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陷阱
晚饭过后,东方拓和容璎在院子里散步。
“听说今天贞贵妃来过了?”
“嗯。”
“她来做什么?”
“我说过,女人总是对能与她相提并论的女人有好奇心,她不来见我,我也好奇想见她呢。”
东方拓笑到:“见过之后觉得如何?我没有骗你吧?”
“她的容貌虽不算美,但也不丑,何况又聪慧睿智,并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哦?想不到你只见她一面,就对她有如此高的评价。你说的不错,那个女人不简单,得小心她。”
“是你要小心,跟我没关系。”
“唔,说的也是。她今天过来跟你说了些什么?”
“就是说了些客套话,还送了一大堆东西,当然江妃她们也有。”
东方拓忽然笑出了声,容璎莫名其妙:“我刚才说的话哪里让你觉得好笑了?”
“嗯,我是觉得高兴。你终于能这样‘正常’地跟我说话了。”
容璎气到:“我以前说话不正常?”
“哈哈!我的意思是,你终于能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而不是一见到我就变成……嗯?一座带刺的冰山?”
容璎气岔,这是什么比喻?其实容璎本就是只没心没肺的小狐狸,对别人的怨气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何况东方拓又十分善待她。她对他冷淡只是不想给他希望,并且希望她的冷漠能让他主动放弃她。可是这个东方拓好像十分固执,软硬不吃,刀枪不入,容璎没了法子,也疲于成天拉着脸应对,索性就做回了自己,平心静气地面对他。
“你信不信我不理你了啊?”
容璎甩头就走,东方拓连忙拉住她,赔笑到:“好好好,我再也不这样说你了,好么?”他抬头望向天空中的那轮明月,柔声到:“永安是我悉心经营了多年的地方,你会喜欢的。”
青国凤和殿中,皇后听着内监禀报后宫近来的一些状况。
“皇上这段时日最常去的就是锦仁宫,其他的嫔妃意见不小呢。”
皇后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在她的印象中,武心兰低调守礼,从不争宠,因此内监的话让她有些吃惊。她垂了垂眸,开口到:“她刚诞下龙子,皇上多去她那儿也是好的,让宫中的嫔妃看了也明白该多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内监嘴里称是,可脸上却露出犹疑之色,似有什么话想说却不好说。皇后看出来了,便道:“有话就说吧。”
内监这才说到:“娘娘还是抽空去看看锦贵妃吧……”
皇后见到武心兰时,惊觉自己已不认得眼前的女子了。华丽的衣袍,精致的发髻,浓艳的妆容,这还是那个默默无闻的武心兰吗?皇后忽然觉得,武心兰的天姿远赛过宫中的其他嫔妃,从前她为了不引人注意,尽力掩饰她的光芒,如今又是什么让她忽然改变?
“寒气渐重,锦贵妃刚诞下龙子,还需好生保养身子才是。”皇后走近武心兰,缓缓说到。
武心兰向皇后行过礼后,开口到:“得皇上圣眷,赐本宫这狐皮斗篷,倒也不觉着冷。倒是皇后娘娘衣衫单薄,要小心莫着了寒气才好。”
皇宫一怔,她明显感到武心兰说话的语气也不同以往了,言语之间仿佛有挑衅之意。再看她身上披的狐皮斗篷,果然是极好的皮料,整座皇宫恐怕见不着第二件这样好的斗篷。想不到自己闭门念佛不过小半月,这后宫竟变了天。
“说的也是,今年的冬日不知为何比以往更冷一些。对了,不知徽儿可好?”
“多谢娘娘关心,徽儿能吃能睡,好得很。”
“那就好,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尤其是皇家的孩子……罢了,本宫要回去了,锦贵妃你……”
“心兰还想在这里待上一会儿,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武心兰缓缓起身,望着皇后离去的背影,她的目光立即变得冰冷,转身朝青皇的寝宫走去了。听说林长靖回来了,是时候该向他讨债了。
“爱妃,你来了?”青皇见武心兰来了,十分高兴,立即起身迎上前去。
武心兰朝青皇行了个礼:“臣妾见过皇上。”
“快起来!”青皇连忙扶起武心兰,问到:“爱妃怎么不待在锦仁宫,跑到朕这里来了?”
武心兰道:“臣妾今日在园中散心,走着走着便到了皇上这里,近日新制成了龙脑香,便过来请皇上到锦仁宫小坐。”
青皇眼前一亮:“好好好,朕这就随你去!哎呀,爱妃啊,你这么一提,朕现在就想起那种香味了,光是想想便觉身心舒坦了!走,我们这便过去!”
