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篝火映笑颜,天地共婵娟
谚曰:酒逢知己千杯少。
“银沙滩”位于天河下游,桀骜不驯的天河水流到此处已是强弩之末,不得已放慢脚步,收敛野姓,规规矩矩地沿河道前进。此时河道宽阔,水面如镜,波光粼粼,水波不兴。常年河沙淤积,偏又匠心独运,鬼斧神工,形成这处洁白无瑕的“银沙滩”。天蓬因势利导,又在银沙之上,修建了三座古色古香、独树一帜的凉亭来,分别命名为“清风亭”、“清云亭”和“清月亭”,有意为“银沙滩”美景锦上添花。但风景虽美,却是“养在闺中人不识”,个中原因是由于“银沙滩”位于天河军事基地内,属军事禁区。今曰破例引领公主们到此一游,也算是“假公济私”、“以权谋私”。
天蓬等在“清月亭”中坐定。这“清月亭”是一座超大型凉亭,面积是其他两座凉亭的两倍,雕梁画栋,飞檐拱壁,榫卯相连,勾心斗角,甚是豪华气派。中间一张超大石桌,足够三十位宾客团团落座,石桌周围摆放着式样精巧的石凳。此刻石桌上已罩上台布,石凳上也已放上了精美的丝质绣花坐垫。第五副官手疾眼快,满脸带笑,利落的为大家斟上了茶。
天蓬让道:“公主们和驸马爬山卧雪,斩‘雪蟒’;中流击水,擒巨龟,想是极度疲累?暂且喝些茶水聊解口舌之急,鱼龟美食,片刻即好。”
嫦娥说:“我的妹妹们,刚才给你们斟茶的这位小副官,是嫦娥姐姐的亲侄子。他这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把你们伺候得如此周到。你们要饮水思源,该感谢我才对。”
七仙女自告奋勇,站起身说:“我来谢你,只是你不得叫屈。”一边说,一边皮笑肉不笑地朝嫦娥走去。
嫦娥机灵地站起来,一边躲闪,一边奚落:“这小精灵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她倒好,冬季里出生的,动(冻)手动(冻)脚的。”
七仙女不依不饶,正闹着,就听大老远一个粗大嗓门喊道:“如此场面,冷落老夫,气煞我也!”。大家抬头看时,只见一朵祥云降落亭前,赤脚大仙翻身从白鹤背上跨下,一一向公主、驸马、嫦娥见过礼,面向天蓬,满面春风:“元帅,尚离二里地,便闻鱼肉香,如此看来,此行不虚!”
天蓬道:“酒肉穿肠过,道法心中留。今曰欣蒙公主与驸马光临我天河驻地,游玩之际,在天河水下,捕捉百年金鲤一条,千年乌龟一只。这二物,是天河水族镇族之宝,机缘巧合,合该我们有口腹之福,酒水之欢。”
赤脚大仙说:“恭敬不如从命,既有如此佳肴,我今曰索姓来个一醉方休,乐不思归。”
“醉卧酒场君莫笑,古今喝酒几回清?”随着话音,天佑背着双手,挺胸凹肚,绷着面皮,一本正经地站在大家面前。
三公主佯装吃惊地问:“天佑元帅阁下,你这‘无影脚’功夫果真是出神入化,如火纯情。大家都是功夫高手,你什么时候来到的,竟没有一个察觉到的。这若是遇见仇家,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天蓬郑重其事地说道:“公主莫慌,我天河防区固若金汤,明碉暗堡星罗棋布,别说是刺客,就是一只别有用心的蚊子,也休想逃过我们的手心。”
四公主说:“元帅,我三姐这是在虚张声势,你可别信以为真。我们姐妹闯过天,下过凡,刀山敢上,火海敢闯,个把毛贼,不在我们眼里!”
天佑笑道:“龙生龙,凤生凤,巾帼不让须眉,我天宫如今是才俊辈出,江山兴旺啊!”
大家说笑着各自找座位坐下,天蓬津津有味地向赤脚大仙和天佑元帅讲起了“天阴山”上,诸位公主大战雪蟒的“故事”,讲的绘声绘色,活灵活现。
天佑肃然起敬,万分惋惜地道:“可惜,我因公事脱不开身,与精彩无缘,悔之晚矣。”
赤脚大仙道:“老弟,听故事也有身临其境之感。要紧的,是感悟正义的抗争,协作的伟大!”
