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动物血液

“这就是你活过来的地方吧？”

李刚在后面问。

阎春红点头，她的脸色苍白，刚才活蹦乱跳的样子荡然无存，萧然见状就跑向身后的警车，打开后备箱，拎出来一头小猪。

扔给阎春红后，她狼吞虎咽起来，血点子喷溅在警员身上，老刑警无所谓，溅就溅上了，年轻警员就纷纷向一边跳开，他们还没有适应血腥的味道，血腥的场面。

萧然心里打鼓，照阎春红这个速度，车里剩下那两头小猪，远远不能满足她的胃口，若都吃完了怎么办，身边这些小伙子看起来青涩的厉害，万一阎春红发起飙来，他们可能都成为牺牲品。

她想着要不要再去开车到附近买点小动物，以保持阎春红的稳定。

小猪的骨骸，拌杂这如同棉絮一般血红的软组织从阎春红嘴里吐出来，她满意的吸溜了几下鼻子，将鼻口的血液全都吸了进去。

尖牙已经退了回去，她的脸色并未完全恢复过来，难道正如她所说的，吃小动物对她的机体并不好，她的时间会越来越短？

“要不要我再买点去？”萧然问她。

阎春红摆摆手，

“不用了，很快的，我们快走。”

萧然追上阎春红的步伐，

“我记得在杏花山的时候，你还处于失忆的状态，给我们详细的讲了你复活过来的经历，那个金属棺材，以及充满棺材的粘液，你说你在粘液里能呼吸？就是在这里，还有你说的电梯，从地下室通向街道的电梯，也是在这里。”

“是在这里，我丈夫，，，”

阎春红喘了口气，她看起来虚弱的厉害，而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都安静下来，夏日的燥热渐渐让大家汗流浃背，警员们纷纷脱了外套，光着膀子严密关注阎春红的动态，小猪被塞到阎春红嘴里之后，空气中已经有了血腥味，老刘掐掉了香烟，不能休息了，这么多年来，他的脖子被训练的如同警犬一般，稍微一点腥味儿就足够让他打个寒战，提高警惕，何况是这么浓烈的味道。

她接着说，

“我丈夫生前是物理研究院的副主任，我之前跟你们提到过。”

李刚，萧然都点点头，而方丽和董倩，一帮警员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这一排地下通道，是这个物理研究所的特色，地面上太过纷乱，而且各种电子设备，手机，移动基站，小灵通之类的总是会有电磁干扰，所以他们在地下建造了实验室，实验室的周边用密密麻麻的铁丝网，或者铁栅栏焊接上，你们知道的，防止电磁干扰，这些实验室，只有副主任以上级别的人员才有使用权限，普通研究员是不能进去的。”

说到这里，那个叫赵海的年轻警官插话，

“嗯，我听我三叔说过，他经常吓我，叫我不要乱跑，说那些电梯通向的是无尽的黑暗，地底下有很多不好的东西，可怕的东西！”

阎春红惨淡的笑了笑，

“他跟你说笑呢，这里就纯粹是搞科学研究的，我丈夫死后，我去实验室收拾他的东西，新来的副主任，顶替他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看起来油头粉面，肥胖的屁股不时的扭来扭去，一脸不耐烦的神情，我收拾完东西后给他交钥匙，没想到他却说，这是什么破地方！怎么在这样阴冷潮湿的环境里做实验！”

大家继续朝前走，经过一个又一个漆黑的地下通道，在狭窄的屋檐下，银灰色的电梯门紧闭着，好些金属上都结出淡红色的铁锈。

“这个人还真挑剔，他不知道搞科学研究室要付出很多的？”

赵海又来插话，这小伙子看起来挺能说的样子，他很乐观，如同这夏日里的阳光翠柳一般，年轻的生命在暖风里荡漾。

“你们也听出来了，他不是那种热爱学术的人，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长年坐办公室的结果，而且从他的言谈举止，我看出来这人没什么素质，大概又是我们这个社会汹涌的有关系的人中的一员，他拒绝接钥匙，说分给他的实验室也太差劲了，说他要向上头汇报，让重新给他找个好点的。”

