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布局
“主人，你看到没有，你走的时候，那个杜总脸上的表情，那副想发作，但又不敢的模样，真的是太爽了。”妮丝一面开着车，一面兴奋的对副驾驶座上的伊克说道。
这些日子在华星集团，妮丝是受够了。由于不能说破华星集团的骗局，妮丝只能把自己装成一个胸大无脑的傻妞。
表面上财务部的那些八婆对妮丝那是毕恭毕敬，但是背地里可以算是把妮丝说得是一文不值。
所以今天在看到伊克教训那个杜总的时候，妮丝感到非常的解气。
“欺负这种角色，有什么好爽的。不是我说你，你也跟了我那么多年了，怎么还那么孩子气呢？公司里几句闲言闲语就让你受不了，那以后你还怎么继续工作下去？”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人和事，现在除了获取人类的灵魂外，对于人世间的一切，伊克这个恶魔基本算是心如止水了。
或许在伊克看来，只要有需要，只要能完成契约，拿到契约人的灵魂，别说是让他装傻瓜，就算让他装白痴，伊克都没问题。
事实上伊克现在还不是在扮演一个，不懂装懂的风险投资基金经理。
“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听到伊克的忠告，妮丝一面说着，一面冲着伊克露出了乖巧的笑容。
可是在这笑容中，妮丝却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苦涩。
伊克把完成契约，获取人类灵魂当成自己最终的目的。为了完成这个目标，伊克甚至强迫自己抛弃一切感情，无论是对待契约人，还是对待伊克自己。
伊克脸上始终带着优雅的笑容，不是因为伊克和蔼可亲，而是因为伊克认为这样的微笑，不但可以让契约人觉得他神秘莫测，还可以缓和契约人的紧张情绪，这对于说服契约人签订契约，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这优雅的笑容，仿佛是雕刻在伊克脸上，成了伊克脸上最常见的表情。
“对了，主人，那个杜总为什么那么急着要我们投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了不让伊克继续说教下去，妮丝不动声色的换了一个话题。
今天在会议室里，杜总的态度真的很奇怪，按照常理，就算杜总心里再怎么着急，也不应该表现出来。
在商场里，操之过急是大忌，不是让谈判对手产生怀疑，就是给谈判对手痛宰的好机会。杜总那么聪明的人，不应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一定发生了什么？或者是有人做了什么？
凭借着女人的直觉，妮丝可以肯定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妮丝不由的看了看坐在身边的伊克，现在最有可能行动就是自己的主人了。
“原本能够在七月份批下来的三亿贷款，现在突然被银行无限期押后，那个杜总当然要着急了。”伊克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果然，幕后黑手就是伊克。妮丝脸上露出了‘果然是你’的表情。
妮丝是财务部的，虽然伊克才是正牌的财务总监，但是由于伊克事务繁忙，具体的工作还是由妮丝来做。
虽然财务部的那些八婆暗中把伊克和妮丝给架空了，给他们的所有报表都是经过加工的。但是报表再加工，有些数据它是没办法改的。比如银行存款。
现在网络很发达，银行也网络化了。公司账上有多少钱，打开银行网站，几分钟就能查到。虽然这需要密码，但是至少在表面上，伊克还是华星集团的财务总监，如果一个公司的财务总监，都没有权限查银行帐，那真的太说不过去了。所以妮丝很清楚华星集团手里有多少钱。
除了银行存款没办法做假外，还有一项数据也没办法作假，那就是每月的固定支出，包括职工工资，房租水电等等。这些在银行流水账上看得一清二楚。
有了这两项数据，再加上每个月的营业收入，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也能判断出一家公司的资金链情况。
存款+收入-支出=？
如果最后的答案是正数，那说明资金链状况良好，如果是负数的话，说明资金链很危险。
很明显，华星集团在这个公式里的最后结果是负数。
由于市场大环境很糟糕，各个公司的资金都很紧张，所以这个月销售部根本就没有收回多少应收账款。虽然销售部这个月的业绩还说得过去，但是业绩再好也没用，软件生意就算谈成了，客户也不可能在当月就付全款。谈判，设计部研发，客户审核等等，这些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基本上这些生意都是在年底左右才能收到第一批设计款。
在综合以上数据，妮丝基本可以准确的计算出华星集团什么时候资金链会断裂。
如果银行无限制延迟了那三亿的贷款，那么九月前，华星集团的资金链就会彻底断裂。
