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疑团种种
“哎呀,果然这药有问题!”素纤大吃一惊,“燕子的手好好的,刚涂了少许,便成了这副样子,难怪翠丫每日用此物涂在患处,使得伤势越发严重了!”
“二小姐,据奴婢所知,此药膏里是被加入了少许繁木草汁之故。”燕子从怀里掏出绢帕拭净手背上的烫伤膏,低声言道。稚气未脱的脸上,神色沉着笃定,眸子里闪着精明的光泽。
“繁木草汁!”素纤闻言一声惊呼,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当日在母亲卧房楠木大箱里发现的白色晶体,大夫曾有言,那晶末便是繁木草汁提炼而成。
香草虽未开言,脸上也露出惊骇的神色。
“怎么?二小姐知道此物?”燕子诧异的询道。
“哦,不不,只是略有耳闻,却从未见过此物。”素纤连忙摇了摇头道。虽然燕子在身旁伺候,毕竟相识不久,当日楠木箱的事件,自然不能随意告之。
“嗯,既然二小姐听说过,应当知道繁木草汁酸性极强,若是与肌肤接触,必会让肌肤红肿溃烂。看来这下药的人,定是不希望翠丫姐痊愈。”燕子并未对素纤的神色生疑,继续往下言道。
“好歹毒的心思,几番害我不成,竟然将魔爪伸向我身边的人了!”素纤恨的咬牙切齿,脑海里清晰的闪过大夫人满面堆笑的神情,林府内除了她,还有谁会对自己屡屡下手。
“快,快将这害人的东西扔了!”香草气的大步上前,一把从燕子手里拿过药膏,走向窗口,抬手便将药膏扔向窗外。
“慢着!”燕子一声急呼,同时脚下步伐轻移,转眼间己闪到香草跟前,手臂微扬稳稳的接住了凌空飞去的药膏,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显的极为迅捷,“这东西不能扔,若想查出谁在幕后指使,此物兴许会派上用场,只是日后切不可再涂抹便是。”
燕子看着手里的药膏,冷静的对素纤言道。
“你!你好快的手脚。”香草当即一愣,她万没料到燕子动作如此之快,竟然能够准确的接住自己扔出手的物件。
“呵呵,香草姐姐说笑了,燕子以前在老家时常在田间地里劳作,时日久了,手脚自然要敏捷了许多。”燕子掩唇笑了笑,眸子里却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
素纤并未开言,但看向燕子的眼神却深了三分。
这时,去请大夫的喜儿却只身返了回来,满脸委屈的言道,“二小姐,奴婢刚到门房处,便遇到了胡妈妈。胡妈妈听说奴婢去请大夫给翠丫姐诊病,不仅不让奴婢前去,还训斥了奴婢一阵子。说。说翠丫姐只是一名奴婢,哪里有资格看大夫,若是伤情不见好转,她自会回了大夫人,再去开些药用即可。府里向来没有替下人请大夫的先例,二小姐不能乱了规矩。”
“欺人太甚了!”素纤气不打一处来,虽是如此,但大夫人毕竟贵为当家主母,自己虽然身份不同往日,可是若在明面上与她硬碰硬,却是不智之举,好在眼下己经知道了翠丫久治不愈的原因,院里又多了略懂药理的燕子,素纤一声怒骂后,转念一想,只得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决定另想法子。
靠在榻上的翠丫见素纤动怒,不安的言道,“二小姐,不必生气,既然奴婢的伤己经找出了原由,相信多加注意便会好转,这大夫不请也就罢了。”
燕子看了一眼嘴快的翠丫,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虞,不动声色的来到床柜旁,将手里的药膏悄然的搁在了上面。
“是吗?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寻出了翠丫姐久治不愈的原故?”喜儿眸子里满是颀喜,连忙询问道。
“呵呵,是啊,多亏了燕子。”翠丫知道了病因,心情也轻快了许多,轻笑着正欲继续说话,却被燕子打断了话语,“我父亲生前在田间劳作时,时常受些伤患,时日久了,我也懂得很少许。刚才我替翠丫姐看过了,她的伤患是因为气候日渐转暖,才会如此反复。只要多加调理,想必不久便会好转,只是较平时多拖些时候罢了。”
燕子神色镇定的说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话,翠丫不由得愣了愣,香草也有些惊诧的看了看燕子,双唇微动终究没有出言相询。
倒是素纤眼神微转,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笑着点了点头,附和着言道,“燕子说的是,正所谓久病成医,燕子的父亲当年时常受伤,不想倒让燕子长了见识。”
喜儿不疑有他,脸上神色一松,开心的笑了起来,“这就好了,日后院里多了有见识的燕子,奴婢也不用为翠丫姐的伤势担心了。”
“好了,都退下吧,翠丫有伤在身,让她歇歇,不要再扰她了。”素纤说话,转身向房外走去。
“哎,奴婢替翠丫姐上完药就出去。”喜儿应声,上前殷情的拿起床头柜上的药膏言道。
“我来上药,是时候做午膳了,你去厨房里忙吧。”香草接过药膏,对喜儿言道。
喜儿点点头,转身对素纤言道,“二小姐,奴婢去做您最喜欢的葱油饼,再熬些绿豆粥。”言毕,步伐轻快的往小厨房走去。
走出房门的素纤,回身对燕子言道,“你随我来,我有话问你。”
主仆二人回到正房,素纤掩上门帘,面色严肃的低声言道,“你在怀疑喜儿?”