“你怎么告诉他的？”赵海接着问，老刘警官试图阻止他这么胡言乱语下去，可话到嘴边了又咽了回去，此次前来凶多吉少，还是让他说个够吧。

“我说这里的实验室就这样，这样特殊的安静的工作环境，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他还是不要。其实你们都明白，他在踢皮球，将无形的责任又踢回给我，如果他接了钥匙，不管他有什么意见，总之给上头的印象是，给他都安排好了，此后他再提出什么建议就会难以得到重视，但是如果不接呢，他就有理由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拥有新的实验室。”

“嗯，现在大家都喜欢踢皮球，官员，商人，甚至现在的学生，我上大学那会儿见多了，小小的一个班长都要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所用的伎俩很简单，也很龌龊，就是脸皮厚，厚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死不要脸的人你没办法，除非你杀了他。”

在地下通道的最末端，他们越来越靠近眼前的电梯，而在这个过程里，众人都感觉到一丝阴冷的气息正逐渐弥漫开来，取代原本亮堂堂的阳光，而赵海这小伙子也越说越激动，似乎他们踏进电梯之后，就会被黑暗所吞噬，而现在，他要尽一切努力抓住这最后的光明世界，他接着嚷嚷，听的出来他有些紧张，

“我原本以为这个社会有底线，脸皮厚，不要脸的人终究只是少数，我们的主流应该大部分都是好的，都是正直的，有社会责任感的人。而出了学校之后我才发现，这世界就是一个硕大的马戏团，从高到底各种场合里充满了跳梁小丑，一些小丑会害你，一些小丑会利用你，而另外一些小丑，想被你利用，在这样纷乱的环境里，我需要榜样，否则我自己撑不下去，我花了很长时间在身边，在这个社会上寻找那些真正具有社会责任感的人，那些如同传说中，如同我们的宣传口号中一身正气，刚正不阿的人，结果令人失望，我只发现，越是不要脸的人，反而混的越好，而正直的，敢说真话的人已经死光了。”

“不用找了，你们就是有社会责任感的人，能跟我来，我真的很感谢。”

阎春红停住自己的话头，她对这年轻人所表露出来的深感诧异，他似乎想在进电梯之前，把所有的心里话都说出来。

“他后来拿走钥匙了吗？”赵海接着问，他双眼布满血丝，在逐渐退却阳光后的阴影里，眼球上醒目的微动脉暴突出来。

“没有，大概在他的想象力，研究室应该终年洒满阳光，温暖如春，而不是如同我丈夫钟爱的那个小小的地下室，阴冷潮湿，有时候会有形状恐怖的虫子爬出来，在地面上缓缓爬行。我没再理他，你们能想象吗？他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一个刚成为寡妇的女人，我表面上没表露出什么，心里早就烦透了，我按了电梯，带着钥匙走了。此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钥匙一直在我家里电视柜上面扔着，我不想再去物理研究院，也就是这里，我丈夫就是开车来这里的途中出车祸死的，这里只能给我无尽的悲伤和痛苦，如果研究院的领导想要回钥匙，他们有我的地址，会派人来取的，可是奇怪的是，从没有人给我打个电话，那钥匙就那么留在家里，到后来我都忘了，再次注意到它，是我答应刘明替他去顶罪之后，我就要去死了，死之前把屋子里的东西好好的整理了一番，从电视柜上翻出那把钥匙，它上面落满了灰尘，我一想，过去好些年了吧，那实验室现在肯定都换了锁了，正要扔垃圾箱的时候，突然一计越上心头，我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你们知道我原本很相信刘明的，可是人的潜意识里总是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于是我就对自己说，如果这把钥匙还能打开实验室的门，我就在地下室给自己开辟出一条后路，如果开不了，那算了，听天由命。”