青皇拉着武心兰的手就往外走,武心兰嘴角一勾,眼中露出一片冷色。
来到锦仁宫,武心兰摒退了左右,亲自在屋中点燃了一支龙脑香,香气瞬间就溢满了整间屋子。青皇仰卧在美人塌上,一脸沉醉:“每次来爱妃这儿闻到这种香气,朕都觉得浑身舒畅,有飘然欲仙之感。”
武心兰笑到:“那皇上便常来臣妾这儿坐吧?”
“呵呵,当然,当然!”
武心兰看了眼闭目养神的青皇,绕到他身后,伸出一双玉手给他按头,青皇感到很舒服。武心兰趁机说到:“臣妾一介女流,只知道做些香料焚来让皇上舒心,不像皇上的那些文臣武将,能切切实实地为皇上分忧。听说林将军凭一人之力就叫辰军退出了北境,当真是厉害呢,臣妾还从未听说过和敌人打仗不用动武,只要坐下来和敌军主帅谈一谈就成事的呢。”
青皇闻言争开了眼,老眼中透出一丝警觉之色,他开口到:“爱妃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其实这事也有朝臣们或明或暗地来提醒过青皇,他表面上虽表示相信林长靖的忠心,但心里未免也有怀疑。在听了那么多关于林长靖不忠的言论后,他的心早就已经动摇了,今日听武心兰竟也提到了此事,他便顾不得她后宫嫔妃的身份,开口发了问。
武心兰笑了:“臣妾一介女流,哪里懂这些?臣妾只是觉得奇怪,林将军怎么总是跟那个永安王扯上关系呢?……”
林长靖回到临遥后就一直称病不朝,叶天衡见到他时,却见他神清气爽,没有一丝病态。
“朝臣们多有疑问,你究竟和东方拓谈了什么,他会将千辛万苦得来的十座城池拱手相让?”
林长靖笑了:“这恐怕也是殿下的疑问吧?殿下也不相信我了。”
叶天衡蹙了蹙眉,开口到:“我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林长靖心中苦笑,开口到:“好,我给你一个解释。”
林长靖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叶天衡,叶天衡听后震惊不已。他沉思良久,最终感叹到:“东方拓这人着实阴险,他这么做不仅为自己做了打算,也把你给算计了进去。你现在装病在家也好,朝廷上那些对你眼红的人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先避过这阵风头再说吧。还有,别再想那个女人了,她既已跟了东方拓,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林长靖闭上眼睛,苦涩难言。
叶天衡叹了口气,说到:“我走了,你好自为知吧。”
林长靖一“病”便至年关,他一直不出门,也不见客,曾经那些在他得势时常来走动的人也渐渐少了。林长靖早知人情冷暖,倒也不甚在意,只是闲得久了,却也怀念起在军营里练兵的日子了。只是在这短短的时日里,朝中已发生了较大的人事变动。原本归林长靖驻守的西岭地区换派了另一名守将,他一手带出来的士兵也被调入了他人麾下。很明显,青皇开始削弱他手中的兵权了。此外,叶春华也被青皇用一个由头接进了宫里去,这架势像是害怕他因不满而产生反抗,因此先将他的妻子控制住似的。一个驰骋沙场的人如今只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甘心是自然的,但林长靖也深知在君王之侧明哲保身的重要,于是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等待时机。他不由得想到远在辰国的东方拓,命运真是爱捉弄人,他和自己的劲敌如今竟在遭遇同样的困境,不同的是,东方拓的身边有容璎。也许他不应该再想念容璎了,可是忘记一个人也是需要时间的。
“将军,有一个人送了一封信过来,说是要给您的。”
林全伸手递上一封信。
林长靖并没有接过那信,而是先问他到:“是什么人送来的?”
林全道:“老奴也没有看到,是门口的守卫送来的,说是一个衣着普通的年轻男人,那人只说将军看了这信便明白了。”
林长靖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信封拆了开来,里面有三页纸,第一页上面画着一幅简单的地图,第二页上写着四个字——“长靖救我”。这是?!武心兰的字迹!他再看到第三页,上头是另一个人的笔迹——“孤身前来,否则她会没命。”
林长靖皱起了眉,犹豫了片刻后,他开口对林全道:“我有事出府一趟,如果一个时辰后还未回来,你就将这封信交给……太子。”
“将军,这是出什么事了?”
林长靖没有回答林安,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