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好久不见
满树梅花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來。
殇王府里的黑色夜幕里。飞舞着轻盈的洁白的雪花儿。那本该一碰触到掌心便会快速融化了雪花。在谁的掌心里却仍旧呈现着晶莹的光泽。
那人的体温似乎极低。就连这碰触地面便能融化的雪也无法融化呢。
身后响起了轻微而凌乱的脚步声。极清浅。极缭乱。竟比此刻的夜色还要缭乱了几分。透着几分诡异的情绪。那人却一动也不动。安如泰山。
锁卿楼几乎是殇王府的禁地。殇煜寒离开殇城。这里偶有下人过來。今日似乎很热闹呢。
砰地一声……
巨大地重物倒地声。在寂寥的夜色里尤为刺耳而突兀。
谷月冰冷冷地站在雪幕之中。透着白色的雪光。却仍旧能够瞧见他白皙的肤色。淡红的薄唇微微勾起。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魅惑感。美且妩媚。
周围。仿佛有一层奇异的凌冽冷香包围着。雾气弥漫。迷朦了谁的脸颊。
锁卿楼院外。只见一素衣女子飘然而落。脚步轻盈地走了來。那素衣。像极了谷月身上的颜色。惨艳如雪。
谷月只望了一眼。便无法调回视线。
他只能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那素衣女子一步步走近自己。眼底是一片苍茫。毫无颜色的苍茫。他不着痕迹地握了握指尖。闪过一道微光。
“师妹。好久不见……”谷月的声音空灵如空谷回音。
“师哥。好久不见……”被唤作师妹的女子淡淡一笑。瞬时如霜的冷艳悄然而化。
而她。赫然便是慕华殿里沉睡着的那个女子。那个殇离心心念念深爱着的女子。那个被瑜勐晖千方百计寻找的女子。那个名唤作青岚的女子……
细雪飞扬。殇煜寒已经走了十几日了呢。
青岚默然望着天空。微微出神。对身边的谷月并不理会。久久地沒有声音。
忽地。身后黑林里传來一阵窸窣声。几道黑影在黑压压的林子里晃动。谷月与青岚相视一笑。齐齐跃起。蹿入了书房之中。
锁卿楼外传來一些声响。“刚刚这里好像有人。怎么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隐约传來寻找的脚步声。可是沒过多久。便都消失了。
空气再次恢复了沉寂。
青岚眼眸蓦地一暗。自语道:“似乎迟了一些啊。”轻皱眉头。手中赫然多了一只泛着冷光的银针。“师哥。你的功夫似乎沒什么长进。”
忽然。一冷光从模糊视线里晃过。透过空气。射向青岚。
有冷风自头顶而过。视线之内。一袭白影直直地扑了过來。青岚闪过。下一秒手势利落地挥舞着。有强大地力道一点点地散发了出來。
蓦地。空中飞速着两道人影。并无刀剑。却泛着冷光。二人你來我往。一会儿便是数十个回合。只片刻的功夫。场面被打得凌乱不堪了……
书房里有撕裂破碎的声响。打斗竟如火如荼地丝毫未有停歇的迹象。
空气中。似乎弥漫起了淡淡的血腥味。
细微的光线滑破了寂然的黑暗。一丝清凉滑过脸颊。苍白。透彻。
谷月细细端量着。面色安恬的青岚却带上了一丝丝不安。微微皱紧了眉头。似乎透着一抹痛楚之色。想必是伤着了。
谷月停了手。青岚这才踉跄了下。跌坐在一片的长椅上。“师哥。数十年不动弹的破身体。果真是老了啊。师哥却还老当益壮的。”
谷梦低沉地笑着。有丝玩味。“师妹。真的不跟我走吗。”
青岚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黑眸中。隐约闪过一丝痛楚。“师哥。你是真心想带我走吗。”
谷月幽邃的眸子荡漾着一丝诡秘的笑。“师妹。我的心思怎么瞒得过你。这都三十多年了。你对我的一举一动还是了如指掌啊。”
青岚轻嗤一声。“了如指掌。若是我了如指掌。又岂能被你困了二十年。”
谷月安静地立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雪色。目光幽沉如海。
黑暗之中。似乎漫天的疼痛席卷而來。侵蚀着他的心。还有情感。时间过了许多年。可是不管过去了多少年。那绵密的痛楚似乎永远不曾消减。
脑海里悠忽晃过一抹音色并不好的曲子。艳丽情调。缠绵如夏日的蝴蝶……
熏烟缕缕。缭绕而上。
小小的厢房之内。溢满浓浓的苦药味。
丫鬟侍婢端着盘碗忙进忙出。面容凝重。神色紧张。脚步都略略有些凌乱。瑜煌悦和流光站在床前。微微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谁都沒有说话。
床上。十四静静地躺着。双眸紧闭。肤色惨白。身形瘦削。有些个不像人样了。
烟尘端坐在床前。双眉紧皱。一边把着脉。一边抚须沉吟。片刻之後。才缓缓叹道:“煌公主。十四这脉象有些不妙……”
瑜煌悦慌忙上前。恭敬地问道:“烟伯伯。十四真的沒救了吗。”
“那倒不是。”烟尘抚须而笑。沧桑的脸上略微有些沉重:“我所说的脉象不妙并不是命不久矣。这毒若是让别人瞧。或许无救。”顿了顿。又道:“是毒终有解药。”
“这么说。十四死不了了。他死不了的……”瑜煌悦有些激动地道。
烟尘淡淡地笑了笑。沉静地道:“流光。把十四送到极寒之地……”烟尘随后又吩咐了一些事宜。才看向床前的那个瑜国公主。眸中闪过一抹微光。
瑜煌悦或许沒有注意到。但是流光注意到了。
十二月的冷冬里。长白山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覆盖了盈盈的天地之间。似有一首简单恒久的调子。悄悄地奏响在每个人的心中。
只是。有人懂。有人不懂而已。
当冬日淡淡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桠之间透下來。影子斑斑驳驳地映在雪地上。淡淡地映照在鳞次栉比的金瓦红墙之上。曲曲折折的回廊之上……
殇皇后被搀着。身后有宫侍提着精致的食盒。悠悠闲闲地前往耀离殿。
殇王府的锁卿楼里。大片的梅花独自安静地开放。只是人去楼空。暗香独绽放。
然而。寂寞的空房间里。精致的铜镜之中。似有一皓齿蛾眉明媚水滟的女子。更胜那凌寒独开的数枝梅花。清幽暗香。透过着清冷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