燕子颌首不语,脸上的神色却己经告诉了素纤她的答案。
“呵呵,真是好笑!”素纤轻声一笑,“你仅入府数日,对府里之事并不算了解,你又有什么理由去怀疑旁人?”
燕子闻言,立即跪了下来,正色言道,“回二小姐,奴婢进府后便在前院干活,虽然时日不久,但是前院人多口杂,奴婢多少也耳闻了二小姐这些年受的委屈。更明白了大夫人从不与二小姐为善的心思。奴婢的命是二小姐救的,这些日子奴婢身在前院,心却在宜香阁,时时刻刻都在关心着二小姐,从未心生倦怠。”
“那又如何,你对我心存感激,也不能随便质疑我身边人的忠诚。”素纤不解的言道。
“奴婢在前院办差的时日,陈妈妈对奴婢百般刁难,据奴婢观察陈妈妈与大夫人倒是走的极近,说她是大夫人手里的人也不为过。如此看来,大夫人对奴婢是从未打上眼的。可是刚才奴婢正在劈柴的时候,陈妈妈却突然态度谦和的前来对我说,这些日子奴婢表现的不错,大夫人下令将奴婢调到二小姐您的房里办差,从此不用在前院做粗婢了,并千叮万嘱的要奴婢记得大夫人的恩德,不可做忘恩负义之人。”
燕子还未说完,香草己经挑开帘子不满的接过话去,“这话怎么说起的,把你调入宜香阁是我们二小姐的意思,与大夫人有何关系,陈妈妈这样说,分明就是在替大夫人收拢人心嘛!难道你过来,不是因为喜儿去前院要人的缘故吗?”
燕子轻笑开来,“喜儿的确来了前院,不过却是在陈妈妈之后出现的。奴婢看的真切,陈妈妈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喜儿便在柴房不远处的回廊里站着,待陈妈妈交待妥当了,才上前说二小姐吩咐我往宜香阁伺候。陈妈妈当时笑的花儿似的,连说,二小姐与大夫人心有灵犀,竟然想到一处去了。”
“我明白了。”听到这里,素纤终于明白过来,“如此说来,喜儿当时并未直接去前院,而是先去了大夫人房里回了我有意要燕子的意思。大夫人明知无法阻挡,索性当了这好人,让陈妈妈先一步向燕子说,把她调来家香苑是大夫人的意思。如此一来,燕子必定会对大夫人心存感激,日后若大夫人有吩咐,燕子也不便断然拒绝了。”
“哼,想不到大夫人竟然用这种法子来收买人心。看来这喜儿果真不是清的!”香草恨恨的言道。
“的确如此,奴婢虽然入府不久,但这些日子以来,谁待奴婢是真心,谁待奴婢是假意,奴婢还是分得清的。喜儿姑娘既然与大夫人暗中有交集,对宜香阁必不会忠心。今日翠丫姐的伤势,虽然奴婢不敢断定喜儿是否有份参予,可是瞒着她却总是不会错的。”
别看燕子年幼,但脑子却是格外清醒,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素纤听的连连点头。上前托着燕子的手肘,将她搀了起来,柔声言道,“燕子真是机灵,刚才的事你做的很好,翠丫的伤情你看出端倪,当属头功一件。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定要首望相助才是。”
燕子扶着素纤的手臂站起身来,手指轻触在素纤腕间的玉镯上,随意的询道,“好精致的手镯,奴婢虽不懂玉,却也能看出此玉质地上乘。”
“呵呵。”素纤轻笑,抚了抚腕间的玉镯,低声言道,“这是母亲留给我的物件,自然是极好的。”
燕子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色,“二小姐这般温婉娴雅,想必二夫人定是德贤兼备,奴婢无缘一睹二夫人尊容,是奴婢福薄。”
提及母亲张氏,素纤露出了落寞的神情,香草担心素纤再生伤感,立即转开话题,言道,“二小姐,翠丫房里的烫伤膏,暂时不能用,不如奴婢改日亲自出府去医馆购药的好。”
“对,此事暂时保密,你亲自走一趟,定要买回没有问题的药给翠丫用。”素纤对香草点了点头,随即无奈的喃声自语道“翠丫只是我的丫环,向来与人无怨,想不到此等屑小之辈,连她也不放过,此次是我大意了。”
“二小姐,下药者之意再明白不过了。试想,香草姐与翠丫姐是二小姐您最为信任之人,相当于您的左膀右臂,若是伤了她们,最伤心的必定是二小姐。由此可见,下药者明面上是在对付翠丫姐,实则却是冲着二小姐您来的。”燕子声调压的极低,脸上露出与之年纪极不相符的沉着。
“你说的很对,乱我方寸,才是下药者的真正目的。”素纤双眉紧锁的点了言道。
“燕子,此时喜儿一人在厨房里干活,你去帮帮忙,省得引人生疑。”香草挑起门帘向外看了看,回头对燕子言道。
燕子不再逗留,福身退了下去。
“二小姐。”香草看着燕子离去的背影,眸子里满是疑虑的对素纤言道,“这燕子太过机敏,奴婢总觉得她并非寻常孤女,而且刚才在翠丫房里您也看见了,她飞身接药的动作,可不是在田间乡野里随便跑跑就可以练成的。”
“我也察觉她并不简单,不过眼下看来,她并无恶意,我们暂且不动声色看看再说。”燕子如谜团一般的身份,使素纤百思不得其解,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