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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风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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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云突变

最后一抹天光从西边地中海海面上淡出,几乎是刹那间整个大地就如同被一幅巨大的黑色布幔罩住,一下子就变得漆黑一片,目不能视物。数百米开外,一座由板房或军用帐篷甚或是彩条布临时搭建的村落此时倒显得热闹起来,在三三两两的篝火照耀下,嘻戏吵闹的孩子,身着黑袍蒙着面纱的穆斯林女人以及在篝火边翻烤羊肉的老人,构成了一副宁静祥和的画面,要不是相隔不到十公里的阿勒颇时不时传来的冷枪冷炮声,真会让人产生如此的错觉。

“各组报告情况!”

一丛低矮的灌木丛开始豪无征兆的抖动起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直属特种部队飞龙大队上校大队长飞龙,从潜伏的灌木丛后探出头凝神观察着五百米开外的临时村落,旁边,狙击手秃鹫递过来一副红外夜视望远镜,他接过望远镜仔细搜索起来。

“老大,有点不对劲哩”秃鹫凑近飞龙身边压低嗓门说:“这哪像恐怖分子营地,整个一难民营呢。是不是情报有误?”

飞龙放下望远镜回过头盯了一眼秃鹫,秃鹫赶紧闭嘴伏在灌木丛后面不动了。

“侦察组报告情况”飞龙对着耳麦低声的下着命令,远处村落里篝火透过来的微弱光线映照在他涂满伪装油彩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紧皱的眉头以及凝重的眼神却可以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和忧郁。这时耳麦里响起了侦察组组长眼镜蛇压得极低的声音:

“侦查组还没找到目标,正在抓紧搜索”

“怎么回事?”眼镜蛇的侦察渗透能力飞龙是绝对信得过的,两年前,眼镜蛇因与老部队战友一起喝醉酒打架违反军纪,上面要把他发配到野战部队去,为此飞龙与分管领导顶了牛拍了桌子,他的理由只有一个,只要总参特战队里有一个在侦察渗透方面能力达到眼镜蛇同等水平的,眼镜蛇的去留他不管,如果没有,眼镜蛇必须留下。为这事还惊动了总参最高首长。最后眼镜蛇是留下来了,作为大队长的飞龙倒落了个处分。飞龙为眼镜蛇挡雷,虽然有多年在战场上生死与共形成的过命交情因素存在,但眼镜蛇的能力摆在那里,没有人不服。

“情报不准确,上百座帐篷与板房,搜索地域太大。大部分帐篷是空的。”耳麦里传来眼镜蛇有些沙哑的声音。飞龙沉吟片刻,用望远镜仔细搜索了一遍,对着送话器低声说道:“注意隐蔽,把搜索重点放在板房。”

“是,把重点放在板房”耳麦里眼镜蛇急促的回应,多年并肩战斗养成了如条件反射般的默契,让他立马明白了飞龙的意图,由于没有摸清门道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开始放松下来,远在几百米外的飞龙都能从耳麦中感知得到。但是,飞龙却没有被他的情绪感染,相反,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眼前这个局面,如果真如秃鹫所说是情报有误,如果,这就是一座躲避战火的难民营也就罢了,大不了自己这五六十人撤回大马士革,等情报部门弄到准确情报以后从头再来。如果 …… 是另外一种情况呢,“陷阱”这两个字象毒药一样在他脑海里肆虐,让飞龙心里始终不得安宁。无奈之下他只得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部署,对着送话器问道:“外围警戒组汇报你们的情况”。

“警戒组报告,一切正常。警戒搜索范围超过三公里”警戒组组长豪猪低沉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让飞龙稍稍松了口气,也许是自己过于谨慎了?身处异国他乡敌情不明,情报不准两眼一抹黑,已经犯了特种作战的大忌,万一一招不慎铸成大错,完不成任务还在其次,若他带领的这帮共和国军队里精锐中的精锐,在叙利亚与俄罗斯军人的眼皮底下,折戟沉沙阴沟里翻船,那就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荣辱问题,而是关系到整个国家和军队的荣辱,飞龙倍感压力。

