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边子聪见天一派走了,又拉着陈随回到顶层,别人是不敢在上来了,好在只是顶棚被掀掉,并没有杂乱不堪。边子聪不知从哪里又找出来几瓶酒,让陈随坐下来。陈随虽然没有被吓倒,也是暗自紧张不已,尤其是自己之前还对边子聪说自己有武艺傍身,现在想来,满脸愧色。边子聪笑道:“老弟,喝酒,千万别被刚才那些人坏了兴致,现在满天星斗,正是喝夜酒的好光景。”陈随道:“在下先前妄自尊大了,不知道边兄竟是世外高人。”
边子聪笑道:“你这样就没劲了啊,无趣的很,不过年长你几岁,我哪里是什么高人,只不过跟随过一位地仙前辈,学了几年皮毛,这位前辈看我没有仙缘,早早地把我赶下山了。”接着,又宽慰陈随几句。
陈随此时心里已经平静不下,刚才天一派和天魔教的争斗,已经把他深深的触动了,完全超乎想象,神仙打架,居然是这么神奇,后悔幼时没能跟随如风真人上山学艺,脑海中不禁又出现幼时见到如风真人的情景,当时如风真人是抱了自己的,丰神俊朗的形象一直深藏在记忆里,当初要是跟如风真人走了,现在不也能像他们一样了。眼前这位边兄虽然不知根底,但是相识半日,也算是熟络,如果问他一些事情,想来能告诉自己。于是坐了下来,边喝酒,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些修仙界的事。
边子聪道:“老弟看来对修仙之事还是念念不忘啊,也难怪,世人都说神仙好,能长生,能上天入地,能呼风唤雨,不过神仙可不是谁都能做,多少人修行了几百年,到最后不也是熬不过天劫,重入轮回?”
陈随道:“怎么神仙也会死么?”
边子聪道:“那就看怎么说了,你看刚才船上的人都把天魔教和天一派当成了神仙,其实他们只不过才修行了不过数十年,离神仙差的远呢,就算是地仙都算不上,顶多也就是比凡人多了些仙法,能够来去自如的人仙罢了。”
陈随道:“地仙?人仙?这又是怎么回事?”
边子聪道:“古人云,三十三天天外天,白云之上有神仙,神仙本是凡人修,修炼不成志不坚,自古至今仙有五品,天神地人鬼,天仙最高,生于天道又脱离天道,遵循天道,本身又即是道,性命无休无止不入轮回,天仙都是上古之人肉身成圣,几千年来都没听过有谁能达到此品。天仙之下就是神仙了,或者称之为神道。”陈随道:“原来神仙只是第二等的。”
边子聪道:“神仙都是地仙修炼有成,肉身消融,一点元阳突破天道,又被天道所困,有司有职,和天道共生。如果天道是个分界线,天仙神仙都在天道之中或是之上。千多年前,修行之人感到天道似乎关闭,有人修行几百年,直至重入轮回,也突破不了,再无听说有人修成神道,更别提天仙之品。但是天道又似乎在隐隐运转,天下万物依然周而往复,轮回而不断生机,因果报应照常。故而地仙们很多都没放弃,依然寻找各种突破的途径。虽然成为天仙的希望近乎没有,但是肉体销脱,修成神道还是有一线可能。”陈随道:“你一直说天道,这天道又是什么事物?”
