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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夜有佳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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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与杨朔比斗打了个平手,陆南风变得更加沉默了。

火,暴烈狂燥,燃烧一切,若用兵器来做比,就像是一把沉重且锋利的大刀,追求的是霸道的轰击和狂烈的爆发。

笛子……

那东西只能用来怡情,跟火完全是两码事儿。

深夜,星月高悬,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大地,树影阑珊。

陆南风站在院子里,身上灰褐色的长袍随着夜风悠悠展动,耳中听着周围蟋蟀的叫声,但他脑子里却在回忆着昨天的那一战。

那只突兀出现的火凤,似乎在向他展露着另一种驭火方式。

他已经站了足足两个时辰,随着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忆当时的场景,火神神力在他体内开始自发的运转了起来,渐渐形成了一条独特的运转路线……

好一阵过去,陆南风从怔怔然的状态中配过来,瞬间就查觉到了体内神力的变化,他心里微惊,马上又沉浸在了功法的推演之中。

忽然,墙角处传来扑通一声,好似重物坠地,将他从思绪中惊醒。

“谁?”陆南风矍然一惊,沉喝一声,转头望去,一双眼睛中好似有两团暴戾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在他不远处的木屋里,李淳风正在给袁天罡打洗脚水,刚刚端到师父榻前,就听到外面传来陆南风的沉喝声,他下意识的放下水盆,就想要奔出一探究竟。

不想他身形刚动,就被袁天罡一探手,摁住了肩膀。

“师父?”李淳风一怔,满脸疑惑。

袁天罡神色淡然:“休管他人瓦上霜。”

李淳风天生耳聪目明,远胜旁人,所以听到声音并不奇怪,可没想到袁天罡也能察觉,他不由惊疑地道:“师父,你知道出了什么事啊?”

袁天罡摇了摇头,莫测高深地一笑,道:“不知道!”

“嘁!”李淳风翻个白眼儿,道:“不知道?那你装什么相!”

袁天罡抬手轻缕胡子须,摇头晃脑道:“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有所感应,陆南风命中该当有此一劫,莫要扰乱了天机。”

“劫?”李淳风对师父的占卜能力没有丝毫怀疑,当下大吃一惊,急问道:“南风遭劫,师父,咱们难道要袖手不理么?”

袁天罡摇头道:“一劫即是一缘,这是他的缘法,不用管,无需管!”

李淳风怔怔的看着师父,见他主意已定,最终只能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只在心里默默为陆南风悲哀,碰上这么个师父,也活该你倒霉。

另一头,陆南风被声音惊动,喝问一声却不见回应,他马上心生戒备,小心翼翼靠近墙边。

借着月色,就见一个黑色人影扑倒在地,寂然无声。

陆南风没有马上靠近,而是先止步看了几眼,抬脚绕过墙角,查看了一阵,发现附近空林寂寂,唯有风吹林木,簌簌而响,也不见有人追来,他这才回到院子里,走到人影前蹲下。

他刚伸手触了下那人肩膀,几乎同时,一阵淡淡的沁人心肺的幽香也涌入他的鼻端。

陆南风一怔,心道原来是个女人。

他手上用力一扳,将那人翻过来,就见对方面上蒙着一块黑巾,将整张脸完全遮住,只露出一双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正在微微颤抖着,光洁的眉心也皱在了一起,似在强忍着痛苦。

陆南风犹豫了一下,俯身将她抱起,大步走回自己房间。

房间里很简陋,只有一张床榻和一套木制桌椅,陆南风将女子横放在床榻上,点燃了油灯,这才俯身细瞧。

这女子一身夜行劲装,腰间别着一口连鞘短刀,体态婀娜,勾人眼球。

陆南风想了想,伸手解下他的蒙面巾,目光顿时一凝。

“好……好美!”

他自幼流落江湖,几年里走南闯北,也见过许多美人,可即使心志坚毅如他,仍是瞬间就被眼前这名女子的美貌所惊,心神为之所夺。

此女虽然脸色苍白,眉心紧蹙,气色差了些,但却充满了一种柔媚娇柔之美,叫人一见生怜,心里凭的柔软几分。

陆南风愣愣的看了好一阵才回过神,一时间两颊微赤,心里不由暗道一声惭愧。

“姑娘!姑娘?”