“东南制高点上是谁在盯着?”敌人营地有如此规模,说明此处的敌人并不是如情报中所说的只有百十来人的小团伙,更要命的是,情报中并没有提到营地中还有如此多的平民。虽然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需要指挥员临机独断随机应变,但是特种作战往往是基于精准的情报来设计策划作战方案的,情报上微小的漏洞与偏差,体现在战场上的结果也许就是南辕北辙,谬以千里。中外特种作战历史上,这种因情报的错误而导致战术失败付出惨重代价的战例俯拾即是、数不胜数。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特种作战指挥员,飞龙对此太有体会了。虽然恐怖分子是一群东拼西凑的乌合之众,战力有限,但他们的狡诈与凶悍却也是不可等闲视之的。必须作出调整!决心已定飞龙不再迟疑,对着送话器开始下命令:“警戒组,派出三人组向阿勒颇方向前出五公里搜索警戒,东南制高点由豪猪带一个狙击小组警戒。”

“警戒组明白”豪猪接到命令立即调遣人手展开部署。“接应组分派一半人手,从东北方向渗透,配合侦查组搜寻目标。火力组调整为以东及东南方向展开,各狙击小组在五百米半径内设置观测点监视掩护。”随着一条条命令的发出,黑暗中各行动组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运动起来。飞龙从望远镜中看到一条条训练有素、行动迅速,在黑暗中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奔向各自的位置,他满意的长出了一口气。

“老大”秃鹫无声无息的从灌木丛中冒出半个身子,凑近飞龙后用手指着左前方一堆黑乎乎的乱石说:“我在那里设一个点,然后在那里设一个”他又指向距离乱石堆右边十来米一丛灌木。飞龙目测了一下那两个点,又用红外夜视仪仔细地观察了一阵,拍拍秃鹫的背,表示同意。秃鹫是特战队里头号狙击手,他选的点射界开阔,控制区域大,更绝的是在这片区域内有几堆烧得很旺的大篝火,将周围很大一片区域照得通透瓦亮,可以不需要微光夜视观瞄设备就能将周围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看着秃鹫的身影从身边象狸猫一样掠过,飞龙心里一阵欣慰,他习惯性地举起望远镜继续观察起来。

“头,夜枭来电”负责通信的蜥蜴匍匐到飞龙身边,飞龙端着望远镜头也不回地道:“讲”!

“问我们目标是否得到确认。”蜥蜴虽然刻意压低了嗓音,通讯兵特有的字正腔圆的吐词,听起来非常清晰,不会让你错掉或漏掉哪怕一个字。飞龙没好气的说:“他奶奶的,什么情报,一两百人的营地变成了四五千人的难民营,我得有时间找啊。你去告诉他,目标还在搜索中,要他们把情报弄准确。“是”!蜥蜴回应一声,很快隐身于黑暗中。

“老虎,到我这里来一下。”老虎是这支队伍的第二指挥官,参谋出生,智计过人。现在情况复杂,飞龙很想听听他的想法,毕竟每个人对一件事因所处角度不同看法是有差异的,正因为如此,每每遇到比较重大决策,飞龙都会将老虎叫到身边来一番讨论甚或是面红耳赤的争论。这其中含着两个意思,一是在进行重大决策时两个人的智慧加在一起能够相互拾遗补阙减少失误与漏洞,另一层意思就是让老虎尽量参加队里的指挥与决策,也是为了让老虎尽快成长起来,成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员,而实战条件下的这种磨砺是让人快速成熟的难得的机会,毕竟飞龙是年过四十的人了,在残酷的高对抗的特种作战战场上还能纵横多久呢?

“大队长”老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身边,飞龙这时正嚼着一块牛肉干,他点点头算是与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抄起水壶灌了一口水,将嘴里的牛肉干囫囵吞下这才擦擦嘴对老虎说:“对今天这个局面你有什么看法”?

