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最后退路
跑到顶楼一看，哪里还见什么直升飞机的影子，白晃晃的日光普照大地，如果不是转身后看到警局大楼前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黑压压一片僵尸，阎春红觉得这真是个好天气，她都想到自己曾经任教的大学去看看，这次活过来之后，一直忙着复仇，都忘了看看以前的老同事，虽然她之前与同事之间并无太多交往，不过就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青天白日的，肯定一个个吓得够呛。
“看，我就知道那年轻人，那个混账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危难时刻只顾自己逃命，刚才在下面还那么情绪激昂的鼓动大家，跑起来比谁都快！”
赵海也跟随跑了上来，他仰望藏蓝色的天空，这在t市很少见，大多数时候都是灰蒙蒙一片，他被太阳晃了眼睛，随即破口大骂。
“当官的不都那样，你没见过吗？”
阎春红安慰他，到目前为止，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危机感，萧然回想起来，在阎春红从那充满脓液的金属棺材里爬出来之后，除了刚开始的一段路走的比较艰辛外，她再没有害怕过什么。
“现在我们怎么办？就等李刚来救吗？”
王磊放开董倩，站在露台的边沿，望着下面黑压压的僵尸群，无奈的问。
这胖子到目前为止没表现出任何特殊的地方，大家也只能认为他是暴饮暴食而发胖的，就像这普天下大多数人一样。
萧然陷入沉思，而董倩则有点别扭的扭动着刚修好的脖子，竟然还有咔嚓咔嚓的声音，她的头僵直的转过去，看着站在露台上的王磊，
“你别站那，掉下去了还不被大卸八块，就等着呗，你觉得咱们能逃出去么？”
话音刚落，一条血淋淋的胳膊飞了上来，正中王磊的眉心，他一脸血污的朝后躲避，一个踉跄摔了下来，肥硕的屁股在露台的栏杆上磕了一下，竟如同弹簧一样向前弹过去，下面可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萧然眼看情势不妙，大叫小心，她奔过去，伸出手臂想要拉住已经开始往下坠落的王磊的肥硕身躯，不过晚了，她离他太远，根本就拉不到。
幸好阎春红还在，她纵身跳过去，一把揪住王磊的肩膀，大喝一声，将他甩了上来，可阎春红自己却失去了平衡，落到露台平滑的边沿上单脚站立，身体左摇右晃，拼命的要保持平衡，一只粗壮的大腿飞了上来，肉都腐烂掉了，森白的骨头从股动脉刺出来，拍打在阎春红的后背上，她失去了平衡，在往下坠落的前一刻，嘴角竟然还有淡淡的一丝笑意，她大仇未抱，耻辱未雪，就这么死在一堆怪物的嘴里，难道心甘情愿？
幸好萧然看到王磊被甩上来之后并没有放松，警察们可是全都放松下来了，在他们眼里，阎春红是变异人，她泼辣而勇敢，没什么能难倒她。
萧然一个箭步冲上去，身体压在脆弱的铁栏杆上，一只手牢牢的拽住了阎春红的右臂，铁栏杆嘎吱作响，阎春红像钟摆一样在半空中摇晃，下面的怪物沸腾起来，一时间各种各样腐烂的或鲜血淋漓的人体器官从下面飞上来，像是炮弹一样砸在阎春红的身体各处，也砸在萧然的胸口，她咬紧牙关，怒喝阎春红，
“下面！踩着那个石板，飞上来呀！！！”
铁栏杆的一端突然断裂开来，萧然的身体猛然前倾，匍匐在锈迹斑斑的钢架上，她咬紧牙关死死抓住阎春红，哪知道后者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根本不把她的扑救放在眼里。
“阎春红你快他妈上来！萧然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她还是个人！”
赵海弯腰用食指指着阎春红，破口大骂。
这话明显提醒到了阎春红，她抓紧萧然的手臂，利用惯性在空中加大左右摆动的幅度，钢架的另一端正在断裂，吱吱呀呀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老刘警官向大家一招呼，一时间好几名警员冲过去，死死掰住护栏，还有三个向萧然跑去，防止一旦铁栏断裂，她被阎春红给拽下去，死无葬身之地。
