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母子夜话（二）
爹既然这么强，有男爵的庇护又有妻族的支持，怎么会···
有这样一个父亲，韩哲很骄傲很自豪，可是这样的父亲，他却是从未见过，这叫他怎能不失落。小时候看到别人家的小孩都父亲的陪伴，出了什么事遇到什么危险，都有父亲那坚强的臂膀为他们遮风挡雨。
而自己···
十五年来，母亲把属于父亲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含辛茹苦十五年，这十五年中母亲到底有多苦有多累，韩哲不曾体验过，但他却清晰的记得，每一年的风霜，都会在母亲脸上留下苍老的纹痕。
如果爹还在，娘就不会苍老到这种地步，如果爹还在，娘也不用再为生计发愁，如果爹还在，娘就不会再在深夜的角落里小声哭泣。
韩哲平复了下心情，缓声问道：“娘，爹怎么会···”
“······”韩母神色一黯，双眸中蒙上了一层雾色的忧伤，沉默了片刻，她才涩声讲述起来。
跟随着赫连武绍四处征战，韩武实力进步神速，仅仅是五年的时间就从六级大剑师晋升到了九级大剑师。随着实力的提升，他参与的任务也越来越难，危险性也越来越大，不过这些他从来没有和许芷嫣说过。
一次两次，许芷嫣或许不会发现，但是随着次数的增多，她也觉察到了。不过，她很有体谅的没有追问，她明白韩武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她担心。
韩武每一次外出，许芷嫣总会在门口守望着，等待着他的回来。
“每当你爹回来，他都会带给我最爱的雪蝶兰。”说到这里，韩母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整个人洋溢着一种如蜜的幸福。
然而她这笑容，却是让韩哲感到一种浓浓的苦涩和哀伤。当父亲最后一次任务结束，母亲那痴痴的守望，等来的却是丈夫去世的噩耗，韩哲可以想象，母亲当时是多么的痛苦伤心。
虽然母亲看起来很平淡，但母子连心，韩哲知道母亲是把所有的痛都埋藏到心底。
“那一次任务，你爹去世了······连个尸首都没留下······带回来的就只有你爹曾经用过了那把剑，还有那一套残破的盔甲。”
说到这里，韩母便再也说不下去，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
韩哲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想着父母二人的过往，他心中有种莫名的窒闷。
······
“娘又让你笑话了。”过了许久，韩母双目红肿，强颜笑了笑，只是这笑却饱含着太多的泪与痛，非但没让韩哲安心，反而更让他揪心。
韩哲没有答话，一时间二人陷入了沉默。
对于父亲，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印象，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象父亲的形象，直到现在，父亲的形象才终于在脑海中定型。
他感受到的不是父亲实力有多么强，也不是父亲多么忠于职守，而纯粹就是一个对家庭充满责任的男人，一个为了家庭而努力拼搏的人。
沉默了许久，韩哲忽然想到了一些事。
即便父亲去世了，家境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父亲跟随赫连男爵这么久，按道理说，父亲应该会得到一些照顾的。而且，父亲不可能没有一个朋友，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愿意接济下？
况且，母亲家不是很大的家族吗？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来照顾下母亲？十五年前，那时候母亲正是怀着我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同情，也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韩哲紧握着双拳，因愤怒而变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
这TM都是些什么朋友！这算什么亲人！！
“阿哲，怎么了？不舒服吗？”察觉到韩哲的一样，韩母焦急的问道。
“娘，我没事。”韩哲深吸了口气，将胸中的愤怒强行压下。望着母亲，沉声道：“娘，我记得守护骑士去世后，都会获得一份儿抚恤金的，而且亲属可以享受很多照顾的。我们为什么没有？我父亲的那些同僚们呢？为什么没人帮助娘？还有！我外公他们呢？都死了吗！？”
韩哲越说越急，越说越气愤，声音也是越来越大，整个人须发皆张，气的浑身颤抖。
“阿哲，别动气，别动气，好好躺着，你的身体受不了的。”韩母秀眉紧锁，双手轻抚着韩哲的的胸膛，柔声劝道。
好久，韩哲才平静下来，他望着母亲，道：“娘，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呼~
韩母叹了口气，沉声道：“阿哲，我是怎么教导你的。你现在脑子里就只想着父辈的余荫吗？”
闻言，韩哲顿时怔住，对于父辈的余荫他并不是很看重，他更认同的是自食其力，这也是母亲一直以来教导他的。可是，那毕竟是父亲用性命换来的东西，而且现在家中也实在困难，如果有这份儿福利，至少能让他们的生活过的不像现在这么拮据。
“娘，不是的，我只是···”
“好了，不要说了，以后这件事都不要再问了。”
“可···好吧。”韩哲本想再问，但看到母亲那严厉的表情，他只好屈服，颓然的看向一边，默然不语。
韩母望着韩哲，严厉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心中叹了口气，忽的，柔声道：“阿哲，你不是一直都想修炼吗？······娘，现在答应你了。”
“真的！？”原本失落黯然的韩哲顿时欣喜不已，只要能够修炼，他就能变强，就能让母亲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
“不过，你需要答应娘一个条件。”
“娘，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在你没有修炼到剑圣的时候，不要离开雁城。”
韩哲蓦地一愣，沉默一阵，旋即操着艰涩的声音，沉声道：“娘，我答应你。”
“嗯。”韩母露出安心的笑容，想了想，道：“娘把你爹留下的东西都交给你。”
没等韩哲反应，韩母便走出了东屋，不一会儿，韩母将一个铁箱搬了过来，打开铁箱。
韩哲看着眼前铁箱中的东西，怔怔的出神。铁箱中就是韩武留下的全部东西了，一套破损的很严重的盔甲，一柄长约1。2米，宽约十厘米的玄铁重剑，再有就是六本古籍。
“阿哲！”
“啊！怎么了？娘。”
见他回过神来，韩母摇头笑笑。“阿哲，你爹留下的东西就有这些了。以后要怎么使用，就全凭你自己了。”
“嗯。”韩哲点点头，眼神异常的坚定。
韩母望着韩哲，笑道：“对了，把莽山诀还给你穆大叔吧。”
“啊！？”韩哲蓦地一惊，母亲怎么知道？但旋即便醒悟，子女的心思哪里能够瞒得过做母亲的。但他还是有些犹豫，若是穆大叔不原谅自己怎么办。
“可是，娘.”
“没事的，你不要隐瞒，把事情的原委和穆大叔讲清楚，他不会怪你的。”
“好吧。”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么笃定，但是母亲既然这样说了，他也只好遵从。况且，他也知道，只有坦诚交代，才能最大可能的获得穆家的谅解。
闻言，韩母展颜一笑，轻抚着他的头，柔声道：“嗯，睡觉吧。明天起来，要记得去向你穆大叔道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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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韩哲睡熟，韩母凝视着他那苍白的脸庞，双眸怔怔的望着出神。
“相公，你一定要保佑阿哲，要让他好好的活着，永远不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