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毅然回府
自从醒来，素纤清理着本尊残存的记忆，便感此事不太靠谱。
堂堂康州城知府家的二小姐，即使是身份卑微的庶女，大夫人也无权随意将其配给一位下人的侄子。
更何况，父亲病重，老夫人去了京城本家求医，大夫人于情于理也不应当在这个时候，草率的定下这门婚事。
而且消息来源并非大夫人口中，而是下人之间的以讹传讹，单纯胆怯的本尊竟然就轻易相信了。
最令素纤抚额的是，光天化日之下，那下人的侄子竟然敢潜入林府后院，欲行轻薄之举。若非丫环香草急中生智在身后偷袭那人，即使本尊未遭侵犯，想必闺誉也早己毁于一旦了。
他怎么敢？堂堂知府的女儿，即使被大夫人许了婚事，他也是不敢如此色胆包天私潜入府滋扰的！若说无人暗中指使，素纤岂会相信！
而张妈妈更是令人蹊跷，娘亲生前是否对她有恩，素纤年幼虽不知情。但门房的张妈妈与大夫人身旁的胡妈妈私交甚好，却是事实。
在娘亲去世的这三年期间，素纤在府里受尽冷落与欺凌，若张妈妈当真有心庇护，为何这些年不见她明里暗里的相助。
现在这当口上，她倒是摆出一副仗义的姿态，不惜背叛大夫人冒险出手，岂不让人生疑？
翠丫见素纤脸色阴晴不定，不解的低声询道：“怎么了二小姐，张妈妈亲口对奴婢说的，难道有何不妥之处？”
“岂止不妥，你们中了旁人的套！”素纤面色阴沉的恨声言道。
“你们？”翠丫不明白为何二小姐会这样言语，当即有些懵了。
“咳咳。。。对，你们。。。当然也包括我。。。”素纤极不情愿的将‘我’字从唇齿间挤出。心底不由得叫苦连连，老天爷，你怎么能让我进入一个如此蠢笨之人的身体，扔给我这样一个头痛的烂摊子。。。
“中套？二小姐，您的意思是，有人利用此事算计我们，是谁啊？”翠丫脑子似乎打结了一般，一时竟回不过神来。
“这世间谁最恨我，自然便是谁在算计我！”二人走到交叉路口，素纤稍作犹豫，果断的向左转去。
“大夫人？是大夫人在算计您？”翠丫随在素纤的身后，惊骇的低声呢喃，抬头正欲多问，突然发现素纤正往入城的方向走去，“哎，二小姐，走错道儿，我们不是要出城吗？”
“哼！出城，若当真出了城，岂不是正遂了奸人之意！”素纤头也不回的大步前行，“回府去！”
翠丫完全闹不明白二小姐的主意，但见她态度坚定，也不由加快步伐紧紧跟了上去。
两个时辰以后，天色己完全暗了下来，主仆二人走走停停，终于返回了康州城内。街上的摊贩己经散去，行人更是极少，素纤主仆穿过几条街道，往林府走去。
不多时，二人终于来到林府大门外，此时大门紧闭，门口一对橙色灯笼高高悬挂，红漆大门上方的林宅二字苍劲有力。
素纤少作迟疑，毅然踏上石阶，虽然明知蛰居在大门内的并非善类，但是若继续顺着她们设计好的险道前行，必定不会落得完骨。事到如今，唯有反其道而行之，方可自救！
“二小姐，真要回府吗？我们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翠丫一想到二小姐回去，或许真如传言中所说，被大夫人许给了胡妈妈那无恶不作的侄子，便忍不住一阵心悸。
“是的，回去！必须回去！否则情况必将更糟，翠丫你去叫门。”
素纤虽然并不确定大夫人的真实意图，但是今日发生的事，摆明了是大夫人早己设好的圈套，否则岂会这么容易便逃出府去。
“张妈妈，张妈妈您开开门！”翠丫得了素纤的指示，上前伏在房门边低声唤道。
“谁！”过了许久，房门内传出戒备的问话声，这是张妈妈的声音。
“张妈妈，是我，是翠丫，我们回来了！”听见张妈妈的声音，翠丫明显松了口气，声调又上扬了三分。
闻得翠丫的声音，门内却极诡异的静了下来，许久没人回话。翠丫急了，再次轻敲铜扣，“张妈妈，快开门啊，我是翠丫啊，二小姐也在门外，你快开门啦。。。”
门内依旧一片寂静，好似刚才的应门声只是错觉一般，翠丫大惑不解，回身看向素纤，不可思议的碎声喃道，“这是怎么了，二小姐，张妈妈不可能不认得奴婢声音的。”
