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四朵纯白如莲的白月光9
柏敛桦一边在外行走, 一边留神着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也算是间接的见证朝廷一点点将雷奎梁的势力全部剿灭。
到了这个时候，有关雷奎梁突然死亡的事情又被放到台面上。
虽然之前外界一直流传说雷奎梁是被争权夺利的属下所杀，但后来等反贼全部伏诛的时候，据在场的人讲, 雷奎梁的部下们却没一个人承认这事是自己做的。
他们经过近一年各种互泼脏水的行为以后, 反倒一致认为雷奎梁应该是被一个会操纵邪术的人所杀，就连逆泉剑说不定也是被那个人给带走了。
那个人莫名其妙的被雷奎梁火烧火燎带回大营，说是与逆泉剑之前的突然失控有关, 却又对他没杀没剐，甚至没有关入地牢，只是软禁起来，时时盘问……而等雷奎梁死后，那个人就和逆泉剑一起神秘消失了，这其中没有问题谁信。
这个说法流传到民间以后，百姓们却又有不同意见。
他们觉得不管邪术不邪术, 杀了雷奎梁的就是好人，于是通过他们的嘴巴, 这事儿传着传着又变成了有神仙显灵，看不过逆泉剑借着雷奎梁的手为害人间, 于是现身将它降服从凡世带走了。并且这位神灵在重新回到天上之前, 看到雷奎梁作恶多端, 怜悯众生悲苦, 于是把雷奎梁这个祸害也给顺手解决了。
柏敛桦：“？？？”
你们这个思路也是十分厉害了。
……
柏敛桦本以为被以讹传讹传成神仙, 这事就已经是他在本世界的莲生巅峰，却没想到，后面还有呢。
因为路见不平多了，柏敛桦与他的佩剑，也渐渐成为了一段传奇，活跃于各大茶馆说书人的口中。
都说有那么一位青年人，看起来瘦弱单薄，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实际战力惊人，他手中那把剑虽然满是血色，看起来有些邪性，但却是一把除恶扬善的剑，只伤恶人，不伤好人一分一毫。
是以他必然是为了拯救世人应运而生的侠士，所有恶人只要与他交手，就会被感化，认清自己的罪恶，然后自裁而死。
柏敛桦：“……”我不是，我没有……要真有那么厉害的感化能力，我早就把反派君搞定了。
这明明是反派君操纵人心的能力在起作用！简直蜜汁尴尬！
看到柏敛桦第一次听说这个说书故事时如遭雷劈的表情，系统忍不住想要打趣他：“请问宿主，江湖中处处有你的传说这是种什么感觉呢？”
柏敛桦生无可恋：“就很绝望啊。”
简直不敢相信这说的居然是我。
白莲花都要被羞到变成粉莲花了。
……
钟修唐足足躲了柏敛桦五年，直到这一天，钟修唐自己主动出现。
柏敛桦讶异的发现，钟修唐身上魔气弱化了不少，甚至就连他的身形也浅淡了很多。
难道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拿着逆泉剑做好事，就能净化钟修唐身上的魔气？
可为什么他整个人也变得虚幻了？上次明明没有这样的。
柏敛桦在看着钟修唐，钟修唐也同样在看着柏敛桦。
很久了，他没有这样在白日正大光明打量柏敛桦了。
钟修唐的目光落在了柏敛桦之前受伤的手臂上。宽大的衣袖阻断了他的视线，但是他依然能牢牢记住那个伤口当时的位置与模样。
柏敛桦被钟修唐看的不太自在，努力绷住脸上平静的表情不要崩，干巴巴开口道：“好久不见呀。”
系统吐槽他：“噫，宿主你是好久不见反派君，但是有逆泉剑在，反派君可没有好久不见你啊。”
柏敛桦：“……”好像也是？
被系统这么一说，柏敛桦顿时丧气，觉得自己打招呼的话确实有点蠢。
不过身为正主的钟修唐却只是淡淡垂眸，轻嗯一声，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反倒转了话题：“你之前一直想见我？想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谈谈心什么的。”柏敛桦尴尬。
“谈心？好啊。”
钟修唐这次出人意料的好说话。
但柏敛桦却反而一时之间憋不出自己该和钟修唐谈什么心……虽然一直和逆泉剑形影不离，但他和钟修唐确实自从上次以后一直不曾相见。
五年没见诶，这可怎么挑起话头？
钟修唐开口：“你想不出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那我对你有话说。”
柏敛桦茫然：“说什么？”
“说说你重新回来的目的。”
柏敛桦：“？？？”
他顿时条件反射似的就想打寒颤……上次这个话题聊得还不够吗？钟修唐都快把他老底给扒光了。
这还要再来一回，岂不是连底裤都不愿意给他留？
钟修唐凑近他：“别做出这么不情愿的模样，这是最后一次。”
柏敛桦疑惑：“最后一次？什么意思？”不知为何，他好像突然心头一跳。
钟修唐却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讲下去。
“我知道你希望我不做恶灵，不在人世掀起风雨，只做一把神兵。”
“可是我做不到，只要不是握在你的手里，我就做不到，而你却不可能永久陪伴我。”
“你总是要走的。”