阎春红将钥匙插进电梯旁的插孔中，扭了三圈之后，按下了锈迹斑斑的按钮，铅灰色的门里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电梯的钢索长年缺乏保养，就会发出这样的声响，而且会发生坠落的危险。

她说了这么多，身边的警员都听的出神，希望她接着说下去，赵海不说话了，他死盯着电梯发红的圆形按钮，眼睛眨都不眨。

阎春红耸了耸肩膀，笑了，

“后来，就是现在，你们都看到了，我打开了这扇该死的地下室的门，它救了我的命，否则，我不可能再睁着眼睛看这个世界，否则，他对我的背叛就会永远消亡在时光里，没人会知道。”

铅灰色的门咣当一声从中间分开，缓慢向两边移动，一个落满灰尘，灰尘里有多处移动痕迹的腔室出现在面前，在阎春红的带领下，他们走了进去。

“这电梯做的真大。”

有一个年轻警员小声嘀咕。

“实验室有很多大型的设备要运送进来，这是唯一的通道，他们在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这一点，所以这一排地下通道，都有比常规电梯大很多的平台，我丈夫多年前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还说，，，”

阎春红的声音消失在大门刺耳的关闭声中，猩红的铁锈从铅灰色的门上掉落，砸在阴暗的大理石地板上，粉碎开来。

一行人消失在明晃晃的夏日午后，消失在吱呀作响的陈旧电梯里，不远处的操场上依然空空荡荡，塑胶的草坪被太阳晒的火辣。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去向，除了在那一排地下通道起始的小路上，电梯门关闭的刹那，一道黑影闪过。

电梯里一片漆黑，只有方形的按键透出红光，阎春红按下了B4，大家在黑暗中互相盯着对方，都在猜测，当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会有什么出现在他们面前。

没有怪物，也没有鲜血弥漫的地板，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亮着淡蓝色光线房间，地板上翻倒着一扇巨大的金属盖子，有粘液从不远处的大金属盒子里漏出来，在地上形成一小滩一小滩的水洼，暗蓝的灯光下，他们的身影倒映其中，如同幽灵。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棺材？”李刚问她。

阎春红带着大家转了一圈，介绍了各种设备，她回答道，

“对，就是这个棺材，其实当时我醒过来，完全不用害怕的，这棺材很安全，里面的液体，”

阎春红将手指伸进棺材中的粘液里，拿出来，让李刚看，

“这液体很安全，顺便说一下，这个是刘明发现的，在最初做克隆人的时候，就用到这东西，不过后来他发现了更好的办法，这种粘液仅仅适用与克隆，就像我这样的人复活才能用到。”

浅黄色的粘液在阎春红的指尖流淌，很快渗入她的表层皮肤，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全然不见了，她的手指上干燥清洁，仿佛从来没沾东西上去。

“这些液体有挥发性？”

萧然以为粘液都风干掉了，她好奇的问道。

李刚知道不是，阎春红也解释道，

“不会，如果挥发的话，那地面上，还有棺材里这些，早就完全挥发掉了，咱们这次来也看不到了，我之前说过这液体是营养液，有生命机体需要的所有能量和营养，刚才，我的手指吸收了它们，就好像人们吃饭一样，食物消失在嘴巴里，转化成能量。”

“那你是不是就不用吃动物了，不用喝鲜血了？”

“我不知道，应该不行，我总觉得，血液对我是必需品，等会儿，，，”

阎春红快步靠墙一侧的一排电子屏幕前，她草草的将各个屏幕用袖子抹干净，这些电子设备也都是待机状态，很难想象，这么多年了，阎春红在屏幕前晃晃手指，就全都亮了起来，黑底，白色的字符串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呈现在屏幕上，一些还在滚动，这是个庞大而复杂的程序，她指着跃动的字符说，

“这是自动控制系统，若不是这几台玩意儿，我所设计的程序根本不可能启动，我呢，现在也不会站到你们面前。我得查一查试验记录，看看在我复活的过程里，到底哪里出现了纰漏，导致我嗜血如命。”

