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醋意
“干什么？”宋楚楚转过头来。
“宋姑娘，阿旺每日进出林府，他又被妖魔所害，在下想请姑娘到府中瞧一瞧，可有什么妖邪作怪？”
容璎闻言一惊，这林长靖搞什么名堂，竟让宋楚楚到林府捉妖？她自己就是个妖，要是一不小心让宋楚楚发现了怎么办？
宋楚楚一听有妖怪抓，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她跑回林长靖跟前，迫不及待地说到：“好，看你这么有诚心，本姑娘就随你回府瞧上一瞧！”
林长靖和容璎、通伯、宋楚楚四人回到了林府，宋楚楚一进府便面色肃然道：“好重的妖气！”
容璎心道：“你这小丫头倒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嘛，还感觉得到这里有妖气。本姑娘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妖气能不重吗？”
只见宋楚楚从随身携带的布包中取出了一个罗盘，容璎一见便知这是专门搜寻妖物的法器，于是暗中施了个法，震坏了那只罗盘。宋楚楚见罗盘中的指针忽然不动了，心中“咦”了一声，不知前不久还用得好好的罗盘怎么坏了，却又碍于面子没说出口，只好装模作样地“按着罗盘的指示走”。
林长靖并不关注宋楚楚是不是真的在施法捉妖，他的眼睛紧盯着宋楚楚腰旁的铃铛，直到听到容璎发出一声惊叹，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柴房。
“哎呀，宋姑娘果然厉害呀，这间柴房就是阿旺生前常待的地方，他每日将柴挑来后都要在这里劈好的。”
宋楚楚一阵得意，她道：“我看这柴房妖气极重，定是有妖魔潜入此处诱惑了阿旺，将他骗到外面吸干精血，使他变成了一具干尸。”
“咦？可是阿旺是死在他家附近的呀，那妖怪在他家诱惑他，岂不是更方便？而且林府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诱惑了阿旺？”容璎问到。
宋楚楚轻咳一声，说到：“那阿旺的家我自然也是查看过了，妖气也很重。当然不排除妖怪在他家诱惑他的可能，我只是想把事情考虑得全面一点。对了，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现阿旺有什么异常？”
通伯想了想，说到：“姑娘这么一说，老汉倒是想起来了。这几日我瞧着阿旺这孩子有些没精打采的，好像特别容易犯困。昨日我去柴房瞧他时，他竟然柴劈到一半就打起盹来了。我问他是不是晚上没休息好，他只是嘿嘿地傻笑，也不回答我是怎么回事。”
容璎心想，这阿旺八成是被女妖迷惑了。她知道一些擅长媚术的女妖会吸食男人的阳气来提升修为，当男人的阳气被她们吸干之时，他们就会变成一具干尸。虽然她之前并没有见过男人被吸干精血而亡的样子，但她见过那些和姐姐们交欢过的男人，他们就是像阿旺那样，看起来没精打采还傻呵呵地笑。
“他一定是被女妖吸干了精气！”宋楚楚道，“城西树林里的那具干尸身上一丝不挂，而阿旺死时也下身裸露，定是被专门吸食男人阳气的女妖干的！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此妖一定是狐妖！”
容璎一口老血喷出来，凭什么就是狐妖？！
“为什么肯定是狐妖？”林长靖问。
宋楚楚道：“狐妖天生擅长媚术，常常迷惑男人和她们欢好，然后趁机吸取男人的精气。我看你这府里妖气这般重，定是混入了妖物。狐妖以色诱人，因而会幻化成美丽的女子……”
说到这里，宋楚楚的目光忽然落向了容璎。她盯着容璎看了半晌，忽到：“虽然比我差点，但你也算长得不错。不过狐妖都生得妖媚，不像你这样。”
容璎心中窃笑，在众兄弟姐妹中，她的确长得有些“另类”，二姐还曾一脸遗憾地看着她道：“这丫头生了这样一副清淡的模样，是不能指望她将我族的媚术发扬光大了。”
容璎不以为然，她又不需要像姐姐们那样，时不时地就下山勾几个凡人回来交欢，不常用的法术，适当地学一些就好了，何必精通？
“不过我得要将这府中的女子尽数瞧上一遍，如此一来，那藏身于贵府的妖怪就会在我的法眼下原形毕露了！”宋楚楚接着说到。
林长靖道：“这不难，我可将她们集中起来让姑娘过目，只是今日时辰已晚，不如让在下先招待姑娘吃饱喝足，姑娘在府中休息一晚，明日再看？”
宋楚楚的肚子的确饿了，听到有免费的晚餐，她自然乐意。
“也好，我要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捉妖嘛。”
容璎坐在房顶上看着宋楚楚在林府外挂了一圈的符，还煞有介事地耍几把剑来体现她的“本领高超”，不禁觉得十分有趣。待宋楚楚回去后，容璎跳到下来想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了回来。容璎一惊，心想这宋楚楚设的结界还是有作用的，这可不行，她怎么能被这个小丫头困在府里？容璎飞至一道符前，吐出一口三味真火将它烧成了灰，然后取来一片树叶化成黄纸的样子，在上面胡乱画了道符，补回了原来的地方。结界已破，容璎拍了拍手，转身准备回房睡觉。
转身之际，容璎忽然看到林长靖正在宋楚楚住的屋子外踱来踱去，几次想要敲门却又退了回来。容璎心中奇怪，林长靖想干什么？
林长靖再一次收回想要伸出去叩宋楚楚房门的手后，准备就此放弃，回自己屋去算了，当他转身之时，容璎近在咫尺的脸庞让他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站在我后面的？”林长靖压低声音问到。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容璎眨着眼睛问他。