他轻压着嗓子唤了两声,没得到回应,眼见这美人儿昏迷不醒,他转身放下油灯,正想去找袁天罡来帮忙,榻上突然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

陆南风连忙转身看去,就见那美人儿眼皮轻颤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璨如星辰的双眼,甫一睁开,就投注在了陆南风的脸上,封若云神色微怔,但她似乎马上明白了自己的状况,诱人的红唇轻轻开合:“壮士,多谢……救命之恩!”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有些沙哑,但却透着一种隐隐的磁性,听在陆南风耳中,让他不期然生起了一丝异样的感受,好像心里有根弦儿在被轻轻拨动着。

陆南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姑娘,你醒了?你……你是何人,怎么会是这般光景?”

若是让杨朔看到这一幕,非得怀疑陆南风是被人易容假扮的,认识这么久,他还从没见过陆南风脸上露出过这么复杂的表情。

“我……中了暗器,有毒……”

女子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眼中似蕴着一汪清泉,楚楚可怜的看着陆南风,轻声哀求道:“壮士,可否先……帮人家治伤,再说……”

“好,好!”陆南风有些失措,想也没想,就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可没有经历过类似的场面,急急上下打量一番,那裹在劲装下的胴体仿佛一道跌宕起伏的好山水,凹凸有致,让陆南风好一阵脸热心跳。

他心口有些发热,不敢多看,更不敢多想,目光在对方身体上急急的扫了几眼,却未见到哪儿受了伤。

陆南风急道:“姑娘,我看不到哪儿有伤啊。”

黑衣姑娘咬了咬唇,脸上露出红晕,羞赧躲开目光,轻声道:“大腿!我……一条大腿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再迟……恐怕就要残废,壮士救我。”

“啊!好!这……我该怎么办?”

陆南风举起了手,可是看着人家姑娘,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了。

黑衣姑娘咬着牙,挣扎着坐起身,双手扯着裤脚用力一撕,就听“嗤啦”一声,一条裤腿儿整个儿被撕开来,露出里面白得晃眼的大腿。

青黑色的裤腿儿,白如沃雪的肌肤,那腿上,赫然立着三根呈品字形刺在肌肤中的银针,针缘的肌肤已经透着青黑之色,就算再没见识的人,看到这种情景也知道这是中毒的症状。

似乎撕开裤子时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黑衣姑娘身体一晃,又无力地倒了下去,一双眸子无助的望向陆南风,颤声道:“请……帮我拔掉毒针,吮……吮出毒血就好。”

“啊?”

陆南风愣愣的看着姑娘的大腿,开始发呆。

他虽曾流落江湖,也曾与泼皮恶霸同流合污,但毕竟年纪还小,从小到大,还从未如此亲近地看过一个成熟美丽女子的身体。

只是看上一眼,就已经让他脸热心跳了……

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犹豫着不敢动作。

黑衣姑娘见状,脸上一急,催道:“你……放心,那毒……只要不见血,就不会……伤人。”

“我不是怕这个,我……”

陆南风犹豫了一下,有些受不住对方哀求的眼神,最终一咬牙,还是硬着头皮低下头去。

这一靠近,淡淡幽香传来,弄得陆南风面红耳赤,腹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团火不像是以往的煞气怒火,也不是神力之火,而是一种隐藏得更深邃,似乎与血液相融在一起的火。

陆南风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当下深吸口气,想要静下心来,可不想这一深呼吸,反而吸入了满腹的幽香,令他灵台一阵摇晃,有种想要昏厥过去的冲动。

他连忙运转体内神力,同时咬了咬舌头,用疼痛来平复心中荡漾。

他颤巍巍的伸出手,触及姑娘肌肤上微微露出的针头,同时手掌下缘不可避免地触及了女子的肌肤,姑娘的大腿下意识地一颤,陆南风触及那嫩滑柔软,心中却是再次猛然一荡。

他赶紧收敛心神,道:“姑娘,你别乱动。我……我把针拔出来!”