“先给董倩看吧。”方丽忍不住了，这地下室潮湿而阴冷，令她不安，她总觉得在黑暗里藏着某种东西，正等着他们放松下来，好大开杀戒。

“好吧，反正调数据出来需要一段时间。”

阎春红在键盘上轻按了两下，滚动的字符密集起来，从屏幕上方延伸到下方，还在继续延伸，她回身来到另外一个房间，在墙上摸索，随着一声脆响，小房间笼罩在橘黄色的光线下，

“来，躺这。”

阎春红指着一张小床说。

方丽扶着董倩过去，她的脖子歪到了方丽这一边，担忧的看着方丽说，

“不会有事儿吧，你知道的，我打针都怕疼。”

“没事儿，你放心去，她要赶乱来，我杀了她。”

董倩躺下来，阎春红扶正她的脖子，却卡住了，方丽到跟前，只一下，就扭了过去，从躺着的角度看，董倩的脖子还算正常，除了肌肉有些松弛外，更正常人并无二异。

“一般人如果断了脖子，你们都知道，脑干控制呼吸作用，而通过颈椎连接到肺，是不能再呼吸的，而且如果颈椎里的脊髓断裂，神经系统会完全被破坏掉，不死的话也是高位截瘫，这辈子就别想动了，而你看，董倩她现在还能动，还能呼吸，还活着，虽然有些僵硬，但说明她的神经系统并没有完全毁掉，我猜刘明将她脖子上的皮肤缝合之前，肯定想了些歪门邪道。”

“什么缝合，她的脖子原来就是断掉的！？”

赵海问，他进警局没几年，以前发生的很多案子，他一点都不知道。

老刘警官接住他的话茬，用责备的语气回答他，

“多年前，董倩死在学校的实验室里，脑袋被锯了下来，就仍在尸体旁边，我们现在看到她这个状态，肯定是被人操作过的，不是说了让你好好看看以前的卷宗，你一天都在警局干什么啊，就知道挂ＱＱ玩游戏！”

赵海被说的低下脑袋，其实他也不常上ｑｑ，警局工作已经很忙了，有那么一两次，他做完手头的活，想找朋友侃大山，就调出来聊天软件，刚登上去就被领导发现，大概命不好，运气差了喝凉水都塞牙。

“你说的歪门邪道是什么意思？”李刚关切的问。

“我想，刘明将她的脊髓连上了，否则她根本不可能动，只是脊髓连在其他的地方，并不是通过颈椎。”

“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找到他藏了的脊髓，我们得切割开董倩的脖子，找到她脖子里的那些碎骨，重新连接颈椎时，要让脊髓重回正轨。”

“有风险吗？”

“废话，现在什么事儿没风险。”

阎春红从旁边拉过来几台机器，插上电源启动后，屋子里轰隆隆响起来，李刚认出来一台是呼吸机，发出一阵接着一阵悠长的喘息，像是个年迈的老人，不堪岁月的折磨和肺泡的老化，呼吸艰难，如同风箱。

“你们要不要回避一下，一会儿弄不好，鲜血会喷溅你们一身的。而且这屋子里也不能站这么多人，手术的时候我要防止任何细菌侵袭她的身体。”

方丽转身面对一帮警察，

“你们先到外面歇着吧，完了叫你们。”

