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洋表哥之谜

宁声涛从小一起长大的侄女有三个，年龄相差不大。大姨家四个表哥都是儿子，没有侄女只有侄儿，而且距离比较远，见面的时候很少。要不是因为和陈善丰写信，宁声涛和大姨家的侄儿们几乎就没有在成长中的交集。舅舅家三个表哥两个表姐，后来分别带来了四个侄女和一个侄儿。海表哥家的侄儿包景鹤和陆表哥家的侄女包新言比宁声涛小很多，宁声涛与他们的感情比较谈一些，毕竟代沟很严重。大表姐家的大侄女成美诗和洋表哥家的二侄女包灵玉只比宁声涛小两岁。

大侄女成美诗比宁声涛小两岁又十天，都是金牛座的。二侄女包灵玉比宁声涛小两岁又两个月两天。小侄女年涵娇比宁声涛小三岁又三天。宁声涛其实一直觉得挺奇怪的，这些个生日，简直有点数字游戏的感觉。

在宁声涛的童年里，其实家中亲戚和他接触最多，感情最深的还得算这三个侄女了。毕竟四人年龄相差不太大，不存在代沟，而本来同一辈的表哥表姐们却年龄大得太多，很难真正成为无话不说天天都能腻在一起玩的玩伴。就算是大表哥陈哲维，可以和宁声涛完全没有隔阂的谈论，毕竟大了28岁，就连儿子都比他大了5岁，生活观念、行为习惯都很不相同了。不可能成为同学，也不可能成为同事，更不可能在做任何的事情时成为搭档。

成美诗和年涵娇是两个表姐的女儿，都不姓包，只有包灵玉姓包。不过包灵玉是舅舅家老四的女儿，却比老三的女儿还大一些，而且老四包洋本来考上了大学，却因为这个包灵玉放弃了大学，那个时代可不允许在读大学的时候结婚，整个社会也很瞧不起作为学生就生小孩当爸爸妈妈的人。洋表哥是宁声涛最害怕的人，他基本上不怎么说话，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虽然陆表哥经常都在宁声涛和三个侄女面前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厉害，也是一个人来疯，在学校没少惹事打架请家长。可是宁声涛知道，陆表哥要说打架根本不是洋表哥的对手。

对于一般人来说，一个性格活泼，爱说爱闹的人，就算肌肉发达，功夫了得，也不一定让人害怕。那种整天面部石化，毫无表情和语言，冷得像冰一样人才让人害怕。包陆在军队中属于格斗技术上流的士兵，他却不敢去惹四哥。宁声涛发现，有时候舅妈舅舅说的话老五根本不听，如果是他四哥说的话，他不但听，而且似乎不敢不听。

正在读大二的洋表哥，突然不读了，而且没多久就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只有3个多月大的女儿回家了。舅舅舅妈完全被他的行为震惊了，舅妈拿着那种打扫卫生的鸡毛掸子敲洋表哥的头，敲断了两根，还是无法让洋表哥把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出来。

洋表哥放弃读大学，回家结婚了，还是带着女儿结婚的，简直是当时院里的一个重大新闻。院里都传说洋表哥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而被学校开除了，舅舅舅妈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可洋表哥还是什么都不说，如果问洋表哥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苗青青的时候，她也是不说话，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宁声涛相信，不但自己没搞清楚洋表哥和苗姐姐的事情，恐怕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就连舅舅舅妈海表哥陆表哥也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的是，洋表哥在北方千里之外的一所大学读书，大一都好好的，成绩中上，也一改中学时候喜欢惹事的毛病，整个大一都没有任何负面消息，谁知道大二下期快结束的时候，他突然给学校领导写了一封信自己不读了，放弃学籍放弃学历学位，要回家结婚了。然后就带着口音还是和他一样的本省口音的苗青青和当时三个月大的包灵玉回家了。

舅妈坚决反对他们这种带着孩子结婚的丢人现眼的事情，可舅舅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洋表哥，否则洋表哥说不定直接就离开家里，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婴儿离家而去。结婚的时候，搞得非常简单，一是那个时代物质匮乏，搞不出什么大排场的豪华婚礼，二是舅妈觉得非常丢人，好容易家里出了一个大学生，还就因为这个女人和这个婴儿给耽搁了大学的学习。

结婚之后，洋表哥很快就在外面租了一个朋友的老家的房子住，一家三口就搬出了舅舅家的干部套房。也是因为大学还没毕业，也没人听说过谈什么恋爱，找什么人介绍的，洋表哥就结婚了，而且还当了爸爸，所以洋表哥是宁声涛所有表哥表姐中有小孩最年轻的一个，21岁就当了父亲。包灵玉也就后来居上，年龄反而比三表姐的女儿年涵娇还大了一些。

