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巫马阡

黑暗悲凉的气息，瞬间弥漫了四周，阴郁低沉的旋律，让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他们仿佛看见在忘川河畔徘徊的魂，回息一探。

血雾迷眼时，红罗软帐中的人，已幽幽开口，“张掌柜，每人每日，限取百两纹银，多则不付。”

阴郁低沉的嗓音，一如那不断在众人耳边徘徊的焦尾琴诡谲低鸣声，张掌柜蓦然一惊，记起巫马长曾给自己看过的一张少爷画像，画中人，宛若眼前人。他惶恐不安地低头，颤声回答，“是！老奴谨遵少爷命令！”

啊必和啊深听张掌柜喊眼前人为少爷，连忙低下头，趴伏在地。

人群霎时自觉排起队来，一个个，井然有序。站在最前头的几名青衣人见状，凑在一起议论几句，其中一名白面男子，尖着嗓子大吼起来，“我们存了银子进你们钱庄，凭什么现在规定我们每天只能取走一百两纹银？你们这不是店大欺客吗？我要去衙门告你们去！”

红罗暗帐中的人，半阖着眼微微一开，幽幽一扫后，又垂了下去。

张掌柜有心尽忠，怒极反笑，“你们几个人，每天来我们店前吵嚷，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支钱的人！你们存了什么坏心眼，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不是取钱吗？报上你们的名来，我张掌柜的，第一个给你们支！”

白面男子支支吾吾的，撇头看其他几个青衣人。又一个青衣人扯起嗓子喊了起来，“大家别听他们的！你们存了银子，凭什么现在想用却取不出来！一百两纹银？能花多久？快，跟爷爷我一起砸了这破店，抢了他们的银子跑人！”

那青衣人喊完，果真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匕首来，第一个向张掌柜冲了过去。

其他青衣人见状，也都一个个扑了上去。

啊必啊深连忙爬了起来，与店里的伙计一起，与那几名青衣人格斗起来。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似乎还有些人，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红罗暗帐中的人，阴暗的眼神蓦然一戾，眼帘缓缓睁开。人群均见眼前红影闪过，异香扑鼻，随即，那冲进店里去的几名青衣人，一个个捂着血流不止的咽喉，满眼的惊恐和不可置信。

人群飞快朝红罗暗帐中望去。

红罗暗帐中的人，依旧是踏着满地红花，静静地半阖眼帘，一手拢在大红罗袖中，一手搭在腰间血红的软鞭上，偶尔抬起的眼，阴暗中睨着说不清的风情，教人心中一动。

几名青衣人没有发出一句响声，可喉间的血，却不紧不慢地汩汩流出，他们躺在地上，眼神空洞，逐渐涣散。

张掌柜正待派人去为他们请来大夫，却闻红罗暗帐中飘来一道鬼魅般轻飘飘的声音，“你们不想血流的那样快是吗？那就用手按在颈边脉搏跳动处，可为你们续命。”

几名青衣人眼珠子咕噜噜转动几下，不约而同，手按在了颈边脉搏跳动处，下一秒，便见几人眼睛一瞪，四肢一松，魂魄离体，没了动静。

张掌柜连忙上前探了探几人鼻息，确定都没了呼吸后，清了清嗓子，喝令，“将这几名匪徒送交官府，让官府查清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们！”

啊必啊深立即指挥几名店小二，再在人群中征了几名壮丁，拿来几块门板，将几名青衣人抬离了汇丰钱庄门口。

青衣人抬走，人群中的议论声顿时消失，各个排好队，井然有序地取钱，目光却无一例外地投向红罗暗帐中的人，可只是众人愣神看死了的几名青衣人功夫，汇丰钱庄门前哪里还有什么红罗暗帐，仅余一地血红的曼珠沙华，在耀眼的阳光下，血红夺目，却迅速萎靡。

众人大呼吃惊，方才鼻端明明有一股异香浮动，此时，却只闻得见曼珠沙华的淡淡花香；方才耳边明明有焦尾琴诡谲的低鸣声，此时，却只听见街道上人来人往，喧嚣的叫卖声；方才，明明看见软红十丈中，有若隐若现的血雾浮动，那血雾中的人，更是妖孽冶艳，形如艳鬼，此时，除了一地残花，哪里还有似真似幻的人影… …

这天后，街头巷尾，茶楼说书，又多了一项谈资。说的是巫马家的少东家，天生红唇似血，喜以大红罗袍为装扮，妖孽冶艳，雌雄莫辨，能在血雾中杀人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