老刘警官带着队伍出去了，小屋子里，昏黄的灯光下，留下萧然，李刚，方丽，还有躺在床上的董倩，以及手持锋利刀锋的阎春红。

小屋的门关上了，一帮警员在外面的大厅里转悠，摆弄各种设备，老刘告诫他们不要乱动，搞出什么不好的东西就完蛋了。

外间的电梯突然响起来，他们站在幽蓝的光线里，眼睁睁看着电梯上方的显示，从Ｂ４升到Ｂ３，接着是Ｂ２，Ｂ１，到了０停下来。

紧闭的金属门里，钢索抖动，吱呀作响，电梯再次开始动作后，钢索抖动的更厉害，刺耳的金属碰磨声在电梯井里回荡。

你大概听出来了，坐上电梯的是个庞然大物，或者至少，是个大胖子。

小房间里手术正在紧张的进行，电梯开始下降，Ｂ１，，，Ｂ２，，，Ｂ３，，，

银灰色的金属门后，电梯车厢抖动的越来越厉害，赵海顷刻间从腰间拔出佩枪，直指电梯门口，双手抖的厉害。

老刘下令后，警员们也都纷纷拔出了佩枪，平举着指向即将分开的电梯。

Ｂ４，，，紧闭的大门迟迟不见打开，几个年轻的警员紧张的双腿直哆嗦，食指扣在扳机上，随时都有可能走火，老刘看在眼里，为电梯里的东西捏了把汗，他小声告诫这些年轻人，

“不要冲动，如果电梯里是个呢？看清再开火！”

随着轰隆一声，银灰色的大门朝两边分开，和刚才一样，电梯车厢里漆黑一片，门完全分开之后，接着大厅里幽蓝色的灯光，他们还是看不清楚，在空旷的车厢里，到底藏着什么怪物，只听见一声接着一声沉重的喘息。

十把点三八口径的警用手枪对准黑洞洞的电梯口，时刻准备开火，或者，哪个年轻警员一紧张，手一抖，枪就走火了，而这样的情况下，一旦一把枪开火，那其他的人肯定都坐不住了，重压之下，人无法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他们会顷刻间纷纷开火的。

老刘心里很着急，他想，如果电梯里真的是个胖子，就像是楼道管理员之类的，那就赶紧出来，否则，他不知道这几个紧张的年轻人能撑多久，保证自己手上的枪在自己手指的控制之下。

“谁！快出来！不然开火了！”

没有回应，喘息声越来越重，浓厚的腐臭气息从黑暗的门口冲出来，呛得警员们纷纷咳嗽起来，看不见的空间里，仿佛藏着青面獠牙的怪物，它看的见他们，它正在戏弄他们，摧毁他们的内心，等他们吓得尿裤子了，就跳出来大开杀戒。

赵海大吼一声，声嘶力竭，这年轻人还是嫩了点，在重压之下就会崩溃，他手里的枪连珠炮似的射出一梭子弹，弹夹掉在地板上，发出空荡荡的声音，他飞快换上弹夹，还要射击，另外一名年轻的警员也开枪了。

老刘大吼，

“停！想想如果里面是个人，那你们就是凶手！等！要耐心！等看清了再打！”

他的怒吼暂时镇住了这几个小伙子，老刘不知道能镇多久，他只希望电梯里的东西，不管是人是鬼，赶快出来，赶紧露面。

突然一个黑影从电梯里冲了出来，对准了赵海猛扑过去，警员赵海的枪被冲向身后，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谁！”

老刘警官喝道。

没有回应，一个庞然大物冲了出来，在电梯外形成一道黑色的结界，警员们纷纷开枪了，在幽蓝的光线里，子弹爆破如同放烟花一样形成一道又一道美丽的色彩。

在强大的冲击力下，黑影被打的退回了电梯，可它并没有呼号，甚至连一声喘息都没有。

小房间里的李刚萧然正在看着阎春红将各种细线，细线的顶端连着的针头纷纷插进董倩的脑袋，方丽看的害怕，虽然她知道自己当时可能也是这么活过来的，可她还是害怕，她将脑袋后侧，不偏不倚正好撞在李刚怀里。

枪火的光亮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大家都没子弹了。

趁着大家换子弹的间隙，怪物靠近了一些，在好几个警员的身上一掠而过。

惨叫声此起彼伏，赵海刚捡起掉在地上的枪，刚解开保险，正要开枪，就被一阵强大的气流冲的向后飞去，摔在了陈旧的地下室的墙上，而他的枪第二次摔在地上，擦出猩红色的火花，

“我靠，这是他妈的什么东西？”

