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李栩
第六百一十一章 李栩
“废物。”
琳琅书院，一片环境清幽的山谷，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一个亭子里，他身后云使者满脸敬畏，听到中年男子的斥骂，更是面色发白。“公子，是属下办事不利。”云使者深知中年男子脾气，对方骂自己，绝对不能辩解，唯独先将过错认下，再提出建议，方能获得原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说完这话后，云使者便见中年男子神色微缓，暗暗松了口气，但知道危机还没有解除，不敢怠慢，紧接着道：“属下贱命不足挂齿，但万万不能因此，误了公子的大事，请公子容属下禀明内情。”
中年男子沉默着，这个过程里，云使者冷汗连连，如受火烤，好在五六息后，中年男子淡淡的吐出一字：“说。”
这一个字，对云使者来说，无异于仙音，不禁面露激动：“谢公子。”当下云使者便将广场上发生的事说了遍，没有半分添油加醋，也没有表达自己的观点，他知道，自己只需称述事实，以公子的智慧，自能洞察秋毫，明了一切。
“四大势力联手给元宗撑腰？”中年男子语气里流露出玩味之意，“先联手灭铁家，如今又共同支持元宗，当真有点意思。”云使者认真的倾听，眼里透出好奇，他相信，这些事不止自己，整个琳琅星，无数人都在好奇，只是暂时还没人看出其中玄虚。不过既然公子已知这些事，他断定事情不用多久，就能水落石出，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能瞒过公子。
片刻后，中年男子转过身，气质儒雅，只是一双眼睛，格外的深邃和冷冽，用不带情绪的声音道：“去给我查查，和元宗一起来的，还有什么人。”
云使者听了，神色一动：“公子，您是怀疑，那元宗背后有人？”
中年男子皱起眉头，而不等他说话，云使者就反应过来，浑身一阵激灵：“公子赎罪，我不该多问，这就去执行您的命令。”他知道公子的脾气，发布命令后最讨厌别人询问，作为公子的下属，只需要执行即可，刚才实在是太好奇，这才犯了忌讳。
“去吧。”见云使者还算识趣，中年男子便点点头，放弃惩罚对方的心思了。
琳琅星，天鹅湖畔。
天鹅湖繁华锦盛，无数人都喜爱来此游玩，景色美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闻名八方的风雨院，就在天鹅湖畔。
世人皆知，风雨院内历来均为女子，人人天赋杰出，冰清玉洁，同时也很高傲。
然而，此刻在风雨院内，却出现一副截然不同的画面。
“恭迎先生。”一间普普通通的阁楼里，风雨院院长李庭和副院长楚晚歌，都微低头颅，神色恭敬的朝一个青衣男子行礼。
青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苏青河，在从楚晚秋那得知苏青河身份后，李庭大为震惊，也意识到，风雨院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这才和楚晚秋商量，做出了无论如何，都要让萧天加入风雨院的决定。
“风雨院祖师，是李芸？”苏青河没有遮遮掩掩，直接说出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李庭和楚晚歌都目露诧异，随后楚晚歌道：“先生，李院长就是祖师的嫡系后裔。”
“李院长？”苏青河看向李庭，李庭分明是界主强者，但李家之人，明明除了李芸外，再无其它修者。
看出苏青河的疑惑，李庭立即解释道：“曾祖母当年痛恨那个人，于是让我等后辈，都跟随曾祖母的姓，故我虽然姓李，但血脉内李家的基因却并不多。”
苏青河颔首，没在这种事上多纠葛浪费时间，道：“既然你是李芸后辈，可有李芸的信物？”
李庭一愣，随后黯然摇头：“李家有祖训，嫡系血脉死亡前，都必须回神赐楼，在那里选择归寂，以此防止李家的血脉被亵渎，曾祖母也不例外，所以曾祖母的生前信物，都在神赐楼。”
闻言，苏青河不由皱眉：“遗物呢？”
“也没有。”李庭发出叹息。
苏青河看得出，李庭没有欺骗自己，当即沉默起来，这个局面，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宇宙世界，有六百多万次元，更是不计其数的小世界和空间，如果没有李芸的遗物做推算，想去寻找李芸的残破世界，无异于大海捞针。
内心无奈，苏青河脸上仍是波澜不兴，平静道：“我来之事，莫要告诉别人。”
“是。”李庭和楚晚歌自然不敢有异议。
“修行之道，首重心性，其次为天赋，萧天这孩子，很不错。”
