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京城险地
这辆马车古怪呀,难道说……
难道他已经看到这一切,他也许知道的,而且他刚才说什么来着?本王?那他应该就住在十六王宅,他是……?
“兄台为何这么说?”苟中装作什么都不懂,问道。
“她好像上了人家的马车啦!”憔悴的中年男人似乎有些可怜起苟中来了,便把看到的说了,自己也不由得叹气。
“啊!”苟中一惊,突然随即惊叫道:“高力士!”
原来就在这一瞬间,苟中的心觉里突然冒出“高力士”这三个字来。更为奇怪的是,自己竟然就脱口而出了。这事怎么就会跟这唐玄宗身边最铁杆的老太监搭上关系呢?
这一声叫,也让那憔悴的中年男人心中一凛,不由得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位汉子,心想他怎么就猜出那是高力士的或者是高力士手下的马车呢?自己也只是有几分怀疑而已,终究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只是那里离丹凤门前的翊善坊的高力士的府宅颇近,这才有些怀疑罢了。
而且马车也消失得太快了,应该就是停在翊善坊一带的。
正思量着,突然看到那汉子在马车前扑地跪倒了。“在下表妹杨玉玲身陷险地,还望兄台搭救!”汉子道。
原来就在这一刻,苟中突然意识到京城险地了。
中年男人又是一震,“你表妹叫杨玉玲?杨玉玲?”他像是对苟中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他愣了愣,突然说:“壮士且起来,上我的马车,咱们一起找她。”
便上了马车,坐在中年男人的另一侧。
马车又调了方向,往城东北的翊善坊方向奔去。中年男人一边看着朱雀大街两侧的坊间,一边问道:“壮士何以知道本王会帮你?”
“在下观兄台仪表堂堂,气宇不凡,定是京城王族,所以……”
“壮士姓名可否见告?”
“在下姓苟名中,字不苟。”
“姓苟名中,字不苟!苟而不苟,诚君子也!好名字啊!”
“多谢寿王!在下拙名,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的称赞!”
“你知道本王?”男人惊道。
突然听到中年男人甚是惊奇的声音,苟中也才醒悟过来,自己刚才称了这人寿王,这人果真是寿王吗?
啊,难道他便是李隆基的第十八子寿王李瑁!痛苦的绿帽男儿,非君莫属啊!
按以往的经验,自己脱口而出的,往往是心觉使之然。由于自己从来就不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苟中终究不是朱财兄弟!所以……他应该就是寿王!
但苟中不想立即就这么断言,突然有了主意。
他微笑着点点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他吟了高适的《别董大》中的诗句。这倒甚是切合此情境的。
“不苟兄弟知道我李瑁?哎,我李瑁真的那么有名吗?”中年男人感慨道。
现在苟中可以明确了,自己的感觉判断,到现在为止,绝对是没有错误,此人正是寿王李瑁。在这一瞬间里,苟中也明白了,先前一定是长得与玉环相像的玉玲,让寿王产生了错觉,还以为过去的时光又回来了。所以他一时忘情,狂追不放呢。
苟中知道他现在是在想什么,不禁有几分感动。人们以为他很怯懦,可眼下看来,却也不乏勇敢。人们也许觉得他很无情,可是二十多年过去,杨玉环还活在他心里,也许这就是最悲哀的地方。这是情殇,死在父王怀里,活在自己心里,杨玉环她知道吗?
“适才苟中也是凭感觉而知兄台,寿王名声在外,不是怯懦之名,而是勇敢之名,不是无情,而是懂情!所以寿王自可坦荡泰然,笑看人生!”
“坦荡泰然,笑看人生!多谢不苟兄弟教我!”
说话间已到翊善坊,苟中跟着寿王在附近转了一会儿,然后寿王指着一处道,“那里便是高力士的府宅!不苟兄弟,现在如何呀?”
“就看寿王的意思!若在下同入并不碍事,就进去拜会拜会!若不然,就先退出,再寻机会。”
苟中道。
寿王突然觉得苟中似乎临事畏惧,心想让他一下子去见朝中这样一位红得发紫的公公,心生畏惧也可以理解。而寿王自问,也是甚不想去见这样一位人物,虽说二十多年过去了,每年也总会见此人一两次,但他确实不想无端多见一面。
寿王不能原谅这个老毒物,他不会忘记高力士的坏。
那一年高力士来寿王府中公干,李瑁以十二分的真心,陪他欣赏府内园林,还毫无避讳让妙龄爱妃玉环与他见面了,却没想到他却别有用心,事后向玄宗透露玉环美若天仙,以致煽起玄宗霸夺儿媳之恶念。
于是杨玉环被引入宫中侍奉玄宗,于是寿王从此失去了至爱。他绝望万念俱灰,随时都会倒下,可是他终于挺过来了……
也许一位阉奴一位太监,只会以为一切都是利益所幻,却哪里会理解这人间男女情爱的那种热烈和缠绵,是任何利益无法代替的了的。
寿王要不是因为苟中的请求,还有希望见到他表妹的想法,是绝对不会无端到这里的,他现在一分钟也不愿意逗留,便退而转出去。
苟中随着寿王往停在朱雀街边的马车靠近,突然前方驰来一辆马车,寿王看了一眼,苟中看了一眼,然后他俩对视着。
那马车有意地就要避开他俩,正要驰往翊善坊,寿王喊道:“且慢,请问是高公公府上的马车吗?”
马车厢门的帘子掀开了,一位太监道:“哟,是寿王!奴才吕诚见过寿王!”
苟中随寿王走近前去,扫了一眼车厢,除了那吕诚太监,还坐着稍稍年长的另一位太监,见寿王走近,也连忙施礼道:“奴才曹健见过寿王!”
这曹健年近四十,太阳穴鼓起,目暴精光。而吕诚却是年轻几岁,细皮嫩肉,一副女人样,一只左手搭在了右手上。
苟中鼻子哼了一声:“好像有女人的气味!”
两太监都似是一惊,但随即又微笑着,“哪有女人的气味?咱家奴才,哪会招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