从墙上摔下来之后，赵海并没有晕过去，毕竟经过几年的警官训练，况且怪物并未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他爬起身来，摸索着拿到枪，举枪就射，其他警员也都纷纷换好了子弹，蓝色光影里的闪光再次亮起来。

这一次的枪火并未持续多久，突然之间，老刘发现电梯口里头静悄悄的，他们的子弹打出去，发出空荡荡的声音，明显是打在了电梯的金属壁上，而火力掩盖的整个区域，找不到怪物的影子，没有刚才的子弹打在怪物身上的闷响。

老刘突然回头，小房间的门开了，他想起那黑影闪电般的速度，刚才趁他们火力降下来，一掠而过，难道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手术室？

“李刚，把旁边的锥子递给我。”

李刚拿起身旁一个闪闪发亮的鸟嘴一样锋利的金属器械，向阎春红抛过去。

她接住之后，毫不犹豫的朝董倩的头上凿了下去，你们都知道的，那声音，就好像敲破了石头表面，砸出一个大口子，要向里面灌水泥一般。

萧然看的揪心，她看不下去了，扭头盯着紧闭的门口发呆，她希望这该死的手术赶紧结束，希望可怜的董倩赶快好起来，他们好找刘明去复仇，从一开始，这些事儿或许和她没关系，直到她们赶来这潮湿的地下室之前，这些诡异的事儿就好像生命中的某些奇遇，当你遇到，不可避免的你要去经历，要去奋战。

而未来，过了就过了，生命历程中的奇遇并不少，而且她作为一个警察，这是她的本职工作，在警局门口，方丽幽怨的呵斥了李刚几次之后，萧然看着李刚没出息的样子，她突然明白了，从开始到现在，从他午夜在自己床头发现那颗老鼠头盖骨，打乱了他原本惬意轻松的生活开始，他一直都深深爱着方丽，往事回水之后，他们之间仿佛有着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感情和纽带，而她极想闯入那样的关系，同时她也发现，这样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她不知道能否像生命中的诸多奇迹，未来让她们过去，然后在衰老中慢慢遗忘。

董倩直挺挺躺在床上，尖嘴的金属器械在她娇小的头颅上猛凿，她瞪大了双眼盯着天花板，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到恐惧，能看到的只有仇恨的烈焰在熊熊燃烧。

别忘了，她早就失去了痛感，之前方丽几次三番的扭正她的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她都毫无反应。

“感觉怎么样？”

阎春红关切的问，她放下手术刀和尖嘴锥，看似很焦急，仿佛到了试验的关键地方，她轻抚董倩的头发，发丝因为头颅里流出来的鲜血而黏糊糊的。

“没问题，你继续吧，别把我的脖子再割下来就成。”

“可是在连上之前，我必须把它割下来。”

“随你的便吧，只要能治好董倩，如果你治不好，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方丽的双颊通红，她浑身紧绷，好像随时都会发动进攻，看着董倩头颅上连接的细线，还有她胸前，周身所插上的粗细不等的透明导管，这场面似曾相识，可方丽止不住的紧张。

在红山的时候，有时候刘明做实验，制造怪物，她会旁观，只当做可恶的事情来看，刘明割下老鼠的头颅之后，她就会转身离开，因为恶臭的气息实在冲的她难以呼吸，现在她不是在红山，也不是观看怪物的诞生，她放松不下来，在这样的状态下，董倩命悬一线，她的脑袋被扒开了，大脑皮层溢着猩红的鲜血暴露在空气中，随着她如同风箱的呼吸轻微的鼓动。

方丽想转过身去，等阎春红做完了再回头看，可她做不到，她逼迫自己紧盯手术的进程，她需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阎春红将手上的锋利刀锋，还有右手上的锥子抖在空中，接住，看着方丽缩小的瞳仁，紧张的神态，她笑了，

“你又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儿，有这么紧张么？”

方丽没有搭腔，阎春红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你太操心了，我相信你知道你就是这么复活的！”

她握紧手里的利刃，昏黄色的灯光下闪出炫目的亮银色寒光，

“放心！这点小事儿还难不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