离开前，苏青河留下这么一句话，让李庭和楚晚歌久立原地，目露思索。别说琳琅星，遍观宇宙所有大势力，没有一个不注重天赋的，换做别人说这话，她们必会嗤之以鼻。
然而说这话的，是苏青河，是斩杀了血海老祖的至尊道王，由不得两人不多想。
“难道，想要成为道王，靠的不是天赋，而是心性？”半晌后，李庭轻声道。
“但是如果没有天赋，连修行的初始阶段都跨不过去，寿元不足，又谈何问道至高？而且看其他宇宙王朝，担任首席大弟子的，无一不是天赋出众的绝世天骄。”楚晚歌愁眉不展。
李庭听了，也觉得很是矛盾，心中暗暗纠结，苏青河是道王，肯定不会胡言乱语，但其他无数势力，包括诸宇宙王朝所走的道路，难道就是错的？
“也许，我们可以找一个平衡点？”想了许久，李庭道：“先生的话语里，也没有否定天赋的重要性，而是把天赋，放在心性之后。”
楚晚歌眼睛一亮：“我明白了，难怪先生临走前，特意提到了萧天。萧天这孩子我接触过，天赋虽然不算接触，但也还可以，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性非常了得，那天广场上那么多人，都没有把他吓到，他始终很冷静。”
“好，那我们就做个尝试。”李庭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很快就做出决定：“原本我们是打算，大张旗鼓的重点培养萧天，现在我们改变一下策略，表面忽视他，暗中则更加重磨练。不要直接给他大量资源，但要给他多创造机会，多埋下造化，让他自己慢慢发现和提升。”
“这样不错。”楚晚歌赞道：“这样通过萧天，我们便能看出，心性和天赋的平衡，是不是能创造奇迹，若成功，那我们以后就走出了一条新的修炼之路，同时还讨好了先生，而即便失败，也无所谓，相信先生得知后，绝不会亏待我们。”
在两人探讨的时候，苏青河已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脚下是条石子路，前方是座古朴的高楼，高楼没有门匾，但旁边有块巨大石头，上面刻着“神赐”二字。
“什么人？”有护卫走过，其中一名护卫忽然转头，盯着苏青河所在方向。
“哈哈，老三，你是昨晚喝多了，眼睛花了？”旁边众护卫，也是先是一阵紧张，朝那护卫盯着的方向看去，空无一物，当场就哄笑起来。这种哄笑没什么恶意，先前那护卫脸色一红，揉了揉眼睛，确定的确没人，不可思议的喃喃道：“真是我眼花了？”
与此同时，第三楼，原本闭目养神的李源，蓦地睁眼：“先生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你能感知到我？”略带诧异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李源对面，本来空荡荡的虚空，忽然泛起波纹，一个青衣书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青衣书生，李源眼睛更亮，缓缓起身，就要稽首行礼，青衣书生却摆摆手：“无论年纪还是名望，李老都不在我之下，行礼就没必要了。”
“先生不愧是先生。”李源由衷的赞叹，接着不用苏青河重复询问，便道：“先生行踪，莫说我，这寰宇内，没有任何生灵，能察觉出来，我刚才出言，是因为我原本就知道，先生会来。”
“李家人，名不虚传。”苏青河道，心中的确很吃惊，自他掩藏行迹后，除了万劫星路那次，他主动说出自己的身份后，还从未有人，能发现他，而这李源，不仅知道他的身份，还能推算出他会来。怪不得当年，连烛九阴，都对李家人无比重视。
“不敢当先生称赞。”李源这话是发自内心，虽然李家人，有着不死之身，但论威名，比道王差远了，道王不仅修为绝顶，也有不死之身，比李家人难杀多了。但苏青河，却杀死了不死不灭的血海老祖，其实力和智慧毋庸置疑，再者说，李家人的智慧，虽有后天努力，但更多是源于先天血脉，而苏青河并没有血脉优势，完全靠的是自身修行和际遇。
“不知李老，是如何推算出，我会来的？”苏青河未作客套，他是烛九阴传承者，而李家人是烛九阴最信赖的伙伴，说起来并不是外人。这个问题，是他必须要问的，若自己露出了破绽，那必须立即弥补，不然他身份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李源爽朗一笑，看出苏青河顾忌，道：“先生无须忧虑，我能推算出这点，一是先生曾得神王传承，有因果在，而神赐楼本身是神王所赐，在先生出现在琳琅星时，我便有所感知。二是四大势力之事，处处透着诡异，我仔细一想，这样的事，和先生有关联的可能性很大。三就是我李家血脉，对和自己有重要关联之人会有感应，先生未来必定对我李家，会有重大影响。”
“除了李老之外，还有其他人，可以用神赐楼推演么？”苏青河一听就知道，关键在于神赐楼。自己有如今成就，和烛九阴分不开，其中因果牵连太深，即便当年几乎死亡都斩不断，而神赐楼是烛九阴之宝物，李源本身智慧非凡，能用神赐楼推算出他的信息，并不意外。
