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招供
“胡说!你放着主子不去伺候,好端端的来盯着我作甚,还不快重实招来!”素纤见夏荷失言,根本不给她喘息的余地,乘胜追击的逼问道。
“奴婢···奴婢···”夏荷急的满头大汗,脸上青白交替,显然己经完全没了主意。
老太君何等精明之人,素纤如此紧逼,她自然知道是其故意而为,目得便是打她个措手不及,而且夏荷也明显说漏了嘴,看来当夜之事与夏荷有着莫大的关系。
“还不快招!是谁使你盯着纤儿,既然你一直盯着纤儿,那她落水遇溺想必你也看的真切,为何不及时呼救,眼睁睁的盯着又是有何打算?”老太君周身寒气大盛,声调越发冷硬了。
夏荷此时己完全瘫坐在了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双唇嚅了嚅,却并未出声,看来她实在没有勇气道出实情。
素纤接过话去,冷冷的言道,“老太君,您还不明白吗?夏荷奉命盯着我,便是想亲眼看着我与雪英姑姑溺毙,好回去给指使她的人复命。”
“是不是这样,你这贱婢,说,你是不是打着这种恶毒的主意,是谁?是谁指使你的?”老夫人听的心惊胆颤,抬手指着夏荷喝斥,因为激动,身子微微颤抖着。
事己至此,夏荷自知无力回天,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老夫人,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奴婢并未出手加害二小姐!”
“奉命?奉谁的命,说!”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喝道,心却早己提到了嗓子眼儿,若当真是奉了三姨娘之命,想要保她可就难了。
“是,是三小姐指使的奴婢。”夏荷呜咽着回话,随即又跪爬到老夫人身旁,悲声言道,“奴婢奉三小姐之命,盯着二小姐遇溺,若是死了便回去复命。若二小姐从水里出来了,便唤人来,说是她害的雪英姑姑落水,以便给二小姐定罪。其他的奴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老夫人,您饶奴婢一命吧,老夫人···”
老夫人听闻夏荷竟然奉命躲在一旁盯着素纤遇溺而亡,恨的牙直痒痒,“是露儿,怎会是她,她怎么变的如此狠恶,竟然残害亲姐妹!”
“此事三姨娘可曾参于?”素纤沉声询道。
老夫人直瞪着夏荷,静待她回话,这才是老夫人最关心的问题,再怎么说,三姨娘也是她娘家的闺女,若此事有份,不仅三姨娘自己倒霉,定会连带着孙子林书健不受人待见,而她这张老脸也算是丢尽了。林莹露则不同,充其量不过一名嫁出门的庶女罢了,嫁出门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损了就也损了。
“三姨娘不知道此事。三小姐说,三姨娘胆小,若告诉了她,兴许会坏事,让奴婢一定瞒着三姨娘···”夏荷一五一十的回话,再也不敢隐瞒分毫。
老夫人闻言抬手拭了拭额头的汗渍,重重的松了口气,若是如此,三姨娘算是安全了。可是林莹露那厢,恐怕老太君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了。
“我明白了。三丫头的夫家吴大人本就是国舅爷的门人,吴大人自然与皇后有些瓜葛。如此说来,定是国舅指使三丫头利用回娘家的机会除去雪英,让鸢贵妃在娘家府中吃个哑巴亏。至于纤儿···”老太君深深了看了素纤一眼,“至于为何会扯上纤儿,想来便是你们自家姐妹间有何误会了。”
老太君活了一大把年纪,豪门望宅里妯娌间,嫡庶姐妹间那些个勾心斗角的腌臜事,她岂会不懂。素纤从庶女升为嫡女,如今又有机会入宫待选皇子妃,而林莹露却嫁给一个半老的吴大人为妾,同为姐妹,两者命运反差如此之大,林莹露因妒生恨在替皇后效命的同时,半卖半送推素纤一把,一解心中怨气,也不无可能。
素纤闻言,郁结的言道,“三妹自幼便不与纤儿为善,纤儿心里也清楚的很。一直以来,纤儿以为亲姐妹之间并不会有多大的仇怨,也没有往深处想。而后三妹嫁入吴府,纤儿与三妹分地而居,见面的机会更少了许多。本以为曾经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了。想不到,三妹如此恨我,竟然欲置我于死地,许是纤儿曾经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才会使的三妹犯下大错···”
“纤儿不必妄自菲薄,此事分明是三丫头自己不长脑子,不懂得分清敌我,伙同着外人害自家人,与你何干。想必她在林府并不得宠,虽然去了吴府为妾,但胜在年轻,吴大人待她不错,方才调转枪口,犯起了糊涂!”老太君恨恨的言道。
一旁的老夫人越想越来气,旁支庶女如此不争气,本家老太君虽然明面上并未怒斥,心中难免不会有怨言,若自己再不表态,当如何向老太君交待,“这丫头吃里爬外,我定不饶她!”
