第101章 探查人心
这些时日司徒君宁却是十分安静的待在凝香阁。
在她不能确定四姨娘景氏的真正心思之前是绝对不会轻易行动的。如若不然，最终的结果依旧是吃力不讨好。
这日，司徒君宁只带着丫鬟翠柳去了景月轩。
景月轩院内，景氏正与九小姐司徒君莹玩耍，见六小姐前来，景氏十分意外，忙令丫鬟带着九小姐下去了。
她笑脸相迎，走上前去道：“六小姐今儿怎么来了？”
即便是面带笑容，仍是掩饰不住她内心的诧异。
司徒君宁却只当没看见一般，盯着尤氏的眼睛，笑道：“莫不是我打扰了景姨娘？若是这样，我这就先回去了。”
景氏垂眸片刻，心里开始嘀咕起来：六小姐虽说越发会处事了，可近日里观察看来，她也不是一个好相处的。本来向有求于她，如今也有思量再三了。
只刹那间，她神色变得平静，敛出一丝笑容，道：“六小姐越发会说笑了，”怎么会打搅我呢，快快请进。”
说着，她便引司徒君宁去了正房。
待司徒君宁落座后，亦是不拐弯抹角，却是直截了当道：“景姨娘，如今母亲暂时被祖母关在了祠堂，长房内没有一个主心骨定然是不行的。若是暂时这样，也就罢了，只是母亲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出来，姨娘觉得是与不是呢？”
言外之意，已是非常明显。
即便景氏再痴呆，也能明白其实的道理。
只是，这是福是祸，可就不一定了。
听闻这话，景氏抿着嘴，沉思片刻后，缓缓点头。
司徒君宁将一切看在眼里，景氏的确是一个聪明的，万不会因她的引诱顺杆子往上爬。如此之人，还是慎重为妙，然而，如今三姨娘苏氏却是一个软性子，不能服众不说，若是遇上事情只怕也不会得当处置。
眼下，景氏是最好的人选了。
“姨娘，如今长房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暂时执掌中馈，若是长久下去，只怕这权力终究要落到二婶手中。而如今，长房最佳的人选非景姨娘您莫属。”司徒君宁说的十分肯定，丝毫不给景氏质疑的机会。
如今，的确是这样。
景氏这会子倒也不再推辞，却是多了几分担忧。她手指绞着帕子，有些不知所措，顷刻后微微抬眸看向司徒君宁，道：“六小姐的话，我都懂。可我毕竟出身低微，如何能服众？”
司徒君宁早就知晓她会这样问，如今嘴角勾起，微微笑道：“姨娘放心便是，我自有安排。只不过，还有一事请求姨娘能够答应我。”
话音落下，司徒君宁微挑着眉头，直直盯着尤氏，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这会子，景月轩正房内，异常安静，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景氏迟疑的看着司徒君宁，内心激起一丝波澜。
她就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果然不出她所料，如今六小姐不过是给她一个诱饵，看似十分鲜美，继而却只让她看上一眼，若是想吃，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然而，如今除了答应她，还有什么法子？
六小姐在司徒府的威望早就超越了尤氏，若是能得到她的帮助，定然是可以达到目的的。
她深呼一口气，嘴角绽放出美丽的笑容：“六小姐请讲，我都会答应。”
见景氏应了下来，她从袖口里取出一叠宣纸，白皙的手指轻轻打开，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今景氏借六小姐一万两银子。”
落款是景氏的名字——景黎。
看到这儿，景氏不禁纳闷，她何时借了六小姐银两，更何况是这样一笔数目，看得她是触目惊心，不由的怔住了，微微抬眸盯着司徒君宁的眼睛。
这眼神，似乎是在询问因由。
司徒君宁看出了她的心思，倒是毫不遮拦。
“姨娘，请您原谅我的私心。这一张欠条并非是我要向姨娘要银子。只是姨娘如今尚且年轻，若是执掌中馈，得了父亲的心，这往后生个了女儿也就罢了，若是生了儿子，对大哥势必造成一定的威胁。”
她眨眨眼睛，不再说下去。
景氏若是聪明，必然能明白她的用意。
景氏听闻，恍然大悟。心里不由的想笑，这个六小姐，真是心思不一般，竟然连这一层她都能想到了。
若是今日她不按下手印，她与六小姐的约定自然是达不成了。
狠狠心，她咬着牙，景氏强装欢笑道：“六小姐的意思我明白。”接着，她转头对着丫鬟喊道：“芊墨，去取了印泥来。”
“景姨娘好爽快，这一点我最喜欢。”司徒君宁终是放下心来，笑了笑。
