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自作自受
霍氏越是心想怎么让王雪娇生不出孩子来越是焦虑，苏子涵也只去看过她一次，此时的霍氏像被用过的丢弃的抹布，虽然姨娘、少爷、小姐还有太夫人依旧回来看她，但二姨娘的幸灾乐祸，三姨娘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七姨娘则是一脸你活该的表情，三小姐是希望霍氏早些好起来，桦哥儿来看过她几次，因为明天要去国子监上学，所以渐渐地也不来了，四小姐时常带些点心过来，霍氏暗自想过是不是投毒了之类的，一直没敢吃。五小姐不常来看她，来了之后什么都不说，只是坐在床边给她削水果。
霍氏知道苏婉儿是想让她早些好起来，但她每次来看霍氏都是要哭闹一番，弄的霍氏心情烦躁。自从霍氏病了，她更觉得苏青璃像她的女儿，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不说话，总能让她心情平静。
太夫人告诫霍氏不要想得太多，桦哥儿眼看要大婚，放宽心便是。说得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中午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苏青璃的身上，从霍氏的角度看过去，似乎苏青璃的身上套了一层金边，感受到霍氏的目光，苏青璃手中一顿，把手里的荔枝放在水果盘里，轻声问道：“怎么了？”
霍氏想坐起来和苏青璃说话，挣扎了半天，苏青璃暗自摇头，霍氏怕是时间不长了，芍药熟练的扶起霍氏，让霍氏半靠在绣花枕上，这么折腾下来，霍氏便面色不正常红润，气喘吁吁了。
苏青璃轻轻的拍霍氏的胸口，帮霍氏顺气，过了一会儿，霍氏才摆摆手，示意苏青璃可以停手了。
霍氏神色疲倦的望着苏青璃，温和的说着话，“想来我为了桦哥儿，不仅仅害死了九姨娘，还害死了杜妈妈，你恨我是应当，只是我这时日不长…桦哥儿大婚，我心愿已了，虽然我不喜欢文家的小姐，但想来太夫人是有太夫人的想法。可能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不，是我的恳求…青璃，要恨就恨我吧…”
这是怕将来自己对桦哥儿，对桦哥儿的孩子以及三姐儿下手吧，到头来霍氏只不过是一个母亲，“你放心。桦哥儿和三姐儿但凡我能忍让的，我会忍让。你还是好好歇息着，三姐儿的及笄还有三年。”
霍氏转过脸，盯着有些发旧的帷幔，柔声道：“这我也就放心了，你知道九姨娘为什么会死吗？”
苏青璃心里咯噔一下，莫非不是因为霍氏没请大夫？
霍氏声音突然变得悠远，“我好不容易跟你父亲才盼来了荣华富贵…”说着咳嗽几声，霍氏整个人都跟着颤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许久缓和下来，掩嘴的帕子上猩红一片。
苏青璃看着心惊，“这…”
芍药拿过霍氏的帕子，扔在火盆里烧了。
霍氏接着道：“你父亲这么多姨娘，哪能顾得过来，九姨娘生来美若天仙，你父亲简直要为她着迷，就像现在的十三姨娘，九姨娘怀了孕，你父亲高兴得要命，是我一时疏忽才让九姨娘怀了孕，我心想，既然怀了，生下来也好，算是给桦哥儿找个伴儿，就在九姨娘怀孕的同时，府里的关管家失踪了，一个管家莫名其妙的失踪，我一定要查的…就查到了九姨娘身上。那管家原本就是九姨娘的青梅竹马…”
按照霍氏这么说，自己不是苏子涵的女儿？苏青璃脸色苍白。
霍氏轻轻的拉过苏青璃的一只手，放在手心里拍了拍，“关管家失踪了，偌大的京城就像大海捞针一样，我又不能明着对你父亲说，九姨娘挺着个大肚子，我不忍心…可是日后要有人知道个一二，不论九姨娘还是你，必死无疑。原先我想着九姨娘生个男孩子，我就养在我房里，没想到九姨娘生下你，你父亲一怒之下将竹院变成了废院…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不过关管家我年前找到了，原来他之前是要被送进宫里去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明明是夏天，霍氏的指尖却冰冷一片。
苏青璃半天才回过神来，简直就像一场天大的笑话。九姨娘就那么死了，死的不明不白。就算是如同霍氏所说，她还是无法原谅霍氏。不着痕迹的把手从霍氏的手里抽出来，“母亲，你该休息了。”
霍氏勉强笑笑，“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害死了九姨娘…解释又有什么用呢。”
苏青璃看着霍氏，一场病下来，霍氏原本圆润的脸，只剩下一个尖尖的下巴和一双越发明亮的双眼了。
霍氏冲苏青璃挥挥手，“回去吧，过会儿三姐儿要来了。”
霍氏不是想敢她走，只怕她跟三姐儿有冲突吧。苏婉儿婚事拖到及笄之后，已经是一块心病了，一般来说官宦家的小姐是在及笄之前嫁人，及笄礼在夫家举行，偏偏苏婉儿的婚事定在及笄之后…
苏青璃福了身子，临末，对芍药道：“吩咐采办的人，李子、杏子少往府里买，就算夫人想吃，也不能买，听见没有？”
芍药微怔，应是。
霍氏目光柔和。
苏青璃正往外走，与苏婉儿擦肩而过，苏婉儿瞪了苏青璃一眼，“少往我母亲院子里跑，哼！都是你害得我母亲这般！”
苏婉儿说着话，人已经进了屋，远远地苏青璃便听见屋里的抽泣声。
苏婉儿趴在霍氏的病榻前，“母亲，你快快好起来，那王雪娇在父亲面前说我的坏话，父亲好生把我说了一顿。”
霍氏抚摸着苏婉儿的青丝，柔声道：“你应该多和你祖母亲近亲近…”
苏婉儿甩开霍氏的手，气鼓鼓的站起来，坐在桌子旁，“谁要跟她亲近？若不是她找个什么王八羔子过来，母亲能生病么？”
霍氏看着苏婉儿，什么叫自作自受？是她不想让姨娘们怀孕，是她害死一个又一个姨娘，还是她把自己推向深渊…怨不得，怪不得太夫人。
苏婉儿走了之后，太夫人带着霍氏从来没见过的身着官服大夫来给她把脉，大夫摇摇头，低声对太夫人道：“只能用人参吊着了…”
太夫人神色黯然，让翡翠送走了大夫，给大夫塞了一个银元宝。
是元宝啊…
太夫人走到霍氏面前，坐在绣札上，望着霍氏日渐消瘦的脸，悲从心来，“让你莫想太多，桦哥儿的婚事自有我操办，现在府里的中馈日后还要你操劳…你不喜欢那王雪娇，我让她做同房便是…”
霍氏红了眼眶，刚才来的应该是御医，不知道太夫人托了多少关系才能让御医来为她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