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高氏来
杜玉娘里里外外‘视察’了一番,对铺子里里外外的状况十分满意。
杨峥怕她累着,催她回家去。
女子在这个时候,可是不能劳累的呢!玉娘走了这一路,看账本又伤神,都没能好好歇歇,这怎么行。
杨峥的脸黑得不成样子,一个劲的摧促她快点回家休息,那模样,跟吃了两桶醋的醋夫一般。
店里的伙计们都是想笑不敢笑,王秀草,董三等人,都是不忍直视杨峥那张黑脸,同时心里却又有些羡慕。
同样是女人,太太便是五爷心头好,手中宝。而她们这些女人,却是命运坎坷,如同草芥。
这人与人,果然是比不得的。
杜玉娘看着众人的揶揄,脸上又红又烫,连忙就跟杨峥出了铺了,实在是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等到了家里,杜玉娘才反应过来,还忘了一件事。
“都怪你,厨娘的事儿没说呢!”
杨峥惬意异常,反正媳妇没累着就是好的。
“不过是件小事,哪儿用得着你操心,明个我直接让肖诚在门口贴个招示不就行了。”
杜玉娘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啊!
“也不用她会做什么山珍海味,寻常家常小菜便可!但是人一定干净,勤快。”
杨峥点头,“都依你。你呀,赶紧歇着去,一会儿我再让流萤给你送碗红糖水来。”
“我不想喝,我好着呢!”杜玉娘这两天喝了好多碗的红糖水了,都喝腻了!
杨峥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道:“娇气。”
杜玉娘捂着自己的额头道:“下手那么重,看看,是不是红了?”
杨峥听闻此言,连忙凑近了去瞧,他手劲儿大,真戳红了也是有可能的。
哪知他刚凑过去,就被杜玉娘搂住了脖子,凑过去在他额头上叭嗒亲了一下,留下一个浅浅的红印。
“哈哈,看你这回往哪儿跑。”杜玉娘哈哈大笑,越是瞧那个红印子,越是开心。
杨峥是真拿她没办法,伸手一摸,果真摸到一手胭脂色。
“你呀……”杨峥默默去洗脸了。
杜玉娘呵呵笑,简直停不下来。
没过两日,千味斋门口便贴了一张招示,说是要招个会做家常菜的厨娘。要求三十岁左右,干净勤快,身体康健者。
赵芸兰天天都派人盯着千味斋,招厨娘的招示一贴出来,她立刻就知道了。
赵芸兰这个人,是有些小聪明的,当下觉得,此事可以做做文章。
若是能安插一个自己人进去,打败千味斋的法子,说不定就有了。
正想着,就见丫鬟拿进一张拜帖来。
“小姐,这是贺夫人送来的拜贴!”
赵芸兰一听,连忙道:“拿过来我看看。”
赵芸兰将拜贴打开一瞧,不由得愣住了。
表嫂要来?她不是最瞧不起她们这些商贾之女吗?如今竟是要前来拜会,这是刮的什么邪风啊?
“葡萄,你说表嫂要过来,是什么意思?”
葡萄想不明白,“奴婢只是一个丫鬟,哪里懂得这些啊!”贺夫人那个人,深不见底,看着一脸的和气,可是却不是个好相与的。
“真是难为你了。”赵芸兰也是没想明白,好好的,高氏来做什么?
“小姐,奴婢只是觉得,贺夫人是个非常有心机的。她那个人,有点无利不起早的意思,奴婢看,准没好事!”葡萄年纪也不大,有些话也是憋不住的。不过她是赵芸兰的心腹,只要不当着外人的面,还是非常敢说话的。
赵芸兰点了点头,“这一点,你倒是没有说错。”她叹了一口气,方才道:“表嫂来信说,过完端午节就过来。细算算,也没有几天了,你安排下去,好好布置,万不可丢了咱们家的脸面。”高氏那个女人,自诩生在书香门第,平日里眼高于顶,不管对哪个都是不温不火的样子。如今她主动找上来,说不定是为了什么来的呢!