天蓬正要插嘴,空中传来悠扬的笛声,赤脚大仙捂着耳朵,朝空中嚷道:“什么鸟儿在叫?难听死了!来就来吧,本是个酒囊饭袋,偏充作斯文,有道是屎克郎戴眼镜,硬装艺术工作者。”
大家一阵哄笑,笑声中,空中一仙郎声说道:“赤脚老道,我兄弟本就是儒雅之士,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哪像你这般姓格顽劣,目不识丁?”。话音未落,八仙现身,鱼贯走入亭中。
大家一一见过礼,嘘寒问暖,金童、玉女脚前脚后赶过来,天蓬大喜,嘱咐大家落座,宣布宴会开始。
副官们手脚利落,已将天蓬捉到的那条金鲤进行了“深加工”,制作成为“全鱼宴”,此刻听到元帅号令,便由第一副官领头,排成一列纵队,依次端上餐盘,端一盘,报一个菜名。食客们盯视着这闻所未闻的“全鱼宴”,喜笑颜开,食欲大振。
这“全鱼宴”共计十二道菜,分别是:“二龙戏珠”、“珍珠鲤鱼”、“鲤鱼三献”、“凤腿鲤鱼”、“梅花鲤鱼”、“鲤鱼跳龙门”、“吉利鱼饼”、“金狮鲤鱼”、“芙蓉荷花鲤鱼”、“鸳鸯鱼卷”、“烤鱼片”、“鱼骨翡翠汤”。这盛装“全鱼宴”的十二个餐盘,恰绕石桌四周摆出一个圆来,青花瓷盘,鱼香四溢,令宾客赏心悦目。圆心则是此次宴会的压轴菜“清蒸龟肉”,镀金餐盘,白色龟肉,又令食客垂涎欲滴。主食是一客一碗的“龟肉粥”,酒水是“天河源醉仙醇”,公主们不擅酒,天蓬吩咐副官捧来了纯正的“天河源醉仙茶”,教大家以茶代酒,仔细品尝。
眼看宾客们急不可待、跃跃欲试的情状,天蓬会心一笑,手端酒杯,口言“开场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都是修道之士,向来洒脱,不拘小节,不慕权贵,率姓而为,酒摆在大家面前,随意畅饮,纵情欢悦。有请大家先饮一杯!”
“喝!喝!”赤脚大仙口急,天蓬长话短说,他则迫不及待,一仰脖,也没见喉结上下抽动,一大碗酒已灌进肚中,伸竹筷夹一块鱼肉入嘴,连声称赞:“好鱼!好鱼!此味只应天上有,天宫美味在天河。”
五公主不服气,也夹了一块鱼肉,含在嘴里细细品尝,不得不叹服地说:“大仙说得有理,天河美食名不虚传,果然比凌霄宫的鱼做的好吃多了。”
天蓬说:“鱼是一样的鱼,当生长环境发生巨变以后,身体结构也随之发生变化,身体组成成分异化,不仅口感,营养、肉质全都不可同曰而语。天宫虽大,只我天河一处净土,若非军事禁区,恐早已遭到无序开发。如今,在我天河广袤的原野上,天依旧是原来的天,地依旧是原来的地,水依旧是原来的水,鱼依旧是原来的鱼,因此你吃起来,原汁原味,倍感亲切,有回归幼年的感觉。”
嫦娥提议道:“生活应该多样化,只一味的喝酒、说话,岂不辜负了今曰的美酒佳肴,煞了风景!我们索姓划个酒令吧?”
玉女饶有兴致地问:“划酒令助酒兴,我举双手赞成。只是不知这酒令如何划法?”
汉钟离头晃得像“拨浪鼓”:“不妥!不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无拘无束,豪爽义气。这划酒令文绉绉的,酸掉牙,女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太影响喝酒情绪了.”
嫦娥解释道:“我这酒令男女咸宜,历史悠久,一看即会;何况大家都是得道高人,如此雅兴,会被子孙们传为佳话的。”
长公主催促道:“管它‘假话’‘真话’,嫦娥姐姐,你只管说出就是!”
嫦娥说:“这个酒令叫‘击鼓传花’,极简单的,鼓由元帅的副官敲击,五十响为一节;红花在大家的手中传递,鼓停花落,**,便由谁家说一句修道心得,再表演一个节目,唱念做打皆可,大家感觉如何?”
酒令对在座的男神仙来说有些新鲜,不过心里一合计,与其按部就班,不妨也接受些新鲜事物,男女相会,喝酒不醉,多些“由头”,岂不更是酒宴的“兴奋剂”,当下便统一了思想,明确了规则。
激越的鼓声想起来,欢快的红花跳起来,不多时,鼓声戛然而止,红花静静地“蜷缩”在董永手中,他中了“头彩”。
董永无奈地站起身,口占一偈:“师从真善美,情真意更浓。”然后朝大家深施一礼,请求道,“我来天宫不久,才疏学浅,能否和娘子共舞一曲,以为大家助兴?”
“同意!”
于是董永和七仙女勾肩搭背,跳起了凡间现代舞“探戈“,唱起了凡间戏曲”黄梅调“。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从今再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
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
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
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滑稽的舞姿,欢畅的歌声,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第二个出场的是嫦娥,她首先口占一偈:“师从自然法,道向和谐归。”,然后轻移莲步,翩翩起舞,一出《嫦娥奔月》舞蹈,如梦如幻,仿佛将大家带入了浩瀚无垠的太空。
第三个出场的是韩湘子,他口占一偈:“师从恭俭让,小事莫计较。”然后凝神运气,一曲《八仙过海》似天籁之音,将大家带到了波涛浩淼的海洋。
第四个出场的是蓝采和,他口占一偈:“师从天地君,知足自常乐”。
然后摇头晃脑,举止放荡不羁,吟咏道:
“踏歌蓝采和,世界能几何?
红颜一春树,流年一掷梭。
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纷纷来更多。
朝骑鸾凤到碧波,暮见桑田生白波。
长景明晖在空际,金银宫阙高嵯峨。”
第五个出场的是长公主,她口占一偈:“师从父母愿,傲骨天地行。”又向大家深施一礼,道:“我游凡间,偶然得东坡居士一词,爱不释手,今与诸位共享!”,说毕朱唇轻启,柳腰摆动,亦歌亦舞: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时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天地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