阎春红玩够了，她很快荡到墙上的一处突起的水泥块，右脚猛然发力，身体轻盈的如同一片羽毛一样飘上来，轻巧的落到房顶。
萧然猛然放开手之后，身体猛然向后倒去，幸好是向后，如果是向前就完蛋了，董倩早就赶到身前，扶了她一把，萧然才得以站定。
阎春红拍拍身上的腐肉和血污，从肩膀上拿下来一条腐烂的大腿，刚才在空中晃荡的时候，下面的怪物兴奋的发出“呜呜”的声音，并且疯狂的从地面上捡起一切能用的东西，向上抛来，好像阎春红是树上的苹果，他们要把阎春红砸下去，而地面上最多的，就是怪物们汹涌冲来时，内部冲撞导致掉落的器官，肢体，很奇怪，他们有的胳膊腿儿都没了，硬是一块四方形的躯干在地上磨蹭，竟也能前进，刚才在楼下，众人是见识过的。
“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这已经够乱的了，你还来添乱！”
大家纷纷指责阎春红。
她则像没事儿人似的，仔细的从身上扯掉一些腐烂的组织，血管，筋脉，浑身笼罩在一股鲜红和恶臭当中，
“没关系的，他们领头的是那个老头，萧然你是见过的，那老人多慈祥，肯定不会伤害咱们的。”
萧然对她的这一套说辞哭笑不得，慈祥的老人！那是之前，在他们的脑袋还在自己身上，胳膊腿儿都是自己的并且完好的长在身体上，现在，看看下面的情况，很明显好多怪物嚣张的往前冲，可动作并不协调，有的甚至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一看就不是自己原本的器官和躯体。
萧然欲言又止，最终一语未发，她知道和阎春红这样神经质的，什么事儿都高兴的起来的主儿，是没办法讲道理的。
赵海突然惊慌失措的大叫一声，
“唉，你们有没有发现，楼下已经好久没有传来枪声了！”
老刘向警员们使了个颜色，他们条件反射似的迅速拔出了手枪，有一个老邢警因为刚才在下面被收缴了武器，现在正急得团团转，想在顶楼找到一把手枪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使这里是警局。
“老黄你别着急，没枪就先和萧然他们待在一起，我们下去查看一下情况。”
大家神色凝重，没有人说话，都在侧耳倾听楼下的动静。
又是阎春红，吵吵闹闹的阎春红打破了大家的恐惧与沉寂，
“对呀，他们把僵尸都杀光了吗？为什么不开枪了？”
她，也只有她才能问出来这么不靠谱的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都死光了，不能开枪了。”
董倩阴森森的来了一句，搞的好几个警员心里打鼓，浑身颤抖，枪都拿不稳了。
赵海回头瞪她一眼，压低声音道，
“别乱说，他们那么多战士，怎么可能一下死光，说不定躲起来了，怪物来势汹汹，要打伏击战。”
“还伏击战，啊哈哈哈，赵海你个小毛孩子你见过伏击战什么样么？”
阎春红一脸的嘲笑，赵海则挥舞着没拿枪的手臂，握成拳头，意思是要阎春红闭嘴。
“赵海，你看楼下，这些怪物的数量惊人，好像无穷无尽一样，到现在警局大门口还在往进涌，下面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你们要小心！”
萧然的劝说起到了效果，警员们纷纷冷静下来，握枪的手不再颤抖，都目光炯炯的盯着顶楼的楼梯口。
在强烈的日光照耀下，楼梯口一片漆黑。
老刘打了个简单的手势，阎春红看不明白，正要问，大家都已经行动起来，包括萧然，谁做先锋，谁打掩护，迅速而精准，一点都不马虎。
楼道里嗵嗵的传来声响，老刘已经走下了好几级台阶，他扶着栏杆往下看，除了大厅里凌乱的血迹和残肢外，看不到一个正常人。
“有人吗？还有生还者吗！？”
赵海大概太紧张了，原本浑厚的男声经他这么一脱口而出，竟变的尖气十足，如果不是此刻情况危急，他旁边的人非得都捂上耳朵不可。
“刘警官，没人，你们刚看到赵警官了吗？”
大家面面相觑，这才反应过来，警局的头头老赵在刚才的一片混乱里不知去向，或者说的不好听点，不知死活。
“没有，，，他刚才不一直在当那帮人的帮凶么，是不是跟他们走了？”
一个年轻警员说的有些愤愤然，老刘压低了声音，
“不要乱说，老赵也是迫于无奈，我跟他这么多年了，他不是这样的人！”
