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章 赔本生意
李胜恭太熟悉大明现在的状态了：大明军备废弛，文官爱财，武将惜命，士兵在层层盘剥下，饭都吃不饱，哪愿意卖命打仗？
云辉见李胜恭话里有了松动语气大喜，连忙道：“恭哥，嘉峪关和别的关卡不一样。嘉峪关关外的西域，大明好大喜功，设了七个卫所，就是关西七卫。当然没有派兵去，就是派些官做做样子。包括叶尔羌，都是大明一卫。可是那些羁縻卫目的是骗大明的钱，哪把大明官员当回事，不高兴可能就杀了大明的官。”
“哦？我还以为大明官个个都是搂钱的耙子呢，居然还有这样高危的情况？”李胜恭涨了见识。
“是啊。大明朝廷也发现这送死的官没法派了，没办法，原来七卫官员就被撤进嘉峪关。这些官都是大明朝廷不喜欢的人，当然不会让他们回京，就地安置吧，嘉峪关级别低，又没法安置这么多吃闲饭的，于是大明就把嘉峪关升级成卫所。赖茅就以游击将军的身份，暂代指挥使之职，那些撤进嘉峪关的官员随便安排个官职赏口饭吃。所以嘉峪关官兵比别的关卡要多，实有三千五百人。再加上赖茅的五百家将，就是四千人呢。”
李胜恭沉吟一下道：“大明官军贪生怕死，四千人也没卵用，挡不了叶尔羌大军几天。”
云辉道：“恭哥，那可未必，嘉峪关可能是大明战力最强的一个
卫所。赖茅手下什么人都有：没出路的流民，被通缉的马贼，杀人放火的强盗，作奸犯科的歹徒，甚至给我出主意的七品经历董千，也是锦衣卫当年的四品官。这些人看着乌七八糟，可是关门落锁，城破了他们都是死路一条，就会让这些人劲儿往一处使。这些人可不是普通官军，个个都是亡命徒。”
李胜恭皱眉道：“嘉峪关官军是够乌七八糟的。不过不管他们原来是干什么的，都是我大汉一族。你既然求到我这了，我也不能让你白跑回去。这样吧，我可以把早年生产的迫击炮卖你们一百门。你要知道就是这些淘汰炮，也比你们那些笨重的土炮厉害多了。”
云辉苦着脸道：“恭哥，炮有了，咱关内没那么多炮手啊。再说，就算有炮手，咱开荒团的新鲜玩意儿他们也未必会用。”
李胜恭大手一挥：“好吧，做生意讲究个服务，那就再派二十个炮手去指导你们使用。”
“我替嘉峪关四千弟兄，谢谢恭哥！”云辉是真高兴，说完这句话脸色忽然有些尴尬道：“只是我没钱买这些炮。这种炮就算是淘汰品，也要几十两银子一门吧？一百门就是几千两银子，再加上弹药，我，我……”
李胜恭板着脸道：“别哭穷了，白送你们是不可能的。你总有点私房钱吧？可以先垫上。”
云辉道：“赖茅待我不薄，可我的工
资再高，也没有这么多钱。”
李胜恭斜了云辉一眼：“一百两银子你总有吧？”
云辉道：“那倒是有。”
李胜恭道：“有就好。就照一两银子一门炮吧。我这个人做生意讲究个顾客至上，就每门炮再免费送你一百发弹药。”
云辉欢喜得快蹦起来了，连声道：“谢谢恭哥！谢谢恭哥！以后恭哥你要我这条命，随时拿去。”
李胜恭撇嘴道：“你烂命一条，我要来干嘛？算了，你这个穷鬼怕是运输工具也没有，算我倒霉，第一次卖军火就亏本。再送你二百匹骡马的驮队吧。”
云辉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有了开荒团一百门火炮，嘉峪关防御力量就不知大了多少倍。李胜恭不是冷血动物，自己这一趟算赌对了。”
李胜恭道：“我也不留你，你就回去吧，还能骑马吧？”
云辉道：“能骑。”他已经归心似箭了。
李胜恭道：“这么多炮，你押着不行。别的卫所看着眼馋，恐怕不等到嘉峪关，不敢明抢，也会冒充贼人劫走了。刚好魏泽的师爷在我这里做客，这家伙在山、陕两省人头熟。就让他用魏泽采购的名义走一遭吧。说不定魏泽知道我援救你们，也会快些出兵。”
云辉暗叫来对了。董千果然是官场混成精的人，居然能猜出魏泽和开荒团有一腿。
不过又一想，魏泽这个人那样奸猾，他在山西干
的最尽心的事就是为开荒团服务。这样吃里扒外的家伙不留条后路，那就不是大明官场风格了。
云辉喜滋滋又想磕头，李胜恭烦了，骂道：“滚！别来虚头巴脑那一套，赶紧提货走人，懒得看见你！”
云辉叫了声“恭哥”，想一想也说不出什么感谢话。
他知道李胜恭嘴里说的硬，心里还是有些后悔当年杀了李胜兵的那么多小弟。自己如果投军，李胜恭必然会给自己一个不错的安排。现在自己居然把这份亏欠用在了大明官兵身上，真是见了鬼了。忧国忧民的事是自己该做的吗？
不管怎样说，能救一城朝夕相处的兄弟，还是值了！云辉涎着脸道：“恭哥，您看能不能给我安排一辆马车，我养一天两天再骑马。”
李胜恭骂道：“你的狗命哪有那么金贵？！你想多赖我一辆马车吧？算了，再给你拨辆马车。不过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你这个腿快的兔崽子可别忘了给钱。”
云辉笑嘻嘻道：“忘不了，忘不了，忘了你就骂死我。”跟着文书身后欢天喜地的去了。
李胜恭嘟囔道：“打都没打死，骂能骂死？就特么知道占老子便宜，上老子这打草谷来了，哼。”
倒卖军火不是小事，可李胜恭也不怕犯错。大师兄可以卖军火给后金，自己卖给大明边军也不算什么。当然自己这不叫卖，其实是送。看云辉那无赖样
，估计一百两银子也未必会给。
送也好卖也好，大明和开荒团面对异族入侵的时候，总是一奶同胞，要站在一起的。不求到自己头上就算了，求到了，这个忙还是要帮。
青山鹰城兵工厂技术力量很强，尤其得天独厚的是钢铁和火药品质好。
只是辽阳兵工厂位置更处于辽东核心，又掳了后金工匠营，规模快速壮大，才后来居上，超过了他们。
当云辉看到库房中比大明用的土炮不知道好多少的火炮，一排排一列列，都变成退役品放在那的时候，心里就不是滋味：大明一门土炮都珍惜得了不得，开荒团这么多好炮都丢一边了，这差距也太大了。
魏泽的师爷叶向阳心里也不是滋味。
采购军火是敏感的事，哪个军头不想让自己战力更强？可是兵不为将有，即使魏泽这样贵为都司，也不敢私下军购武装部队。
可是这一规矩被嘉峪关守将赖茅破了。赖茅死里求活，哪还在乎什么违规不违规？
不过话说回来，一百两银子买一百门炮，还是每门带足百发弹药，开荒团这算什么买卖？一门炮带着弹药就值百两银子了，这是纯粹赠送啊。
二百匹驮马还是驮不动这么多弹药，最终还是用了三百多匹驮马，才把所有的火炮弹药装走了。
魏泽看着真眼红，这些好东西应该配置给魏大人的亲信部队才对，送给嘉峪关赖茅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