“是!”葡萄嘟起嘴,十分不高兴地道:“小姐,您在五岩镇这事儿,贺夫人如何知道的?”最近一段时间,赵芸兰都没有回桃溪镇,一直在五岩镇上研究生意的事。
赵芸兰也想到了这个事情,她思前想后了半天,结果一点头绪也没有,还闹得头疼。她干脆也不想了,心想高氏的手段也就那些,无非就是在赵家安插了眼线,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行了,你退下吧,让我一个静静。”
葡萄曲了曲膝,退了下去。
相比于高氏,赵芸兰更讨厌杜玉娘!
高氏好歹是亲戚,可是杜玉娘呢,就是对头!
开了一个破千味斋,还真当自己拿她没有办法了?
“葡萄~”
葡萄听到动静,马上跑了过来,“小姐,您喊我?”
“你让人去铺子里,把魏清平喊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葡萄欲言又止……
“还不快去?”
“哦,奴婢马上就去。”还是别说了,依着小姐的性子,也根本听不进去啊!
没一会儿工夫,魏清平就过来了。
外头太阳大,他紧赶慢赶小跑着过来的。
“小姐,您让我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送信的人只说有要紧事,让自己赶紧过来一趟,别的什么都没说。
赵芸兰让人给他上了茶。
魏清平是真的渴了,一口气喝了好几口,这才算是缓过劲儿来。
说起来,这个魏清平的来头可不小呢!
她母亲是贺氏的奶娘,他呢,算得上是贺敏的乳~兄。
魏清平从小长在贺家,是贺敏的老子让人提拔他,教他做生意。后来他母亲跟着贺氏嫁到了赵家,他便也跟着母亲过来了,辅佐贺敏,替她打理庄子上的大小事情。
一晃多年过去了,贺敏的奶娘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魏清平却一直为贺敏和赵家办事,贺敏非常信任他,就让他来帮着赵芸兰打理生意上的事情。
“清舅,你知道千味斋招厨娘的事情吗?”
只有私底下,赵芸兰才会叫魏清平一声清舅,平时二人以主仆相称。
“小姐,这件事您是怎么知道的?我还不知道!”魏清平对赵芸兰的态度看起来恭敬,实际上到底怎么回事,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赵芸兰道:“这个千味斋,都要把我气死了,我派人盯着呢,一有问题就火速回报,事无巨细!”
魏清平明白了几分:“您可是有什么想法?”
“清舅,找几个人吧!机灵一点的,最好不但会察言观色,还要胆子大!”
魏清平不用想都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魏清平有些不以为然,安插眼线固然是个好办法,可是这么做不一定能收到什么效果啊!万一那厨娘有了异心,学了手艺也不说,岂不白费工夫?
魏清平了解赵芸兰的为人,知道她不是个能听进去劝的,就道:“是,我马上安排。”
厨娘是有手艺的人,一般进府做事,都是不卖身,只签个雇佣契约即可。
赵芸兰打了一手的好算盘,想着借这个机会安插一个人进去,把杜玉娘制做拿手点心的方子拿到手,就大功告成了!
事实上,她想简单了。
魏清平送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是得力的,甚至也只是做了一道菜,就被杜玉娘打发了,原因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合格!
赵芸兰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魏清平,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你知道不知道,你送去的人,人家一个也没有看上,全都退回来了!?你知道不知道千味斋的生意现在有多好?你没长眼睛吗?”
魏清平一言不发,任由赵芸兰骂,心里却嘀咕着,人家生意好是有原因的!那个什么生辰蛋糕,已经打开知名度了,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现在五岩镇上但凡有点脸面和家底的,都想在过生辰的时候吃上这么一个蛋糕!不为别的,只有脸上有光,好看!有排场!
千味斋单凭这一个手艺,就能跟百味堂打个持平,更不要说,人家还有别的点子,什么肉松啊,烤鱼片啊,听说现在还卖上粽子了,除了最常见的几种馅料,还有许多听都没听过的馅料。
怎么比啊!
