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以退为进
王瑞天得知此事并没有什么异议,他道:“其实搬过去也好,我住在你的嫁妆房里,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虽然我们夫妻同心,但终归还是要跟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担负起养活妻子儿女的责任。”
艾草操心的才不是这些,她宁可官人一辈子没出息,也不想要跟公婆一起过日子。但是父母之命不可违,再说官人也不曾反对,她只好闷闷不乐地不吭声。
王瑞天知道娘子心里委屈,揽她入怀道:“娘子,我爹娘的脾气你也知道,要是今天不去,明天迟早也得搬过去。何必再惹这些闲气呢?到时候还有弟媳和你一起管家,你就多让着些,万事有她做主便是了。”
艾草心说: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可是多说无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过了几日她便开始收拾铺盖箱笼,搬到了公婆住的四合院里。那四合院本来就不大,他们大房一共占了十间房。也只是一间待客的上房,一间书房,夫妻二人的卧室以及两个女儿一人一间卧室,剩下的管家和仆人根本没地方可住。艾草只得留下贴身的四个丫头、两个管家婆,四个小厮,其余人等还是留在自家原来的院子里。
忙活了一整天,王瑞天从书院下学回家吃饭。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本来应该栽种花木的地方居然被老爹老娘种上了一排排的大葱、韭菜,看着十分扎眼。再进房门就觉得这房子比起从前来实在是小太多了,家具什么的都塞的满满当当,显得特别局促。以前的房子敞敞亮亮、布置的又风雅别致,哪里是现在这种模样。
他皱皱眉,叹着气吃完饭去爹娘那边问安。二老早已经吃完了,正在和张蕊娘闲聊,王。瑞。林出去喝酒耍子还没有回来。
见了大儿子,老太太倒是很喜欢,拉到身边问寒问暖。老太爷三句话不离个钱字,如今物价真是太高了,昨天三文钱买一捆的鸡毛菜,今日就要卖五文钱,你每日里给的那些菜钱实在是不够。前儿个老刘头来家里做客,居然找不出一点像样的茶叶来待客,还是你弟媳从她的嫁妆中拿出一盒云雾茶来给我。你可要记得过几日把钱给她才好。
几句要钱的话儿就把王瑞天吓得面如土色。如今他虽然是书院的山长,可是每月靠收束脩也就只能赚到个一二百贯。现在每月都要给家里八十贯,剩下的钱还要给娘子让她补贴家用。听老爹这么说,意思是以后赚来的钱分文不少都得交给他,那他们全家人以后可怎么过日子啊!
他倒是无所谓,可是两个女儿以后还要嫁人,现在还要请什么女红师傅之类的。要想从老爹手里要出钱来,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他支吾了两句,就从老爹房中逃了出来。晚上熄灯睡下是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想到自家以后的生计,真是愁得想撞墙的心思都有。
糟心的事情还在后头,艾草自打和张蕊娘一起管家之后,两个人根本干不到一起去。你说东她偏往西,艾草要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张蕊娘就跑到公婆跟前告状。她要是放手不管,张蕊娘又喊累得头晕。实在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而且张蕊娘从未管过家,手底下散漫的很,随便打赏一个下人都是五六十个钱。要是放在高门大户一两银子也不算个什么,可是他们王家也就是个中产之家,每日里才能挣几贯,就让她给花出去一半。而且她在吃食上十分讲究,顿顿鸡鸭鱼肉也就不说了,居然还学那富贵人家要吃什么燕窝鱼翅。
艾草说过她一两次,说那些东西都是有钱人家吃的。人家就叉着腰在院子里指桑骂槐,说守着个日进斗金的书院还不肯把钱交出来,现如今给爹娘吃些好的补补身体也不行。转头又跑到公婆跟前哭哭啼啼告状,王家老两口再把艾草叫过来训斥一顿。这样的戏码,每天都能在王家上演好几出,气得艾草没过几日就称病不出院子。
艾草心里苦闷,原想找人说道说道。可是如今大哥二哥都出了远门,姐姐已经是苏家的媳妇,按理说本不应该再为了陈家的事情让她烦心。而且几次见面她也能看出来姐姐在苏家的处境并不怎么好,上有刁钻的公公,下还有一堆的妾室虎视眈眈。而且最重要的的是,姐姐跟自己一样没有生个儿子出来。所以她便把一切憋在心里,自己想办法解决。
在床上躺了几天,艾草突然想起以前姐姐跟自己说过,打到对手的最好方法就是无视她。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在意王家老两口和张蕊娘的刁难。自己横竖有丰厚的嫁妆,这个家的收入也全靠官人。他们轻易不敢得罪自己,无非也就是给自己添添堵罢了。只要不触碰自己的底线,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张蕊娘想要的,应该就是掌家权了吧,自己索性全部都交给她,让她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坐吃山空又不是她受罪,更不可能把嫁妆拿出来补贴家用。就算是官人,也不可能眼睁睁地任由张蕊娘这样胡作非为。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出头教训她。自己是媳妇,毕竟还是外人,于情于理都不好插手王家的家务事。
想通了这一点,艾草心情豁然开朗了起来。心情一好,身上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于是她起床梳洗了一番,先去看了会儿两个女儿,然后去老两口屋里请了个安,说明自己最近身体不好,做不好管家的事情,弟妹聪明能干,家事处理的井井有条不说,还比自己能够揣摩二老的心思。因此管家权应该由弟妹来掌握才是。
老两口觉得大儿媳这次才算是知情知趣,破天荒第一次夸奖了她几句。然后便把管家权都交到了张蕊娘手里。张蕊娘十分得意,从此对大嫂更是不敬。艾草只是当没看见,只专心伺候官人、教养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