林长靖一时哑口无言。
“想进去啊？我帮你啊。”容璎说着就要推门而入，却被林长靖一把拦住了。
“别胡闹，跟我过来！”林长靖说着将容璎拖开了。
离宋楚楚的房间已经远了，林长靖才停了下来，转头对容璎道：“宋姑娘已经休息了，我们在外头大声讲话会吵到她的。”
容璎心里的酸劲一下上来了，她不高兴地撅起嘴到：“宋姑娘宋姑娘，宋姑娘要好好休息，你就要对我凶吗？”
“你怎么……”林长靖叹了口气，“阿璎，我不是对你凶，我是……”
“你是什么？你别告诉我你看上宋姑娘了？先是极力邀请她到府中来，然后又留她在府里过夜，晚饭的时候你对她问这问那，就差没把她的家底给掀出来，还说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吗？”
林长靖被容璎问得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容璎生气得表情，鬼使神差地问到：“你吃醋了？”
容璎一怔，随即坦然承认到：“是啊，我就是吃醋了！”
听到容璎这样毫无羞涩地直言，林长靖觉得她十分可爱，不由得咧嘴笑了。
虽然林长靖笑起来很好看，但容璎还是恼了：“你嘲笑我！”
“傻丫头，我才没有嘲笑你呢。”
林长靖无意识地用手指在容璎可爱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这一个无意识的动作让容璎怔住了，林长靖自己也怔住了。两个人就这样怔怔地在月光下凝视着彼此，周围的一切仿佛消失了，直到林长靖忽然回过神来，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林长靖的心跳有些加快了，而容璎此时欢喜得想要立马跳起来大叫，她也不知是怎么了，爹上回送她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玩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高兴。虽然林长靖只是对她做了一个小小的动作，但她知道这个动作含着“喜欢”的意思。
林长靖瞥了眼傻乐着的容璎，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到：“阿璎，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保证绝不对人提起，不然我就不说了，如何？”
容璎笑着点点头。
林长靖深吸了一口气，说到：“宋楚楚是我的妹妹。”
“啊？！”
“是同母异父的妹妹。”
“什么？！”
林长靖叹了口气，说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惊讶。”
“宋楚楚怎么可能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那林夫人？……”
“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林长靖道，“我的生身母亲是我父亲的一名小妾，她并不爱我的父亲，在我四岁的时候，她和府里的一名侍卫逃离了林府，从此我便被交给现在的母亲罗氏抚养，而我生母的名字从此变成林家的耻辱，没有人敢再提起。”
容璎吃惊极了。
“我并不恨我的生母，因为我理解她的无奈，我甚至……敬佩她有这样的勇气……”
林长靖闭上了眼睛，容璎心想，他此时的心情应是十分复杂的。自幼被生母抛弃，他对他的母亲定然会有一些怨恨，可是他的母亲又得到了他无法得到的东西——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他或许为她的母亲感到高兴。
“我见到楚楚身上的那只铃铛，便想起小的时候母亲也为我做过一只一模一样的，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我不会认错。在晚饭时我寻问楚楚的一些情况，得知她比我小五岁，想来母亲离开林府时就已经怀着楚楚了。只是……在楚楚六岁时，母亲和楚楚的父亲在一场饥荒中死去，楚楚被现在教她道术的师父所救，才幸存了下来。为什么……她这么勇敢，还是不能幸福？……”
“谁说她不幸福了？”容璎冲口而出，“我相信和自己心爱的丈夫、女儿在一起的那几年时光，一定是她最快乐、满足的时光，而且她一定也在为自己的儿子祈祷和祝福。我可不是瞎说的，我知道，是因为我娘也是这样的啊。虽然她离我很远很远，但我知道她每天都在为我祈祷和祝福。”
林长靖想起容璎曾提过她的母亲，莫非她和自己有着同样的经历？
“你娘？……”
容璎知道林长靖想问什么，她摆摆手，说到：“我的情况和你不太一样啦，你不要管我了，还是想想怎么和楚楚相认吧？”
林长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道：“我想我暂时还是不要和她相认了，且不说她能不能接受我这个兄长，林家人若是知道了，只怕是容不了她的。”
容璎点点头：“这件事的确不能着急，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林长靖笑了：“阿璎，谢谢你。”
两人在月光下相视而笑，这一幕恰被出来寻林长靖的叶春华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