“对了刘警官，那年轻人被保安拉着往上爬的时候，我特别注意看了一眼，没有赵警官，他好像在那时候就消失不见了，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赵海的回答让大家都安静下来。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下去看看。”
“要小心！他们正在上来，别撞个满怀，那可不是好玩的！”
一行人前前后后的下楼，而楼梯间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两个年轻警员几乎都走不动了，从旁边的扶手往下看，二楼的楼梯上已经站满了怪物，他们拥挤在一起，残破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还在继续往上爬。
“刘警官，我们这样下去是送死，那些战士肯定都死光了，我们要想办法逃命！”
赵海提出意见，不过老刘却说，
“我们不会送死，你没发现怪物爬的很慢，就这么简单的楼梯，他们爬了多长时间才爬到二楼，你没听听楼道里的脚步声，不规则，根本不像个正常人走路一样，刚才在下面你也看到它们的行动了，它们不会走路！”
几句话说的赵海满脸愕然，老刘继续解释道，
“至少，不会像正常人爬楼梯那么快，我们下去仔细查看，看能不能在狭窄的楼梯间就堵住他们，顶楼没办法逃命，如果怪物一窝蜂的全都涌向顶楼，我们根本就招架不住，消防梯下面一大堆一大堆的围着僵尸，卸掉自己的胳膊腿儿往上砸，恨不得把我们都砸下去，到那时候就完蛋了！”
赵海跟随在老刘的身后，一步一步，悄无声息的往下走。
老刘回头对略显疲态的黄警官做个手势，后者带着两个年轻警员返回顶楼，那里也需要包围，如果怪物从天而降怎么办，在发生了这么多诡异可怕的事情之后，老刘一刻都不能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
在下到快三楼的地方，从扶手侧边看下去，他们终于看清了下面的情况。
二楼会客厅，也就是李刚此前差点丧命于刘明之手的那个昏暗房间的前面，正对着楼梯口，怪物紧紧黏靠在一起，几乎把楼梯拐角处的空间挤的水泄不通，领头的老头不见了，现在冲在最前面的，是个说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的怪物。
他们一律行动迟缓，咽喉里，不，赵海听不清楚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或许是从他们腐烂的胸腔里，一直飘荡出呜呜的声响，像是电吹风的声音。
领头的那个衣衫全都撕烂了，嘴角挂着自己断成两截的舌头，那舌头呈现出黑紫色，从中间断裂开来，现在只靠着一条细细的腐肉相连，它左摇右晃的往前走，迈上通向三楼的第一层阶梯。
赵海这才注意到一个事实，也就是刚才为什么分不清这怪物是男还是女的原因，她的脑袋上披头散发，血污将脏乱的头发凝结成一条一条的，可是细看之后才发现，那蓬乱的头发在它的脑门上有明显的分水岭。
左边半侧全是又脏又长的头发，而右半侧脑壳上，则是标准的寸头，虽然左侧的长发掩盖在上面，却也挡不住坚韧的短发刺破头顶上的一层血红粘膜，一根根指向天空。
“啊！”
“看那是什么，她怎么一边是长发，一边是寸头！”
赵海身旁的宋伟终于忍不住惊慌，嗓子里像是灌了开水一样大声问道。
这一叫身边的警员倒无所谓，宋伟自从去年进警局之后就一直是这模样，生性胆小，敏感怕事儿，听说是市里某个领导的侄子，大家都习惯了他的大惊小怪，在红山的山洞外，当李刚等人在洞里激烈打斗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怂恿大家逃跑，用他的话来说，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几次都被他师傅黄警官严厉喝止。
这一次老黄忍着没发作，是因为宋伟的一声叫喊，直接惊动了正在爬上三楼的僵尸，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它扬起僵硬的脑袋，充血的瞳孔只看到楼梯拐角处的窗子，炫目的阳光照射进来，它猛然低下脑袋，力道大的像是想要把自己的脑袋点下来，咔嚓咔嚓的声响早就传到了三楼的警员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