“神赐楼，只有李家族长，琳琅书院院长可以使用。”李源看了苏青河一眼。
李源的意思，无疑是说，除他之外，再无人能推算出苏青河的信息，苏青河微微放下心来，但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李老的寿元，似乎只有十年了？”这个问题，提出来似乎不好，可苏青河不得不提，十年之后，李源死了，下一任继承者，肯定能使用神赐楼，到时自己的行踪，岂不是仍有暴露危险？
“这是个问题，也是今天，我要和先生讨论的。”李源叹道，接着将李栩和李苏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李苏？”苏青河想起，当年在天源大陆上，遇到的那个青年。
“先生是认识李苏的，若得我继承，对先生有利无害，但要是李栩上位，一切就难说了。”李源道。
苏青河诧异道：“李家的继承人，不是由你这个族长指定？”
李源苦笑：“若真能如此，我就不必这么苦恼，李家虽然是以我核心，但李家先祖，为了让后辈潜心向上，不固步自封，早有祖训，族长只有推荐权，没有决定权。除了族长之外，还设八大长老，族长一人相当于两人，而需要决定下一任继承人，还需至少四名长老同意。”
“八大长老？”苏青河目光一动，“莫不是八大势力的掌舵者？”
“正是。”李源点点头，“李栩这些年，努力经营势力，眼线遍布八大势力，而苏儿崛起时间太短，影响力根本无法和李栩相比，哪怕我决定让苏儿当继承人，也通不过八大长老那关。”
“所以你想让我帮助李苏？”苏青河道。
“先生收服了四大势力，这点世人都看在眼里，只有先生相助，苏儿才有希望成为继承人。”李源坦然道。
“只是有希望？”苏青河有些不解，随后若有所思：“四大势力，加上李老的支持，李苏成为继承人，本应没有悬念，李老这么说，是说四大势力，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李源暗暗惊叹，苏圣就是苏圣，自己还没说，对方就明白了，说道：“四大势力支持先生，是因为先生用特殊手段，控制他们的核心人物。但四大势力经营这么多年，核心人物尽管重要，却早已无法完全左右势力的命运。而李栩的势力，很早便渗透到各大势力，影响力极大，现在四大势力支持先生，是因他们不知道，先生要和李栩对立，一旦先生明确表露这种想法，或许四大势力里，有些势力，会改变阵营。”
“当然，要是先生公然表露出道王的身份，情况肯定会不一样，但现在的问题是，先生不会容许自己的身份暴露，四大势力只有少数几位高层知道，又无法对其他人，自然也没有说服力。”
“你好歹是院长，难道这些年，对八大势力没有丝毫掌控力？”苏青河纳闷道。
李源神色一阵黯淡：“我虽然是院长，但当年我认可的继承人，谦儿死亡时，我试图改天换命，结果受到反噬，灵魂遭到重创，无法离开神赐楼，故这些年，对外面的影响力，是越来越弱。而谦儿死后，李栩本就是呼声最高的继承人，加上他积极活动，不懈经营，威望早已远远超过我了。”
“也就是说，李家和琳琅书院的真正掌控者，是李栩。”苏青河恍然道。
“那些人，现在就是在等我死，然后李栩便能顺理成章的上位了。”李源双目一厉。
“是有些麻烦。”苏青河也不隐瞒，“你也猜到了，我击杀血海老祖之后，身负重伤，至今实力非但没有恢复，还在不断倒退，根本不能暴露身份。而且我来琳琅星，是有其他目的，没法分心太多。”要是巅峰时期，他直接将那些反对李苏的势力杀了就是，但现在他不能那样做，所以就连灭杀铁家，他都是借四大势力的刀去做，他出手越多，实力就会越弱。
李源呵呵一笑，没有觉得失望，反而含笑道：“先生不必太顾及这些，苏儿这孩子，这些人凭借自己的努力，以前我的名义和曾经遗留的威望，也在暗中，经营了不小势力。先生只需保证，四大势力里，有两大势力，能支持苏儿，大事便可成了。”
“李苏的手段很不弱啊？”苏青河惊奇道。
“若非如此，我怎会如此坚定的要让苏儿当继承人。”李源道：“实在是苏儿年纪太小，我又快死了，否则苏儿再大个五六十年，或者我多活几十年，根本就无需这么大费周章。”
感慨完，李源想到苏青河不会无缘无故来，便道：“对了，刚才先生说，来琳琅书院是另有要事，不知老朽能帮上什么？”“李老可有李芸信物？”苏青河没有迟疑道。“李芸？”李源吃了一惊，他还真没有想到，苏青河来找自己，会和李芸有关，神色变得肃然：“李芸之事，关系到我李家的隐秘，毕竟李芸是我李家，唯一一个，成为修者，并晋升为界主之人，按理说是万万不能泄露。不过先生开口，我断然没有拒绝道理，一方面，先生是神王传承者，另外，我预感到，先生此举，对我李家，有利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