“连已经批准的贷款，您都能让银行取消，主人，您太厉害了。您是怎么办到了。我记得，那个张行长不是和郑总是‘老朋友’吗？难道他想自断财路？”妮丝脸上浮现了一丝会心的笑容。
在中国，银行的贷款绝大多数都是贷给国有企业，而像华星集团这种民营企业，正常情况下很难获得银行的贷款。
有正常情况，同样也会有‘非正常情况’。当然想走‘非正常情况’也不是那么容易，这需要很强的‘公关’能力，而恰恰那位轻微中风躺在医院里的郑总，在几年前就‘公关’下了一位银行行长，在以百分之一的回扣的条件下，和这位银行行长达成了长期‘合作’关系。
三亿贷款，百分之一就是三百万，很少有人会拒绝这样的诱惑。
“没用的，就算华星集团送多少钱过去都没用，郑总找的不过是一个区支行的行长，我找的是南京市分行行长。我跟那位分行行长说，如果能把华星集团的三亿贷款延期，我就以LK基金的名义，存十亿美金到他们银行里。这个月是六月，不光是我们公司要进行半年考核，银行也一样，他们银行的存款指标还没有完成，如果你是那位分行行长，你会怎么做？”伊克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狡诈的笑容。
伊克这招真的狠毒，对于银行来说，每年都要完成一定的存款指标，因为只有存款多了，贷款才能多，贷款多了，银行收到的利息也就多。在利益的推动下，总行会给每一个银行行长下一个存款指标。存款指标完成了，那一切好说，奖金，升职等等这些会滚滚而来。可是如果存款指标没有完成，那轻则扣奖金，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降职。
十亿美金，就是六十多亿人民币，任何一个银行行长都不可能无视这笔巨额存款的。
“啊……主人，您太坏了。这招釜底抽薪真的是太绝了，难怪杜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妮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对于任何一个公司来说，资金链断裂那绝对是一个灾难，只有极少数的公司能够在资金链断裂的情况下，起死回生的。
“哼，财务报告可以作假，但是员工工资，房租水电这些可都是要真金白银的掏出来。你我很清楚，他们口袋里还剩多少钱。现在贷款没有了，那我们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接下来他们只剩下一条路，如果那位杜总聪明的话，他应该知道怎么做。”看着车窗外，伊克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对了，我们那位可爱的契约人呢？他现在怎么样了？主人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为他搭好了舞台，他可别一直这么一蹶不振下去。”这个时候妮丝仿佛想起了什么，她有些担忧的对伊克说道。
也许是星期五晚上的事，对贺远航打击实在太大了，整整两天，贺远航一直是混混沌沌的，妮丝一直在暗处注意贺远航的情况，至少在星期天晚上，贺远航依然是那副精神萎靡的模样。
“还好吧，今天早上，他是正常上班的，见到蓝友琴也仅仅是不再那么热情了。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也没有露出什么马脚，让别人起疑。看样子，他已经明白了，他所爱的蓝友琴是虚构出来的天使，和现实中的蓝友琴完全没有关系。”事实上，伊克一直很关注贺远航的状态。透过那个水晶泪珠，伊克可以了解到贺远航的一切情况，至少到目前为止，贺远航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呵呵！真可怜啊，一见钟情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一件事了。我就没见过几个一见钟情能有好结果的。”听完伊克的话，想起之前贺远航那副凄惨的模样，妮丝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哎！是啊！”不知道为什么，妮丝的冷嘲热讽让伊克有了一些感触，他长叹一声。
“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不过是权衡利弊，可惜啊，绝大多数人都不懂这个道理。他们向别人鼓吹爱情的伟大，而另一面又用利益的准则来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所以一见钟情通常没有好下场，因为爱的太快，没有经过利益的考验。而日久生情说穿了，是对方在很长时间里都让自己感到心情愉快，所以这样的结合，是在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通常很难被分开。”
车厢里静悄悄的，这个时候妮丝透过反光镜，看到伊克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