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困石山
苟中的七次突围,最终都没有成功。
他想冲出石山去,可是他走到哪里,石头就跟到哪里,那些石头仿佛能长能缩,他一往外走,石头就长,而他走回来,石头就回缩。
我靠,张勇这龟儿子,好厉害的邪术呢!他心里恨恨地骂道。
好闷热的天气,没有风,世界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午后天空火炽炽的,石头好烫,心头好热,让人觉得是在高烧。
他扫了熟睡的朱财一眼,这朱财,还真是头小猪,在这时候还能优哉游哉,睡出这么好的觉来,哇噻,真让人羡慕死哦。
“中哥,你就不要管我了,我求你不要管我了好不好!”
他的耳里满满是朱财的声音。
打自朱财崴了脚开始,他就没少听到朱财这么说,尤其是他要突围的时候。他每次突围都背着朱财,在石头的世界里寻找出路。
朱财总是称他作中哥,他知道朱财不叫苟哥是心思细腻,不想让他难堪,只因“苟”“狗”读音相近呢。不过先前也称过他“富哥”,“贵哥”,甚至“富贵”哥的。那不是朱财的错,他原名就叫苟富贵嘛。
苟富贵,勿相忘。他先前对自己大名还蛮认可的,觉得名字虽老土,可有文化底蕴。但最终还是改了名,这也就是近两个月的事。
一天,他最心仪的女子陶媛对他说:“哥人好名字不好,眼好眉毛不好。”
如果是其他人,听此言也就是笑笑而已,可他就觉得心里咯着石头,难受得紧,他立马就对朱财敞开心怀说了事,表示尽快就改名字,结果就在当天晚上,在江福广场的喷泉前,他决定改名为苟中。
“中哥,你走吧,不要管我!不要管我呀!”
朱财在说梦话,梦里还说这样的话,确实让苟中听了又感动又心酸。
朱财因为脚崴了,觉得拖累了中哥。就在刚才睡前,他还这么说着。苟中就一直劝他,说朱财,咱们兄弟谁也别撇下谁!好不容易才劝住了他。
然后他睡着了。
他是一个皮肤皙白而偏瘦的男孩。
他的睡态不怎么好看吔,嘴角上流涎,不过微笑挺美。
苟中心道,这小子就会做梦,那就做个甜甜好梦吧!
可是张勇那恶贼,也许正在暗中盯着这里,随时都有可能再行侵扰,哎,这等光景,好梦能成吗?
要是仙长能出来帮一把就好了。
突然,苟中睁大眼睛,很是吃惊的样子,啊,明天!他确实是忽略了,被悲哀,被仇恨,被愤怒,被忧虑所缠绕和蒙蔽了,竟然忘了明天就是与仙长的约定之期。
啧啧,十日之期竟然这么快,他还没顾得上把这秘密说给朱财兄弟听呢。
他盘腿坐下来,石头太烫,便坐泥土上。他练的是神眼玄功,他感觉练的时候,脑后的神眼可以看得好远,但又跟心靠得很近,然后脑后的眼,跟胸中的心,脸上的眼,似乎达成了一种微妙的联系,然后连成了一片。
眼前的世界变得渺远了,渺远的世界变得接近了。
苟中修习玄功之时,朱财的梦也开始做到佳妙处。梦中的他正在笑笑开心面店,他在和面。他轻柔地揉着面,间或往上面倒水,那些白色的面粉在他的指下特别乖顺,那面渐渐团起来,如长春藤一般柔韧,又如少妇的皮肤一般腻滑。
嘻嘻,少妇,最美绝对是少妇!他一抬头,竟然就看到她了。苏格兰!
因为她姓苏,又爱穿蓝。他就称她苏格兰。
她穿着蓝色连衣裙,一脸绯红,亭亭玉立,正如初见她时模样,由于皮肤白里透红,她的脸上总是流溢着醉人的霞色。
哇噻,可口可乐蓝裙美女呀!他的身上热了起来,心中为之一颤。
他揉着面,渐渐地听出一种声音来了,也渐渐地感觉到另一种的柔软和腻滑,原来她温顺地仰躺在床上,听任他的温情的抚摩,那种比和面要温柔十倍的温情的抚摩。
她的身子动了起来,看到她柳腰风情的摆动,他禁不住一把搂住她,蜜蜜亲着,他张开着的身体把她覆盖了,啊,鱼水之乐呀……
他醒来,看到苟哥正在看着自己。
此时的苟中还是盘腿坐着,不过所练玄功已经收式。
朱财脸一热,心里一个咯噔。尽管他的事,苟哥差不多都知道,可是他还是希望给自己多留点秘密,一些藏在心中的女人的秘密。
中哥现在可了不得,光是那心觉就神得很,就不知刚才那梦,会不会也给识破呢?他忐忑着暗自寻思。
美梦消尽之后,现实的烦恼爬上心来。崴着的脚还肿着,更难受的是嘴唇干裂着,这不能不让他大皱眉头。
苟中咂巴了一下舌头,并让舌尖轻轻地滑过唇沿,带出一些水分的滋润。这似乎是对朱财作了一种动作示范。
苟中终于站了起来,他长得颇是壮实,一米七八的个头,宽宽的肩膀,小麦色的皮肤,挺直的身材,特别适合穿上笔挺的军装。可惜在江福,他只能穿着蜘蛛工人常穿的工装。即便当年参加大学军训,他也无缘穿军装。
穿上军装和警服,一直是他的梦想。
他显然比朱财老成,其实只比朱财大一岁,今年二十五。可能是由于朱财长着圆脸,他长着方脸,朱财长着新月眉,而他却是倒八眉,所以嘛他就显老。
他对自己长着倒八眉有些无可奈何,因为他自己的意识中,这倒八多少有些奸相。不要说大坏,至少少不了小坏。说他名字不好的美女陶媛,也含蓄指出不喜欢他的倒八眉。
但在朱财眼里,倒八眉却是智慧的象征。尤其是近几日,在几近绝望之时,朱财就会注意到中哥的倒八眉,在那里去发现希望的光芒。
朱财一直感觉避不开中哥投过来的视线。“中哥,你没睡呀?”他一时找不到其他话,就这么问道。
“做了好梦吧,兄弟!”苟中微笑着,以问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