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去你妈的
风平浪静。
如果没有顾菁全盘托出的计划，甚至连叶沐也要怀疑他那来自未来十年的记忆是否正确，那个时空里刻骨铭心的记忆是否真正存在过。
究竟是南柯一梦，还是真正回到了十年前。
一月五日，离元旦已经足足四天，整个天沐集团管理层在叶沐和王钰的操作下，进行了一次不动声色的清洗，虽然并不像间谍情报部门一样，把每位职员的背景查清，但至少现在天沐集团的每位掌控一定能量的管理层，都已经不再有太大背叛的可能，都能够让叶沐给予一定的信任。
直到一月五日晚上，记忆中天沐集团的食物中毒事件也并未发生，整整四天，没有爆出过任何关于天沐集团的不利消息，超市的营业额突破了曾经创下的历史纪录，进军周围地级市的超市因为表现出来的专业性和一项项优点，同样取得了优秀的战果，鼎盛商城的招商引资活动进行得越发火热，现在已经进入了开张前最后的筹备工作，轰轰烈烈筹备了近三年的鼎盛商城，已经可以基本确定定于小年开张，届时江安市市委将会派重量级的领导参加开张仪式。
天沐集团漂亮的成绩单很显然十分引人注目，至少江安市商圈里的人，都已经看得出天沐集团已经算是乘上了江安市发展的大潮，这股势头已经无人可挡，以后就算出了麻烦，市政府的领导想必也会出力帮忙解决。
所有的这些讯息，都是王钰向叶沐传达的。这一切都昭示着事情已经回到了正轨，而王钰这个叶沐在天沐集团的代言人，也渐渐更接受了叶沐某种层面上的强大。
叶沐并不低调，他开奶茶店，做奶茶工厂，但这些在更高层面的人眼中，也只是富二代的小打小闹，就算被人发现，也只能说明叶沐是个早熟且优秀的富二代，如果让人知道了他参与进去天沐集团和安源集团的角力，并且还成为胜利的一方，那么这个后果，很可能会让叶沐无法轻松对待，
他是父母眼中渐渐听话的儿子，是市七中保送了国内一流大学的尖子生，他不想脱离这个身份，因为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青春是干净的纯白，就算他不再纯白，也不愿把周围的所有都弄得复杂。
——
一月五日晚，叶沐来到了顾菁租的公寓里，出于对天沐集团的愧疚之心，就算顾菁心底里对叶沐超出年龄的精明和冷血感到些许畏惧，但当叶沐肆意在她的生活里来往时，她依旧乖乖的选择了接受。
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时候的顾菁已经不太在乎叶沐会对她做什么，商人重利，在她眼里，叶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失去了对叶沐的威胁，或者说已经无法再威胁也未曾真正对天沐集团造成伤害的顾菁，已经算不上处在叶沐的对立面。
只是叶沐很清楚，现在安源集团制定这个计划的人肯定非常愤怒，计划制定者选取的时机非常好，在鼎盛商城即将落成开张之前，在天沐集团的超市遍地开花准备进一步发展之时，而且记忆里那场食物中毒事件后天沐集团跌落尘埃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个时机简直不能再好。无论顾菁是否反水，她都让安源集团失去了打击天沐集团的最佳时机。
在那场记忆里，吃了官司的天沐集团被迫拍卖集团财产，安源集团只花费了很小的代价，就接收了天沐集团几乎所有的产业，出于事件恶劣的影响，商城计划无限期搁浅，但安源集团从中攫取的利益，依旧大得无法形容。
但现在，这一切都因为顾菁而落空，而且顾菁这还有未送到周树手上的三十万现金，收钱不办事，这不仅仅是一种欺骗，更无法让安源集团容忍的是，这一切让他们失去了吞并天沐集团的机会。虽然这原本就不是安源集团该得到的，但在某些人眼里，得不到本不该得到的，其实也算一种失去。
这才是如今安源集团的痛中之痛。
现在叶沐正坐在和顾菁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客厅，和上次一样，客厅里没开空调，两人之间的气氛如室温一样，虽然不至于让人感觉刺骨寒冷，但同样感受不到任何温暖。两杯热茶在各自的手心里冒着丝丝白汽，如迷雾缭乱一般，但其实这时候两人心里十分清楚各自的立场。
得知了安源集团全部计划的叶沐自然站在了安源集团绝对的对立面，顾菁也一样，如果这时候没有叶沐的庇护，顾菁受到的报复肯定是她无法承受的，叶沐虽然心里对她不吝任何冷血的情绪，但这时候也只会选择庇护她。
九分出自于和安源集团对立，那便要破坏所有安源集团的阴谋，一分则是出自于内心深处不可与人言说的同情，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顾菁身上满是叶沐自己的影子，他也曾在一份不可得的感情面前一败涂地，丧失自我。
他抬眼看着藏在热茶白汽后的顾菁，重重的眨了眨眼睛，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他，而现在他需要做一些他现在想要做的事。
铃铃铃——
最原始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显得十分刺耳，那是一个老式的诺基亚手机，在茶几上嗡嗡震动，几秒未接，手机渐渐震动挪移，顾菁直直的盯着手机，手机正面朝上，屏幕上正显示着已知来电。
最亲爱的。
顾菁眼里最开始的瞬间，像是出现了一抹亮光，转瞬之后，她似乎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把自己从那种状态里挣脱，她眼神变得死灰，又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决定伸出手去拿起仍旧嗡嗡震动的手机。
手指轻飘飘仿佛使不上力，连摁了几下，电话才接通。
电话两端都是无言的沉默，沉默持续了几秒，似乎准备继续下去。
叶沐很清楚电话那端的人是谁，他皱了皱眉，内心对那个名叫周树的男人更看轻了几分，很显然，周树准备当作顾菁毫不知情，现在准备来兴师问罪。
再过了几秒钟，电话那端传来几声咳嗽。
这几声咳嗽显得尤为刺耳，而且非常可笑，电话这端的叶沐和顾菁都已经知道，周树很健康，所谓的重病只是先前计划里的一环，现在他还准备扮演下去，也许之前的顾菁会心疼，但现在，就连她也只会觉得恶心，恶心得她将要愤怒起来。
她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叶沐，那股愤怒忽然又消失无踪，也许是被叶沐那份冷漠刺痛，她现在内心犹如寒冬，兴不起太多情绪。
哀莫大于心死。
咳嗽声小下去后，电话那端传来了好听的男声。
“菁菁，在吗？”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顾菁轻轻的应了声。
得到回应后，周树像是找回了在顾菁面前那股能够掌控一切的自信，细细碎碎的说了起来。
“菁菁，我最近病情还算稳定，不过医生说尽早筹集治疗费，早点动手术，才能够加大治愈的几率呢，我现在还好，你那边好吗？”
顾菁轻轻的“嗯”了声，情绪莫名。
“那，事情办好了吗？出差错了吗？出了什么状况吗？”周树的声音有些波动，很显然他以为顾菁还是那个顾菁，他还是那个顾菁的最亲爱的。
很可惜，现在就连叶沐也能看出来，隔着白汽也能看出来，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的顾菁，已经不是那个受周树愚弄的顾菁了。
“去你妈的！周树你这个人渣！”
终于，顾菁不再准备忍下去了，她的情绪来得十分突然，爆发出来的能量让叶沐都十分惊讶。
说完这些后，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然后手机里响起了嘟嘟嘟的挂断声音。
顾菁忽然变得出离愤怒，她狠狠的把手机摔飞，老式的诺基亚手机弹出很远，伴随着顾菁嘴里语速飞快的字句乱弹。
“去你妈的！去你妈的！去你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