赵芸兰看到魏清平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十分来气,她很怀疑,这个人的能力到底有没有自个老娘说的那么强啊!怎么感觉就是一个废物呢!
赵芸兰烦躁的挥了挥手,“行了,你先回云吧!紧盯着点,让那几个糕点师傅赶紧给我想出一个跟千味斋打擂台的办法来。”
魏清平起来行礼,转身离开了。
魏清平刚离开没多久,就听到门房来报,说是贺夫人来了!马车已经在门前停稳了。
赵芸兰就冷笑一声,高氏这是想让自己去接她呢!
她算哪根葱啊!
她男人姓贺,论起来,算是自己的表哥,可是这么多年了,她每次去赵家,都让别人称呼她是贺夫人,可见她这个款摆得有多大。
生气归生气,赵芸兰还是起身去接人了。
谁让高氏命好,有个当知府的叔叔呢!
赵芸兰心里万般不乐意,可是看到高氏的时候,脸上还是挂着明晃晃的笑容,只是不知道有几分真心罢了。
“表嫂,您来了?”
高氏慢悠悠的下了车,一旁的丫鬟彩桃连忙撑开伞,给高氏遮阳。
高氏冲着赵芸兰笑了笑,“打扰妹妹了。”她不经意间地打量着眼前这座宅子的门脸,眼里的不屑之意非常明显。
赵芸兰没有看到,她身后的葡萄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表嫂说得什么话,自家亲戚,见外了不是。外面太阳大,表嫂,咱们里面说话。”
高氏点了点头,和赵芸兰一起进了院。
这是一座两进小宅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给赵芸兰一个人住,却也是相当够用了。
这宅子是早些年贺敏买的,一直空着也没住过人,后来赵芸兰要住,贺敏便命人把房子从里到外收拾了一番,整得像模像样了,才给赵芸兰住了。
即便是这样,可是看在高氏眼里,这宅子还是太过寒酸了。
庭院里没有假山喷泉也就罢了,连花树也栽得稀疏,品种也不名贵,看上去一点生气都没有。
下人也少得可怜啊!
门房就一个中年人守着,院子里只有几个护院,三四个粗使婆子,实在寒酸至极。
高氏进了花厅,匆匆看了两眼,就失去了兴趣。
多宝格上摆的东西,有一半儿都是仿货,到底是赵家没有钱,还是这些商贾买了赝品,被别人当成了冤大头啊!
二人分主仆落座。
有人给高氏和赵芸兰端了茶和点心来。
“表妹,你身边就这么一个侍候的丫头啊?”高氏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
赵芸兰表情有些不自然,但是还道:“表嫂说笑了,赵家虽然家业不大,但是也断没有让嫡出的女儿只有一个丫头的道理。平时在家,丫头多了事儿就多,我头疼,所以这次过来这边小住,也就没带那么多人。”
瞧不起谁啊!
赵芸兰暗中打量着高氏的穿着打扮,再看看她身后站着的那些婆子,丫头,心里也是微微吃味儿的。
高氏长相不出彩,严格点说,只能是中人之姿!可是架不住人家命好啊!会投胎!连第二次投胎找的丈夫,都是个举人了。
表哥才多大岁数啊!将来考取了功名,最次也得是个县太爷啊!
赵芸兰把心思都压到了心底,不由得问高氏:“什么风,把嫂子给吹来了?哦对了,我还想问问嫂子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把拜贴都送到这儿来了?”
高氏笑,“说起来,还真得谢谢你大哥赵逸。这事儿啊,还是我从他那里打探的呢!”
人家一副光明正大的样子,你就是有什么火也发不出来了吧?
赵芸兰便不咸不淡地道:“原来是这样啊!对了,嫂子你在路上吃了没有啊,要是没有的话,我安排人给你做一桌席面,就算是给你接见洗汗珠了好不好?”
“哪儿有那么夸张啊!”高氏淡淡一笑,身上有种非常模糊的大度气质散发出来。明明长相只有五争的少
~妇,竟然有了几分别样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