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各有打算
“母亲，那玉环当真是林氏嫡子方能得拥之物？”大夫人房里，林芝兰看着脸色冰若寒冰的大夫人，小心的询道。
“哼！虽然老太君并未言明，但那物件倒向来是林氏一族嫡系身份才得能有的。只是想不到，林书健此次随老夫人进京，也得了一枚，也不知老太君此举是什么意思？”大夫人气恼的恨声言道，一想到刚才三姨娘那得意的神色，大夫人便恨的牙痒。
“母亲不必恼怒，想是二弟此番进京，颇得老太君欢喜，老太君一高兴便随手赏了一枚，应当不会的旁的意思。再说，三姨娘与老太君并无多大交集，老太君岂会对她另眼相看。”林芝兰见母亲心情不好，连忙轻声安慰道。
“李巧娟那贱人虽然与老太君并无多大交集，却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想当年老夫人本就有抬她为平妻的意思。而且老夫人与老太君的交情可是情同姐妹，谁知道，老太君此举是不是因为老夫人在旁说道，故意而为。”大夫人疑心颇重，素有子凭母贵的说话，如今老太君赏赐一枚唯有嫡系才有的玉环给林书健，天知道有没有母凭子贵，日后寻个机会，抬其位份的意思在里面。
“啊，那，那当如何是好？”林芝兰也有些急了，若三姨娘当真被抬为平妻，日后林莹露与林如雪的身份便是嫡出，自己这位林府唯一的嫡女岂不是被人分了秋色。而母亲当家主母的地位，也必定会被受与老夫人有亲戚关系的三姨娘所威胁。虽然依照大安朝律法，平妻依旧矮嫡妻一头，但家中主事若让出一些给平妻帮衬，在情理上也是说得过去，如此一来母亲手里当家之权，岂不被人分薄了三分。左右算来，吃亏的都是大房。
“不急，昨日你们姐妹离去以后，老夫人留我与李巧娟说话，倒是透露了一个好消息。”大夫人冷冷一笑，看着眼前越发娇艳的爱女，抬手将其拉到身旁坐下，柔声言道，“倘若你日后配得一户显贵之家，任她李巧娟如何蹦达，也动摇不了为母在府里的地位。”
林芝兰闻言面露羞色，双颊泛起一抹红霞，颌首娇言道，“母亲。好好的怎得说起兰儿的婚事来了，兰儿不嫁，兰儿要永远陪在母亲身边。”
“又说胡话了，女大当嫁，乃是天理定数，如今有一桩极好的姻缘摆在眼前，岂是任性的时候。”大夫人嗔怪的轻声言道。
顺手将林芝兰耳畔一缕青丝理到耳梢后，低声言道，“早年母亲便听得传言，你父亲在京城时，与安南侯爷曾酒后戏言两家联姻。只是这些年来，你父亲却对此事只字不提，为母也不敢确定此事是否属实。
今日老夫人回府，己经证实联姻之事并非传言，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而且老夫人更说，安南侯府不久便会派人来府上提亲。
为母掂量着，你是林府唯一的嫡女，嫁入安南侯府之人必定是你。若日后世子继承侯位，成为侯爷，你自然水涨船高成为侯爷夫人，皇上那里得诰封品阶也不无可能。如此一来，母亲在府里的地位定会固若金汤，还会怕了区区李巧娟不成！”
“安南侯世子？”林芝兰低头轻声呢喃着，脑子里顿时显出当日寿宴上那俊逸非常的身影来，不禁心如鹿撞，脸颊如火一般滚烫，撒娇的依偎在大夫人身旁，羞涩的言道，“女儿但凭母亲吩咐。”
“哈哈哈！”大夫人畅快的笑开了，随即将林芝兰爱怜的搂入怀里，眸子里满是憧憬。
巧清居，三姨娘的宅院。
“提亲？”三姨娘刚说完老夫人带回的消息，林莹露脸上便露出浓浓的喜色，急切的上前对三姨娘言道，“姨娘，安南侯府前来提亲，此话可是当真？”
“老夫人亲口所说，岂会有假。”三姨娘笑盈盈的言道。
这时，坐在一旁手缠桃红色丝线，正学着打珠络的林如雪头也不抬的言道，“三姐，安南侯府提亲，你高兴个什么劲。安南侯是什么样的门邸，所娶之人定然是向为嫡女的大姐，与我们三房又有何关系。”
林如雪的话无疑于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林莹露不禁面露沮丧之色，回头狠狠的瞪了林如雪一眼，怒声喝道，“你不说话会死人啊，一旁呆着去，我都不爱搭理你！”
林如雪撇了撇嘴角，不满的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林莹露，索性背对着她不再与之言语。在她心目中，三姐向来不安份，总是好高鹜远，如今摆明了并不实际之事，却偏偏要去插上一脚，身为庶女就得有自知之明，懂得顺应天命，事事皆力争上游，最后吃亏的终归还是自己。
对于林如雪的说法，三姨娘却显的极不赞同，“倘若老太君并未赏赐健儿玉环之事，我倒也不会想太多。可是如今却不同了，老太君竟然将嫡系子孙才能拥有的玉环赏给了健儿，必定是在暗示终有一日健儿会拥有嫡子的身份。老太君是什么人，她可不是寻常之辈，若要较起真儿来，她可是当今最为得宠的鸢贵妃的亲娘，当今圣上的岳母。更是得圣上亲口御封的一品诰命夫人。