素纤柔声提醒道,“祖母,三妹如今可不是林府的人了。即己嫁入吴府,自然有吴大人护着,况且这事后面还有国舅爷与皇后娘娘,想来您是罚不了她的。即使有夏荷出面指证,人家只会说这奴婢是我们林上的奴婢,自然我们怎么教,她怎么说,并无真凭实据,最终也伤不了对方分毫的。如今这件事,己经不是三妹与纤儿之间的恩怨这么简单,而是吴府乃至国舅、皇后与鸢贵妃娘娘之间的大事。在没有实在证据的时候,万不可妄动才是。”
素纤这话说的字字在理,老夫人思绪再三,略显沮丧的不再言语。
老太君也听的连连点头,“现在明面儿上,好象整件事情己经通透,可一切只是我们一家之言,手里的确没有实在证据问罪。”
说到这里,老太君突然记起了什么,抬头对夏荷言道,“当日你们给雪英下的药,你可有余下的?”
“下药?下了什么药,奴婢不知道,奴婢没有对雪英姑姑下药,奴婢只是奉三小姐之命盯着二小姐罢了,其余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瘫在一旁的夏荷拖着哭腔连忙摇头,眸子里一片茫然。
老夫人与老太君对视一眼,暗道,看来夏荷的确不知道水幻迷毒之事。
“来人,把她绑去柴房,容后发落。”老太君扬声发话。房门外,云蓉领着两位强壮的婆子,一左一右架着夏荷的手臂,反拖着向房外走去。
“老夫人···您饶了奴婢吧,老夫人···”老夫人冷冷的扭过头去,直至夏荷的声音消失在房门外。
“老嫂子,这三丫头您看···”
如今林莹露己经嫁入吴府,老夫人即使想处置她,总不可能跑到人家吴府去拿人吧。可若是不处置这不争气的丫头,甭说老太君,就是老夫人自己也咽不下这口气。左思右想,只得看看老太君有没有两全的法子。
“我倒是有法子收拾她。她不就是仗着有夫家庇护,才会如此胆大妄为吗!哼,如今吴府摇摇欲坠,我只需让豪儿和忠儿随便动动手指头,倒了吴府这株大树,还怕收拾不了她!”老太君一想到今日林莹露母女亲自前来相求之事,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意。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素纤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安南侯手里的大鱼眼瞅着就要浮出水面,若老太君再出手,定会事半功倍。
素纤虽是这样想法,却故意露出不解之色。
老太君言毕,见素纤眸子里满是不解的神色,浅笑着言道,“罢了,纤儿回去歇着吧。今儿的事,你心里清楚就好,当日你受的委屈,我自会替你作主。至于三丫头,天理偱环,因果报应,怨不得旁人!”
素纤福身恭敬的退了下去。
夏荷突然失踪,三姨娘还未来得及寻人,己经被老夫人传到房里说话。也不知老夫人对三姨娘说了些什么,总之,事后三姨娘便不再追究,好像身旁从未有过此人一般。而且,接下来的日子里,三姨娘也极少步出房门,想来被老夫人好一阵敲打,不敢再作任何动作。自身都险些难保,哪里还敢过问林莹露那厢。
多日后,朝中传来消息,吴大人因为私圈田地欺压乡民,被皇上革了官职打入了天牢。吴府家业被抄,奴仆四散,若大的府地空余四壁,吴夫人回了江州娘家,林莹露几次回府哭求,但是老夫人却早己吩咐门房,不得放其入府。林莹露接连来了几次以后,便没有音信。
三姨娘更是甚少露面,偶尔在院子里巧遇,也无昔日嚣张跋扈的神态,眼眶红红肿肿整个人显的憔悴了不少,看来因为林莹露的事,背地里不知道抹了多少眼泪。但因事关重大,却实在无力出手帮衬。
逸月轩
“奴婢听侯爷府上的锦瑟说,那吴大人只不过区区四品官,哪里有胆子私圈民地,其实这些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国舅爷干的好事。不过眼下皇上查的紧,实在没了法子,便只有推出吴大人顶罪。说到底,吴大人只是国舅爷的一颗弃子罢了。”燕子从侯府打探消息归来,悄声对素纤言道。
“这些日子我也听说了,各地官员私圈民地,搞的民不潦生,皇上大怒下旨严查此事,誓要揪出幕后之人。”素纤淡声言道,朝延政务她向来没有兴趣,这些消息也是从本家的叔伯表兄的言谈间听了少许入耳。
“对,奴婢还听说,本家的二姑爷之前下了大牢,好象也与圈地的事情有关···”燕子接着言道。
“紫绢的父亲?如此说来,郭家也是国舅的门人,想不到国舅爷的手伸的倒是挺长的,就连吴州那么远的地界儿也揽了过去···”
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香草急步走了进来,“二小姐,奴婢刚才去前院领取份例,听见外出办差归来的小厮说,看见三小姐了,三小姐好像得了癔症,衣着破烂不堪,一个人疯疯癫癫的在街上游荡,嘴里不停的念叨着,‘都怪王嬷嬷让她下药,否则她也不会如此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