边子聪站起身,指着苍天道:“所谓天道,就是宇宙存在的道理、运行的法则,万事万物生生不息都是因为天道的存在,修行之人就是要参悟这法则,从而成就仙品。天仙,是参透了天地法则又可利用改变法则的存在,而神仙就是参透天道却改变不了天道的存在。”
陈随道:“听你的意思,这天道还能关闭吗?”边子聪道:“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虽然修行之人都再说要顺应天道,但是真的顺应天道,就应该做凡人一个,活个几十年,然后尘归尘,土归土,但是自从凡人知道修仙的法子,再也不满足短短的凡人寿命,也不想面对天地毫无反抗之力,都拼命修炼,想脱离天道,远古圣人们修成天仙,天道在他们手中成了工具一般,俗语说圣人一怒,天地不仁,天仙们随便的小作为就会引的天道大乱,若是后世再有人不断的修成天仙,那么这天地岂不是有一天要毁灭了。因此天道只能修改法则,让后世之人修成天仙仙之路几近无望,就连肉身消融成就神道也变得异常艰难。”
陈随道:“原来如此。”边子聪道:“如果非要用上中下来解说,那就是天仙在天道之上,神仙在天道之中,而天道之下就是地仙,人仙,鬼仙。这三品都被轮回所制,凡人修炼有成,会法术,能凭借外物飞身来去,这是人仙,人仙修炼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阳神能凝练成型,神游于肉身之外,这就是地仙了,道士们把地仙叫作真人,不修道的门派把地仙叫什么的都有,反正都是一个意思。至于鬼仙就有点复杂了,地仙人仙若是被毁去肉身,如果灵魂不灭,就可以修鬼道,成为鬼仙,之前的法力可以保留多半。而凡人若是意志坚定,死后灵魂不灭,也可修成鬼仙,不过法力却需要循序渐进,甚至有人活着的时候就故意修鬼道,最后主动销毁肉身成就鬼仙,法力不但不减,反而大增,因此好多地仙突破无望,都转而修鬼道,鬼仙道行高的能横扫地仙,不过,世上能克制鬼仙的至阳之物和至阳功法有好多种,故而地仙各门派和鬼仙一直相争不断。成为了鬼仙,脱离天道的机会就更渺茫了,甚至大限来临,可能连轮回都进去不了而彻底消亡,因此鬼仙大多数心性暴戾,搅得天下众生不安。除了人之外的生灵受日月精华,也有成就仙品的,因为修炼时间长,大多数化成人形时就有了地仙的水准,不过精灵修行太过艰难,磨难太多,化形之时还要经过天雷洗髓,因此这类精灵修成地仙之后法力高强,各门各派都会全力拉拢,甚至在化形之前就全力寻找,提前联络感情,呵呵,热闹得很啊。”
陈随听完边子聪关于仙品的解说,对修行之事更是向往。边子聪道:“看来老弟对修行之事执念颇深,对青玉观如风真人也是难以忘怀,其实天下修仙门派又不是独有青玉观一家,名山大川隐士高人大有人在,干脆另投别师算了。不然为兄给你介绍一家如何?”说完双眼直视陈随。陈随沉思半刻,道:“多谢边兄美意,小弟决心再次去首阳山拜师,就算是跪死在青玉观门前,也不想另投别师了。”边子聪笑道:“你呀,真是块榆木疙瘩,一根筋,如风真人有什么好,别不是用了定神术,把你的魂魄勾去了。”陈随道:“边兄说笑了。”边子聪道:“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用多说,再过十五天,定阳山千鸟峰有个神仙小会,我有个熟人请我赴会,本来我不想去,如果老弟有兴趣不妨和我一道去看看,如何?这神仙小会,据说都是有名的高人带着门下出众的弟子来参加,期间这些弟子相互斗法较量,还是很有意思的。”陈随思忖片刻,觉得接触修行之人的机会难得,就答应了。边子聪又道:“只是有件小事,因为是神仙小会,与会之人都是修炼有成,老弟装作是我的书童或是长随才行,但是十五天之内老弟若是学会一点五行之术,就不用这么费事了。”
陈随道:“我从来都没接触过,十五天之内恐怕有些困难。”边子聪道:“无妨,五行之术入门并不是很难,我当初学得两个小术就很简单。”说完跟陈随说了练气法门分别是南离之术和附火之术。陈随本身习武多年,后天真气有些小成,按照边子聪所教之法,把后天真气转化成先天,然后施法。南方丙丁火,南离之术自然是用火的法门,虽然是第一次施法,陈随的指尖居然有火光闪现,把陈随激动坏了,连忙多试了几次,可每次都只是火星点点。边子聪道:“相比较来说,你已经是不错了,修炼之事不能操之过急,先稳下心来,多多转化真气才是。”