“嗯……我,我不动!”女子呢喃似的应了一声,羞涩的扭过头去,露出半截微红的脖颈。

陆南风摒住呼吸,手中连动,眨眼间将三根毒针一气呵成地拔了出来,黑衣姑娘感觉到针头离体,仿佛也松了口气:“多谢……你,得……吮净毒血……”

这句话说完,她就头儿一歪,再度晕厥过去。

陆南风一见,哪还能顾及很多,双手往在光滑粉腻富有弹性的大腿上一滑,将其摁定,瞅准了位置,就把嘴巴凑了上去。

“啐!啐!啐!”

陆南风吸一口,吐一口,连着吸了几口,眼见那针尖大的伤处沁出了鲜红的血滴,周围青黑的肌肤也在肉眼可见的恢复白嫩,情知毒已吸尽,他心中顿时一松,急忙起身跑到一旁找水。

等他用水漱净了口,再净了手后,马上又回到姑娘身边。

灯光之下,这时他才有心去细看,就见青黑色的裤儿衬托着一条笔直修长、粉光致致的晶莹大腿,毫无一丝瑕疵。她大腿浑圆,小腿优美,就连膝盖都显得异常圆润自然,没有一丝不完美的突起。

那伤处,三根针都已被起出,伤口很小,根本不用包扎,三个针眼沁出了三滴不多的血液,殷红得仿佛三枚小小的红宝石,这黑的背景,如玉的肌肤,殷红的血珠,构成了一幅令人血脉贲张的美丽画面,让人有种犯罪的冲动。

“多谢……公子……”

黑衣姑娘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轻声幽幽地向陆南风道谢。

陆南风像被蛰了一下似的,连忙收回正目光,有些不自在地道:“姑娘不用谢。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会受了伤?”

“我……”

黑衣姑娘欲言又止,下意识地四下观察了一下,反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这里是山上,也没什么名字,南面二十里就是县城。”陆南风安慰道:“你放心,这里很安全,就算有人能找过来,我也能保护你。”

黑衣姑娘凝视陆南风半晌,嫣然一笑:“我相信你!”

陆南风听了,心头忽然觉得很舒服,很熨烫。能被一位美丽的姑娘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产生信任的感觉,是个男人都会觉得舒坦的。

黑衣姑娘道:“我叫……封若云!”

陆南风重复道:“封若云,封若云……好美的名字!”

封若云莞尔一笑,目光露出一丝狡黠:“只是名字美?人就不美么?”

陆南风红了脸,期期地道:“呃……人,人当然更美。”

封若云眼波如丝,嫣然道:“你怎么比我还爱害羞?算了,不逗你了,其实我是一个刺客,去刺杀王世充那个国贼时,被他的手下打伤的……”

她一番解释,自称出身书香门第,早年王仁则趁炀帝远征高句丽时起兵作乱,炀帝派吐万绪、鱼俱罗镇压,眼见功成时,小人进谗,攀诬二人谋反,并出示了“确凿的证据”。炀帝大怒,即刻将吐、鱼二人撤职法办。随后,炀帝又任命当时的江都丞王世充指挥进攻刘元进,并让其在淮南征兵。

以往朝廷征兵只是徭役,一般只征壮年男子,但有隋一朝三征高句丽,民间早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修建运河,又拉走了一批人,哪还有人可征?

王世充征了半月,见没有效果,于是下令无论弱病,只要是男子,下至十二,上至五旬,都必须从军。

可怜封家老父,不但年过五旬,而且已经重病在床,却仍躲不过征召,不但被拉了壮丁,刚入军中不过两日,还被那些兵痞趁机抢夺了家产。

好在她当时被送往外婆家省亲,躲过了一劫,否则的话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可恨!可恶!可杀!”听完封若云的经历,陆南风大怒的同时,也对同样命运坎坷的封若云心生亲切,又问道:“后来呢?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学会舞刀弄剑了?”

封若云轻叹:“也是命好,在给家父办丧事时,正好碰到一个路过的老尼,见我可怜,就收我为徒,救会了我几手功夫。”

“哎……这个可恨的世道!”陆南风长出了口气,神色感慨。

二人这一聊,就是半夜过去,眼看着天色放亮,封若云身体虚弱,终于沉沉睡去。

陆南风小心的给他掩好了被子,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子,关好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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