素纤嘴角上挑，冷笑着低声言道，“我猜的果然没错，张妈妈不会轻易让我们进去的。否则大夫人的计划岂不是又要落空。”
房门内的反应，让素纤清晰的闻到了阴谋的气味，从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张妈妈果然受了大夫人的指使，故意放自己出门，如今见自己主动回府，一时不知当如何应对了。
翠丫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却还不死心的上前加大力道猛拍着房门，“张妈妈，您应声啊？张妈妈，我和二小姐回来了。。。”
过了许久，门房内终于再次响起张妈妈的声音，“深更半夜的，我家二小姐岂会在外奔走。我家老爷重病在身，府里皆是女眷，老奴不敢作主开门，你们还是快些离开，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张妈妈的声音冷漠无情，好似完全不认得翠丫的声音一般。
“二小姐，难道我们果真是中了。。。”翠丫惊慌的回身望着素纤，话还未说完，己经被素纤扬手制止了后面的言语。
素纤上前一步，故意大声对翠丫言道，“罢了，翠丫，不要再敲门了。夜深人静，想必张妈妈当真不方便开门，我们还是离开的好。”
说着声调继续上扬，冲着门房高声言道，“张妈妈，你不开房，定然有不得以的苦衷。素纤去而复返，不为旁的，只为向张妈妈通传一声，我们照着张妈妈的意思去了你城郊的老宅，叫了好些时候，却无人应门。
听邻里们说，昨日夜里你家里被贼人上门打劫，好象有人受伤，大概屋里的人暂时出去避祸了。素纤琢磨着你定不知情，便回来通报一声。”
说完，素纤冲面色惊愕的翠丫眨了眨眼睛，噜了噜嘴，继续言道，“翠丫，我们走吧，把话带到也就罢了。看来张妈妈的老家是暂时不便收留我们了。”
翠丫机灵，立即明白了素纤以退为进的点子，立即附合着言道，“是，二小姐，我们走。”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大开，张妈妈面色惊慌的探出头，急声呼道，“慢着，你们是听谁说的有人受伤，伤的可重？”
素纤脸上扬起胜利的微笑，大步上前侧身挤入门内，对张妈妈言道，“张妈妈，总算开门了。张妈妈这差事当的真是尽心，为了府中上下的安全，严防死守倒是应当的。”
张妈妈看着素纤脸上洋溢的笑意，顿时回过神来，声调微愠的暗喝道，“二小姐，你！你是在捉弄老奴！”
一名下人也敢如此对素纤说话，看来素纤在府里的地位果然令人堪忧。
“素纤岂会捉弄你，只是听说罢了。只是至于事情是否属实，张妈妈大可回去亲自看看便一清二楚了。”素纤笑意全无，冷冷的言道。
门内光线较低，张妈妈是何神情，素纤看不真切，但对方明显加重的呼吸声，却在告之素纤，她己有恼意只是不便发作罢了。
素纤不再与张妈妈多话，在翠丫的陪同下，凭着本尊的记忆，率先向自己居住的后院走去。
“慢着！”张妈妈见素纤主仆大步向内走去，突然急声喝道。
素纤驻足，缓缓转过身来，声音如腊月寒冰一般阴冷，“怎么了，张妈妈，难不成你打算赶我出府不成？”
“哦。。。不，不。。。”张妈妈面部神情有些扭曲，懊恼的讪笑道，“老奴那敢如此，老奴的意思是，请二小姐慢走。。。”
素纤讥声言道，“不劳张妈妈费心。”随即不再理会张妈妈，大步往后院走去。
“二小姐，大夫人那里。。。”翠丫快一步跟上，低声提醒道。毕竟她二人是私逃出府，这一走，也不知大夫人那里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不急，先回房歇息，明日我自会去向母亲请安。”回到生养本尊的宅院，素纤的思绪迅速溶入其间，宅院里的一草一木一房一屋，以及曾经发生在本尊身上的一件件细微的往事，在脑海里愈加清晰了。
素纤缓步慢行，冷眼打量着黑夜里的宅院，暗声自语道，如今的林素纤回来，将不会再轻易离开，任你有何手段，尽管施展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