她的意思，有谁胆敢违背。健儿是我亲生，若老太君宠他，有意抬他为嫡子，必会先将我这亲娘升为平妻，你们理所当然的，也就成了林府的嫡女，如此一来，我们有何理由不争上一争。再说了，刚才老夫人也曾说，当年老爷与安南侯爷约定联缘，却并未提及将哪位姑娘许入侯府，如此便说明，府里的姑娘们都有机会。我们三房有老夫人撑腰，并非毫无机会。”
三姨娘如此一阵分析，林莹露顿时来了精神，笑魇如花的言道，“姨娘说的是，若老太君当真有这层意思，日后我们也不会受人轻怠，女儿与大姐也是平起平坐的身份，再也不用看她脸色行事了。”
生性寡淡的林如雪不再与林莹露搭话，只顾埋头专心打着珠络，好似对自己有可能荣升嫡女身份之事，并不太关心一般。
三姨娘并不理会林如雪，她的性子向来如此，倒是三女儿林莹露的性子更对她的胃口，因此这份攀亲的殊荣，自然是落在了林莹露的身上。
“秋菊，去看看二少爷午睡醒了吗，若是醒了，将炖好的鲫鱼汤呈上去。”母女二人好一阵摆谈，这才想起了林书健。
“回三姨娘，罗妈妈刚才前来回话，今儿晌午二少爷并未午睡，用过午膳便急赶着去了雀苑，说是去逗雀儿玩了。奴婢见您正与三小姐谈正经事，没敢打岔。”秋菊鞠身回话。
罗妈妈是林书健的奶娘，入府仅两年的时光。林书健以前的奶娘得了重病，三姨娘担心过了病气，便许了些银子让她回了老家，而后才请了罗妈妈进府伺候。但林书健毕竟不是罗妈妈带大，因此与她并不亲近，时常独自玩耍，并不许罗妈妈跟在身旁。今日想必又将罗妈妈撇在一旁，在小厮的伺候下往雀苑去了。
“又去了雀苑？”三姨娘不满的喝斥道，“如今二少爷身份不同了，切不可再由着他的性子往那低贱的地方跑。奶娘罗妈妈是做什么吃的，若是伺候不好二少爷，不如撵了出去，省得白白养活一个不顶事的废物！”
“是，是，奴婢这就去传三姨娘的话。”秋菊见三姨娘动了怒气，不敢多言，立即顺着她的话说道，返身退了下去。
这时房外传来林书健兴奋的说话声，“姨娘，健儿回来了。”话音刚落，房门口的竹帘打开，一张红扑扑的圆脸探了进来，紧接着一个矮胖的身子灵活的闪了进来，抬手大大咧咧的拭了拭额头的汗珠，扬声言道，“姨娘您不知道，二姐的苑子里多了好多雀儿，刚才我还看见一只翠绿色的鸟儿，二姐还教她说话呢，真好玩！”
“看你满头大汗的，大热的天好好在房里呆着就是，大老远的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一见爱子，三姨娘满腹的愠怒，顿时消了一半，连忙掏出怀里的丝绢，替书健擦拭着脸蛋上少许的灰渍，抬手轻拍其领口，微嗔的怨道，“切不可再去那低贱的地方，看看你这衣襟口，全是尘土。”
林书健连忙埋头不停拍打着领口零星的灰渍，嘿嘿的憨笑着。
这时，奶娘罗妈妈满面惶恐的端着一碗炖汤进入房内，想来是刚刚从秋菊口中知道了三姨娘发怒的消息，神态显的很是谨慎，“二少爷，是时候喝汤了。今儿厨房里炖的甲鱼汤，老奴己经晾了一些时候，此时喝温温的正合适。”
“甲鱼汤，我不是吩咐炖鲫鱼汤吗？”三姨娘看着碗里炖的雪白的汤汁，随意询道。
“回三姨娘，老奴原本也是照您的吩咐，去前院膳房陈妈妈那里领取鲫鱼的，可陈妈妈说，今儿鲫鱼不够新鲜，己经提早替二少爷斩了只甲鱼，老奴这才领了甲鱼回来。”罗妈妈如实禀报，甲鱼的价值倒是比鲫鱼高上许多，三姨娘定不会因此为难自己。
三姨娘笑了笑，“算陈妈妈识时务，知道我家健儿的身份不比往日，知道呈上好东西来孝敬。”随即，对书健柔声言道，“健儿，快趁热喝了，若是凉了便有腥味了。”
“不要，我不要喝。刚才在二姐那里喝了好些小米粥，二姐亲自凉的小菜也好吃的紧，相比起来，这汤水白而无味，健儿才不要喝！”林书健任性的将头一扭，不屑的白了一眼罗妈妈手里的甲鱼汤。
“不行，如今你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喝汤水总是好的。”三姨娘正色的言道，“姨娘还没说你，你私自跑去雀苑倒也罢了，怎么能够吃她那里低贱的膳食，若再如此任性，日后可不许去雀苑了！”
林书健见三姨娘不让自己去雀苑，哪里还敢反驳，立即乖乖的端起汤汁，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却皱着小脸言道，“姨娘，健儿实在喝不下了。”
“罢了，剩下的赏给奶娘吧。”三姨娘无奈的看着还余下半碗的汤汁，对奶娘言道。奶娘福身谢赏，端着碗盏退了下去。
暑热之季，天色总是暗的较暗，酉时己过，天色才逐渐暗了下来，素纤与香草、翠丫用过晚膳，刚关上雀苑大门进房歇息，房外突然传来激烈的敲门声，叮叮咚咚虽的极为急促，惊的庭苑里归巢的雀鸟扑哧扑哧一阵乱飞。
“谁在门外？”香草没好气的喝道。
“快开门！大夫人传二小姐立即去正院问话。若是晚了，大夫人怪罪下来，你可耽待不起！”大门外传来大夫人院子里小厮高亢的回话声，看这动静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