1981年，洋表哥开始在市郊一个自发形成的简易菜市场摆摊卖菜，等到包灵玉大一些的时候，苗青青也一起去卖菜。八十年代初，各种小摊贩开始如雨后春笋般涌了出来。1984年，苗青青不帮着卖菜了，有了一些积蓄的她又开了一家小餐馆，很令宁声涛不解的是，这之后，洋表哥和苗姐姐都是各干各的，苗姐姐的餐馆洋表哥不去帮忙一起干，洋表哥的菜摊苗姐姐也不帮忙干。到了九十年代末，洋表哥和苗姐姐又分别开了公司，还是各干各的。洋表哥的蔬菜批发和运输公司完全是他一个人干起来的，苗姐姐的餐饮文化公司也是她一个人干起来的。两个人虽然是夫妻，但却像平行线，似乎只有晚上回家一个交汇的地方，一到天亮，大家又各自忙各自的。

包灵玉似乎受到父母的影响，也是三个侄女中最不喜欢说话的，就算大家一起玩耍，轮到她讲故事的时候，她直接都不玩了，就是不肯多讲话。一般就只有日常用语和简单说话能从她嘴里冒出来。

直到包灵玉结婚之前，一天晚上年涵娇和成美诗和她一起喝酒，喝到醉了。包灵玉才说出自己的爸爸应该不是自己的爸爸，自己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而且爸爸妈妈从来都是各自睡各自的房间，她从来没见过他们像别人的爸爸妈妈一样住在一个房间里。至于自己的亲生爸爸到底是谁，包洋爸爸为什么要和自己的妈妈结婚，当自己名义上的爸爸，照顾家里，包灵玉自己也不知道。

也是那个时候，宁声涛和家里的小辈的侄女们才大概知道了两人为什么各做各的生意，但却更加不明白两人为什么结婚，包灵玉到底是苗姐姐和谁的小孩，而包洋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和苗姐姐结婚的。难道包洋表哥是在感恩，又可能是在赎罪？宁声涛把这个当成舅舅家四个谜中最大的谜。就算后来他认为自己基本搞清楚了三表姐和年哥的离婚之谜，舅舅和大姨从来不见面之谜，洋表哥替陆表哥顶缸挨骂受罚之谜都还是无法解开洋表哥为什么和苗姐姐结婚之谜。

包灵玉和年涵娇关系很好，可是和成美诗关系就不太好。对于宁声涛她还是很尊敬，就是无法像成美诗和年涵娇一样与这个小表叔亲密的相处。

也许是因为年涵娇的身世跟自己更相似，因此包灵玉更容易与年涵娇亲近。成美诗的父母是在成美诗结婚之后才离婚的，之前大人们给女儿提供了一个完整的家庭，当大表姐和成哥闹离婚的时候，成美诗已经大学毕业了。成美诗在三个侄女里面更高傲一些，像个公主。年涵娇因为自己才四岁的时候父母就离了婚，因此心理多少有些自卑，总是显得缺乏一些自信。孩子们产生矛盾的时候，她常常主动退缩，从来也不会伸张自己的意愿。虽然三表姐和年哥后来又两次复婚，可最终当年哥和那个第三者正式结婚以后，复婚的游戏也结束了。包灵玉的家庭很完整，至少外人都这么看。

原来单位里和周边的人都喜欢说包洋的闲话，包洋也从来不理睬。传说中甚至有包洋强奸了苗青青被学校开除的版本，包洋也从来不去争辩。包洋不争辩，至少还昂着头走路。苗青青不争辩不解释，却在很多时候都低着头走路。当见到包洋和苗青青的生意越来越大，钱也来越多。单位里的那些知识分子和周边的那些人再也不说闲话了，大家都觉得包洋是个人才，是个商业奇才。因为他成了有钱人，大家的说话就再也没有侮辱性嘲弄性的内容了，只剩下赞美和颂扬。

包灵玉对年涵娇说：“你没有爸爸了，我其实也没有爸爸，我们三个中只有成美诗才有爸爸。我的爸爸一定不是我的亲爸爸。”

年涵娇劝说：“不要这么乱说，你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你知道吗？如果是我的亲爸爸，为什么在我6岁以后就从来不抱我了？而且就算我要拥抱我爸，他也要推开我。还有，我妈说过，我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但却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他们的事情，我们管不了啊。不过我们现在都长大了，我们也有我们的世界和我们的生活。明天你就结婚了，希望以后我们这一辈不需要离婚。”年涵娇一口喝掉酒杯中的烈酒，叹息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