“我根本留不下你……其实我早就知道，从你再次出现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了，只是一直自我催眠不愿意承认而已。”
柏敛桦哑然。
“我是真的想过很多次，要不要驱使逆泉剑在你脖颈上轻轻一划……你对我从不防备，就算是深夜，也敢把我放在身旁，然后安睡。”
“可我就是下不了手。”
“我也想过，不如就这样静静等你年老死去，用魔气玷污你的亡魂，把你也变成恶灵，这样没有那么痛苦。”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这个想法也不过是异想天开，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只要我身上还有一份本源力量在，我就会愿意分给你……虽然或许你并不想要这样的长生。”
“而且纯白的东西，还是原本的模样最好看。”
既然如此，我做不到留你再不离开，不如选择让你永远记住我。
钟修唐笑笑：“你知不知道，不论我愿与不愿，只要呆在你的身边，我就潜移默化的在被净化。”
“高兴吗？”
“可我快要维持不了自己的身形了。”
柏敛桦讶然抬头。
也是自从上次柏敛桦划伤自己，他情绪发生剧烈波动时，钟修唐才发现，在二次入魔以后，他身上的污秽已经无法除去了，他不可能像上次那样，消除魔气后只是回到单纯器灵的模样。
“如今不同往日，魔气在，我在，魔气彻底消失，那也就是我魂飞魄散的时候。”
可是只要跟柏敛桦相处，他就控制不了自己魔气的逸散。
毕竟柏敛桦就是这样一个人，总会唤起你对世界的向往之心，让你憧憬那些美好的情感，而这都是魔气的对立面。
可要让他对柏敛桦放手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敢靠的太近，怕自己会太早消失，亦不甘心靠的太远，只能贪心的注视他的一举一动，这心态可太矛盾了。
好在，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千年来无穷无尽的杀戮，我曾经以为那就是我存在的意义，现在想来不是，我存在一定是为了成全你。”
“为你在凡世间的善名和善举更添一笔，让你的劫数成功度过。”
“……你要以身渡我，我亦以身渡你。”
而伴随着他说出这句话，钟修唐身上的魔气即刻散尽。
他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看起来仿佛和过去柏敛桦离开这个世界前变为普通器灵的他相重叠。
“只求此后，逆泉剑能代替我一生都不离你左右，哪怕你散手人寰的那一天，也要陪你入土。”
陪不了你生生世世，那就抓紧你这一辈子吧。
钟修唐的身影越来越淡，语气也越来越轻，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已经渐渐化为光点消失在柏敛桦面前。
“不……”
柏敛桦愣愣的捧着已经没有钟修唐存在的逆泉剑，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后，他失神用手摩挲逆泉剑，却竟然淡化了血痕。柏敛桦这才发现，失去了灵性的逆泉剑上的血，现在可以擦去了。
紧接着，传来的是系统熟悉的提示音。
但虽然成功完成了任务，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眼也不眨的看着逆泉剑，眸子里满是迷茫，不由喃喃出声：“……奇怪，之前不是还说救了我两次，要让我偿还恩情的吗？”
说的那么煞有其事，一副不能轻易罢休的架势，我还等着你狮子大开口究竟会提出什么要求呢。
可怎么就……这么突然的消失了呢？
尤其曾经那么信誓旦旦的说这次不会有上次那么好骗，可……我明明还没来得及开始“骗”你呀？
柏敛桦皱着眉，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系统突然出手封印了柏敛桦的情绪波动。
柏敛桦回神，奇怪的看它。
系统努力措辞：“宿主，你要明白，这对于钟修唐来说，也是善终。”
“和你陪伴之前的反派君们直到笑着面对死亡是一样的。”
“不然他要永远辗转在野心与血腥之间，不得安宁。”
柏敛桦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他知道。
但他果然……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这一次，柏敛桦没有像以前那样一完成任务就离开世界，而是带着已经没有剑灵存在的逆泉剑，回到了曾经第一次穿越到这个世界时，他与钟修唐所隐居的地方，一直平淡生活直到这个身体自然死亡，算是完成了钟修唐的心愿。
几十年过去，逆泉剑的名字已经渐渐不再有人提起，并且可以肯定，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增添逆泉剑新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