老虎沉吟良久才缓缓道:“看大队长的部署,是不是认为这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不得不防啊”飞龙叹了口气说:“那你的意思呢”

“有这个可能,但我认为可能性不大”老虎看向飞龙,看到飞龙点头示意让自己继续,也就没有了顾忌:“我认为面前就是恐怖分子的营地,而且就是传说中的“东突烈士旅”的营地”。

“依据”飞龙心头一震,老虎说出了他一直隐隐怀疑着却始终没有定论的判断。

“通过抵近观察,从服饰上判断那些平民大部分是维族人,估计数量大大超过一千甚至两千。”老虎打开单兵战术电脑,里面显示的是一幅很简易的平面布局图,他用手指点着一条红色的虚线说:“从这里往北大片的帐篷区可容纳三千至五千人,徐了偶尔有三两个人进出外几乎是一个空城。眼镜蛇的侦察也证实了这点。很明显,靠南面是家属区,北面应该就是兵营。如果我对南面的家属区的判断没错的话,那么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断定这里就是那帮混蛋的老巢。”

老虎做过参谋,职业素养此时表现的淋漓尽致,对战场形势的分析不仅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而且层次分明。他见飞龙没有开口的意思准备继续他的分析,此时飞龙却竖起一只手掌压住了他的话头“也就是说,这帮混蛋还在阿勒颇城内与俄叙联军顽抗”?飞龙此前一直被情报部门提供的错误的情报困扰,经老虎一番分析思路顿时清晰起来。任务简报上说:在俄叙联军强大的攻势面前,阿勒颇已经成为一座孤城,三分之一的城区被联军光复,大部分外来恐怖分子团体见大势已去,纷纷逃离阿勒颇,这其中就包括所谓的东突烈士旅,只有少数死硬分子留下来协助本土恐怖组织作困兽之斗。也许,这真就是一次少有的情报乌龙事件。如果是这样,这次营救的目标以及抓捕的对象有可能没在这个营地。

这次任务有两个目标,一是营救军情局高级特工雪鸮,二是消灭 绑架雪鸮的东突尼加提团伙,抓捕团伙头目尼加提。

这个尼加提是一个血渍累累的极端恐怖分子,在国内制造暴恐案多达十几起,造成伤亡近两百,可谓是双手沾满了中国军警与民众的鲜血。在国内严厉打击下,尼加提已无藏身之地,在某国情报人员的帮助下,尼加提经阿富汗偷渡到土耳其,并在土叙边境土耳其东突恐怖分子训练营接受了为期一年的培训。由于尼加提凶名远播,深得恐怖分子上层器重,训练营结束以后即被派往战火纷飞的伊拉克与叙利亚,以掠夺,绑架,勒索为东突筹措经费。几年下来,尼加提带领同伙流窜于中东几个动荡的国家,实施了多起成功的绑架,为东突恐怖组织勒索到数亿美元的资金。雪鸮就是在耶路撒冷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尼加提误当做日本商人绑架的。

按理说,尼加提并不需要如此大、如此张扬的营地来藏身,更不会让一大帮家属来拖累自己。如果他确实在营地里,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与另一帮武装恐怖分子合流,准备干一桩惊天大买卖,而与之合流的很可能就是臭名远扬的东突烈士旅。

“你说得对,我曾经在一份情报上看到过,东突烈士旅是有家属跟随的”飞龙将思路重新捋了一遍,脑子里渐渐清晰起来:“这样一来,任务就复杂了”。

“我有预感,这次任务没有那么简单”老虎跃跃欲试的道。身旁飞龙感觉到他的锐气,不禁摇了摇头。

突然,耳麦里传来一阵丝丝的电流声然后是眼镜蛇压得极低的声音:“报告,发现目标”飞龙一个激灵,与老虎对望了一眼,发布命令:“隐蔽待命!”

飞龙看了一眼战术手表,对老虎说:“你负责带领行动组主攻,时间很充裕,先与侦查组把目标周边情况摸清,清理好战场环境,等我命令再行动,尽量无声解决。”

“是,保证完成任务!”老虎低吼一声,身形一闪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正是箭在弦上引弓待发之际,没想到变故陡生,一场意外情况中断了所有的行动。

“报告,阿勒颇方向大队人马朝这边开过来,有皮卡开道。”就在这时警戒组发来报警

“估计人数,预测到达时间”飞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感觉额头上冷汗冒了出来。

“人数大概两千多,先头十分钟左右到达。”

“继续监视”。飞龙感觉到一阵后怕,如果刚才下达了攻击命令,大队恐怖分子突然回防,一旦被缠住,有俄叙联军的空中支援也难保安全脱身。

“全体都有,取消行动,交替掩护后撤,在集结点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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