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轻轻地它走了，正如轻轻地它来
数秒之后，宋天宝推开门，轻轻地走了出来。
昏暗的灯光下，那条绿色的竹叶青蛇，在潮湿冰冷的地面上呈S形游动着。仅仅两秒钟不到，它就来到了宋天宝的脚边。它通体颜色发绿，在柔和的灯光照耀之下，它身上的绿色接近于荧光绿，充满了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魔幻色彩。它那尖尖的三角形蛇头高高地昂起着，巨大的蛇嘴里不停地吞吐着一条纤细的粉红色的杏子。
一个耀眼的红色火焰图形，被刺在它的蛇头之上，看起来十分刺眼和诡异。
“这什么意思？火影忍者嘛？”
宋天宝看着蛇头上的那个火焰图形，内心吃了一惊。
究竟是什么人，会无聊的在一条竹叶青头上刺青呢？
不仅有刺青，而且这条蛇身上还有很多新鲜的血迹。难道，它刚才还受到了某人的虐待？
一切的一切，充满了悬疑色彩。
宋天宝看了看窗外，发现没人，于是轻轻地蹲下身子，对那条长长的竹叶青蛇说道：“喂，火影忍者小朋友，你到底怎么了？”
“嘶嘶”
那条竹叶青蛇高昂着头，冲宋天宝做了一个不是很友好的姿势。
宋天宝没有说话，而是板着个脸，假装生气地冲它“哼”了一声。
突然！
竹叶青的身体，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一般，整个身体猛然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它的嘴巴也闭上了，它开始冲宋天宝摇头摆脑了，它那柔软的尾巴也开始不停地摇摆起来了。宋天宝静静地看着它，知道它已经温顺下来之后，这才认真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他的神情，俨然就像是一位严厉的老师，刚刚教训完一个上课调皮的小朋友。
一人一蛇，就这样僵持着。
你看着我，我也看着你。
你不咬我，我也不瞪你。
…………
从小到大，宋天宝并不怕蛇。
反而，从某种意义上说，毒蛇还都会怕他。很小的时候，爷爷就曾经对宋天宝说过，巫人的血液里面，自带着一种令百兽恐惧的尊严。尤其是大自然中的“五毒”动物，比如毒蛇、蜥蜴、蟾蜍、蝎子，它们只要闻到巫人体内散发的独特气息，便会选择自觉地绕开，或者友好地打招呼。
一开始，宋天宝并不相信爷爷说的话。他觉得爷爷纯粹是在哄他开心而已，他觉得世上每个人都会怕蛇，而且蛇也绝对不可能成为人类的好朋友。
然而，有一回，爷爷带决定让他见识见识，于是就带他去动物园玩。并且，爷爷还故意带着去“爬行动物馆”里体验了一番。一开始，宋天宝走在乌龟馆里的时候，还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可是当他一个人来到“毒蛇馆”的时候，他却惊人地发现，只要他每走一步，那些笼子里的毒蛇就会向后退缩一步，有些毒蛇甚至还会乖顺地冲他摇起尾巴来。那些毒蛇，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都能闻到他的气息，那是一种令所有毒蛇屈服的气息，那是巫人的气息……
后来，宋天宝还总结出了几条经验：凡是那些毒性不大的蛇，只要一闻到他身上的气味，立马就会摇动尾巴，表示诚服。可是，当遇到一些毒性较强的毒蛇，比如银环蛇和眼镜蛇，它们在闻到宋天宝体内的气味后，一开始并不会诚服，而是会与你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是，只要你主动上前，或者假装要攻击它们时，它们也都会低下高贵的头颅，诚服地向你摇尾巴。
当然，响尾蛇是不会冲宋天宝摇尾巴的。
因为，响尾蛇摇尾巴，则表示要攻击人。
……
爷爷说：“从古至今，在巫人的词典里，毒蛇就是他们的朋友。”
从那次动物园历险记之后，宋天宝就相信了爷爷这句话。甚至有时候，他还会一个人偷偷地跑到荒郊野岭去抓蛇。只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他每次去抓蛇都是空手而归。爷爷笑着对他说：“哈哈哈，傻孩子，当你走进大山的时候，你没发现蛇，蛇就已经发现你了。这样，你还怎么能抓到蛇呢？”
所以从小到大，宋天宝并不怕蛇。而且，他曾经见过的那些毒蛇，一条比一条乖巧。它们看见宋天宝后，都会自觉地摇尾巴，然后乖乖地扭头离开。然而眼前这条蛇头上有刺青的竹叶青，看起来仿佛有些不一样。它的胆子，看起来好像比一般的眼镜蛇都要大。难道，就因为它是“火影忍者”？
宋天宝静静地看着这条竹叶青，
就像是看着一位丑陋的小朋友。
…………
月光如水，凉风从竹林间吹来。
宋天宝扭头看了看窗外，看了看外面那些摇曳的竹林，大概也猜到了眼前这条竹叶青蛇的来历。于是，他慢慢地蹲了下来，冲那条竹叶青蛇的伤口处，轻轻地呼了几口气。
突然，那条竹叶青蛇就不再动了。它的身体，像是收到了某种指令一般，静静地呆在原地，甚至连尾巴都不怎么动了。
爷爷曾说，巫人口中呼出的气，可以治疗蛇伤。
想必，宋天宝刚才所吹的那口气，果然可以治愈这条竹叶青蛇身上的伤口，并且可以令它的疼痛减半。要不然，它也不会如此这般的享受宋天宝呼出的口气了。
数息之后，宋天宝不再冲它呼气了。
它的身体也再次懒洋洋地扭动起来。而且，相对于之前，它拥有了更加充沛的体力和精神。它将头颅高昂起来，尾巴不停地摇摆着，以此表达对宋天宝的感谢和服从。
宋天宝伸出了手，轻轻地在它的蛇头上，拍打了三次。
“噗，噗，噗”
拍打的力道并不大。
更像是在抚摸一般。
竹叶青蛇将头微微地向前拱了拱，像是臣子领受到皇帝的旨意一般。紧接着，它便将蛇头缓缓地降下来，然后整条长长的身体也开始舒展开来。朦胧的灯光下，它轻轻地摆动着那条受伤的尾巴，小心翼翼地从门缝中游走了。
轻轻地它走了，正如轻轻地它来。
摇摇尾巴，不带走一丝人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