接下来的两天,陈随在边子聪的指导下不断习炼两种术法。边子聪在边上不住的指点,时常的开两句玩笑。陈随本来也是洒脱性格,只是这两年被仇恨压抑了许久,这两天的相处,被边子聪感染,说话也俏皮了几分。
在第三天傍晚,陈随又一次施展南离之术时,双手同时腾起一团火焰,本来陈随还挺高兴,可是一股灼热疼痛之感传来,只好大叫边兄帮忙。边子聪袍袖盖住陈随的双手,火焰马上消失,陈随手上随之传来凉爽之意,细看之下,并无损伤。
边子聪道:“本来还以为要十天左右才能有火焰生出,没想到你进展如此神速。下次记得附火之术是和南离之术相辅而用,在用南离之术前,要施展附火之术罩住全身,才不会被自身的火焰所伤。”陈随道:“原来如此。干嘛不早说,我也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刚才试了几次就成了。”边子聪道:“要么你是天纵奇才,要么就是有人给你温养过身体。否则不会这般快速。”陈随道:“是不是和我还是童男子有关呢?”边子聪咳嗽两声道:“天下童男子多了,我怎么没见过有谁这样?”陈随道:“可能是我童男之身保持时间太长,火力旺盛之故。”边子聪道:“别胡扯了!我先前听你说如风真人给过你一块玉牌,可否给我一看。”陈随把玉牌拿出来,递给边子聪道:“这有何不可,这块玉牌除了硬些别无长处,我摔了那么多次丝毫未损。”边子聪接过玉牌看了看,道:“怪不得你进展神速,这块玉牌你可是日日贴身佩戴?”陈随道:“是啊,本来我以为这是如风真人所赠,就一直贴身带着,早知道毫无用处,还不如……”边子聪道:“还不如怎样?”陈随道:“算了,没什么,毕竟是如风真人所赠,就算拜师不成,我也不能记恨他,以后还是随身佩戴,留作念想。”
边子聪道:“嗯,这就对了,实话告诉你,这块玉牌含有如风真人的本命元气,你日日贴身佩戴,这块玉牌就日日温养你的肉身,全身经脉流动的后天真气,早已经被这玉牌温养成先天了,你说是六岁起佩戴,那么算来这块玉牌温养了你十二年之久,等于你修炼了十二年啊,虽然不能和专心修炼十二年的修士相比,但是已经算得上脱离凡胎了,如果从现在起专心修炼各种术法,没多长时间就可进入人仙之流了,看来你跟如风真人真是缘分不浅啊。”
陈随惊异的大睁双眼,道:“原来如此,我错怪如风真人了。”说完朝着首阳山的方向跪了下去,道:“弟子糊涂,弟子错怪您了!”
边子聪拉起陈随道:“这么远,如风真人也听不到,日后有缘自会相见。”陈随道:“不错,不过我不能向边兄学艺了,否则就是另投师门了。”
边子聪敲了他一下道:“你可真是迂腐,天下道法虽然各成一家,但是哪个又脱离五行之术了,说到底都是殊途同归,各门各派都不限制门下弟子学习别门法术,当然鬼道除外。一旦有弟子修行鬼道,都会被师门严厉处置的。将来就算如风真人知道你在外学了一些五行之法,也不会怪罪于你的。”
陈随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道:“毕竟小弟刚刚接触嘛,不懂得太多,今后边兄要多多指教啊。”边子聪道:“好了,不用溜须,离下一个渡口,还有些时间,你还是多习炼几次附火之术的好,你现在的状况,完全可以以人仙的资格参加神仙小会了,不用在当做跟班了。”
陈随道:“当边兄的跟班,我还是很愿意的。”二人正在说笑,耳边传来阵阵琴声。陈随道:“哪里来的琴声,传的竟这般选?”边子聪道:“哪里是什么琴声,是筝声。”说完,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墨色的箫来,竖在唇边吹了几声,那岸上的筝也似乎回应了几声。边子聪道:“你在船上等我,我去去就回。”说完一挥袍袖,身形向岸边飘忽而去,眨眼不见踪影。陈随心下骇然:这位边兄看来比那天见的天一派或是天魔教的人都要厉害,凌空飞度,居然什么都不凭借,难道他是地仙不成?我竟有这么好的机缘,随随便便就结交了一位地仙?
陈随还在惊异未了,边子聪已经飘飘然落在面前,同时还有两人随之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