前世的一切，她早就不相信任何人了，这一世，她宁愿做自私的小人，亦不会痴傻的大度下去。到时候，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当景氏按下手印后，司徒君宁推心置腹道：“姨娘，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往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若是姨娘安安分分掌家，这一张欠条在大哥承袭了侯位，我自然会处置掉。若是姨娘有异心，那姨娘也休怪我翻脸不认人。我只希望，这个永远都派不上用场。”
说完，她将那种欠条好生收拾起来，缓缓起身，一边走出正房一面道：“姨娘好好歇息吧，我先回去了。”
待司徒君宁走后，景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微微闭上眸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她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了，真是好生奇怪？
可如今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女儿尚且很小，若是在府上没有半点心思与权力，到时候怎么为女儿寻得一个好的婚事呢？
“小姐……”
翠柳扶着六小姐一路走回凝香阁，却见小姐一直笑眯眯的，一句话也不说，真是十分奇怪。
司徒君宁听到她的话，转过头看着翠柳道：“咱们先不回院子了，去祖母那里吧。”
翠柳点头，并未接着问下去，而是转了个弯，直奔寿康苑了。
到了寿康苑，司徒君宁安排翠柳在外面守着，她自个进去了。
之所以挑选这样的时候，是因为父亲马上就要随湘王去各地赈灾去了，老夫人年岁渐大，府上总要有一个掌管的人。
自从四小姐司徒君惠被禁足后，二夫人稍加收敛了，可这会子尤氏出了事情，肖氏自然是虎视眈眈。
寿康苑内，肖氏端坐在老夫人身侧，将洗好的水晶葡萄推到老夫人面前，面带笑容道：“母亲，您尝尝这西番的葡萄，这是翰儿带回来了，还新鲜着呢！”
司徒君宁闻声过去，偶然听闻肖氏的话，知道是二哥回来了。
只是这个二哥——司徒君翰，她却是记不清楚长什么样子了。许是前世太过在意尤氏与司徒君荣，许多事情都忽略了。
当她走近老夫人，老夫人抬眸便瞧见了她，不由的笑着道：“六丫头来的正巧，这是你二婶拿来的葡萄，你先替我尝尝酸不酸，我这牙好久没吃酸的东西了。”
司徒君宁笑着看了看肖氏，便坐到祖母身侧，伸手拈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放入口中。
入口甘甜、润滑，更重要的是，这葡萄竟然无籽，真是太过意外了。
“祖母，若是宁儿没有记错，这是西番最为出名而且最为珍贵的水晶提，每年产量甚少，价格昂贵。不过也不奇怪，向来是物以稀为贵，这水晶提除了供给皇室以外，剩余甚少，一般人是吃不起的。”
说完，她微微转头看了看肖氏。
司徒君翰的心思她是不晓得，可肖氏的心思已是非常明显。
用这样稀少的东西来博得老夫人的欢心。
可她却不懂老夫人向来是节俭之人，葡萄味道相差无几，若是买这样昂贵的水晶提却是不值得了。
一颗一两银子，这可不是司徒府的作风。
老夫人诧异的看着司徒君宁，继而转头瞅了一眼肖氏，眉头一挑，问道：“宁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个……”司徒君宁犹豫片刻，看向肖氏，却是问道：“祖母，这只怕二婶最为清楚了。”
肖氏万万没有想到司徒君宁能识破她的伎俩，更是搞不懂她为何认识这水晶提。
如今，她只能如实相告，可脸色却明显变了，顿时如犯错了一般，不敢正眼对视老夫人。
“母亲，宁儿说的不错，这的确是西番的水晶提。”微微叹息一声，肖氏又道：“这都是翰儿的一片心意，还望母亲莫要计较。”
老夫人低眉瞅了瞅桌子上的水晶提，这一盘下来只怕要几十辆银子，虽说司徒府不是支付不起，可这样不会持家，司徒府即便家大业大，早晚会被败光。
这样想来，老夫人心中骤然升起一团怒火。
顷刻间，她缓缓起身，竟然一拂衣袖，将桌上的水晶提推到地上。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提子滚落，满地皆是。
“你是如何教的孩子，这般不会节俭！”
说完，老夫人瞪了一眼肖氏，扶着罗妈妈的手去了内室。
尤氏哑口无言，看着满地的水晶提，又气又怒，却是不敢表出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