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客厅里，小水低着头,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他的手指纠结地绞着衣角, 偶尔抬起头来往对面看一眼，对上对面三人看他的目光，又飞快地低下头，心虚不已。
“说吧。”晏沉率先开口道：“我也不问你了，你自己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往常小水不管做了什么错事，晏沉都不会责怪他，可今天他的表情难得严肃, 让小水看见了, 便感觉心中有些慌慌的。
他心虚地低头，面对这样的晏沉，一句话也不敢隐瞒，直接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全都说了出来。
“就是那个时候, 我和晏沉掉进海里，晏沉遇到了危险，而我又被神秘力量往下拉，根本没有办法救你，所以，所以……”小水说着, 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 看到他凝重的脸色, 顿时又飞快地垂下了头：“……我担心你会出事, 也没有想太多，只想着救你，所以，所以……”
所以就把龙珠给他了？
晏沉的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可面上却还是一脸严肃，没有露出半分惊讶：“那你将龙珠给我之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小水呐呐地点了点头：“爸爸都和我说过了。”
“既然知道，你还将龙珠给我，让我成为你的，你的……”晏沉怎么也没有办法说出后面两个字。
小水顿时急了：“和龙珠比起来，难道不是你的命更重要吗？！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办法救你，只有把龙珠给你这一个方法了。虽然、虽然龙珠是那个意思……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失去性命啊。”
和什么伴侣比起来，当然是晏沉比较重要！
晏沉一噎，竟是找不出语言能反驳他的话。
他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问：“那这龙珠还能取出来吗？”
他的话才刚问出口，小水便飞快地摇起了头，脑袋几乎晃出了重影。
龙霆解释道：“小水将龙珠给你，以后你的性命也和小水连在一块儿，如果你出事的话，小水也会出事，反之亦然。龙珠到了你身体里，就已经和你融为一体，要是想取出来，就只能……”龙霆比划了一个手势。
只能开膛破肚，同样的，被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晏沉也会失去性命，而小水也会跟着去世。
“龙珠送出去之后就没有收回来的可能，所以我们龙选择未来伴侣的时候，会慎重再慎重，绝对不会轻易地将龙珠交出去。”龙霆说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将龙珠送了出去，送的对象还是一个人类。
可小水说的理由也是理直气壮，当时晏沉性命垂危，若是没有龙珠，那晏沉就是死路一条。
龙霆纠结，一时也不知道这龙珠是给好，还是不给好。
总归都是那个害了小水的神秘生物的错！他咬牙切齿地想，要是让他找到了那个神秘，一定要将它狠狠地揍一顿！
龙长渊听完全程，沉声地道：“既然龙珠已经给出去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你是人类，可你既然是小水选择的，我相信小水的眼光，从今以后，你就要作为小水的伴侣，好好对待小水。”
龙霆不敢置信：“爸！？”
外公愤愤：“要不是你，小水怎么会选一个人类当伴侣！”
龙霆：？？？
“你只知道将龙珠选择伴侣的事情告诉小水，难道就不知道告诉他，选择伴侣是一件多么慎重的事情吗？”外公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整天都是用脚趾头想事情的吗？”
龙霆：？？？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头凶狠地朝晏沉看去。
晏沉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二十八年的人生经历可没有办法告诉他，忽然成为了自己亲手养大的小银龙的伴侣该怎么办？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整个人疲惫不堪，接二连三的惊吓更是让他整个人都麻木了。
他看了小水一眼，小水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湿漉漉的，里面满是歉意。可小水的本意也是为了救他，说到底，做错的是他，如果他当初没有贸然跳下水，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晏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道：“不是你的错。”
小水登时放松了下来。
他的态度越发殷勤，见晏沉站起来，他也跟着站起来，晏沉往外走，他也跟着往外走，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晏沉的身后，一直跟着他回了家中，直到晏沉进了房间里，房门一关，才将他彻底关在了门外。
小水趴在门板上敲了敲：“晏沉，我可以进去吗？”
“我要休息了。”晏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小水只好蔫哒哒地应了下来。
他在门口蹲了一会儿，眼珠子一转，立刻变成了原型。小银龙踩着爪子，飞快地朝着阳台跑了过去。
屋子里，晏沉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以后，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说来也好笑，前不久，晏母才刚拿他的年龄当借口，催着他去结婚，现在倒好，他和小水绑定在了一块儿，龙的二十八岁，指不定还没成年呢，他现在不但寿命长了，还有了一个伴侣，按照龙的说法，结婚证都已经领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结婚证在人类这承不承认？
要是他领着小水回去，他妈可能要吓出心脏病来。
亲手养大的小孩成了自己的伴侣，这都是什么事啊……
晏沉感觉头疼欲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了出来。
悉悉索索的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晏沉闻声看去，便看见一条小银龙趴在窗户上，四爪紧紧地攀着玻璃，小肚皮和玻璃紧紧贴着，见他看来，在玻璃上挤得快要变形的脸立刻露出了一个傻兮兮的笑脸。
晏沉：“……”
行吧，这小孩，他估计是要养一辈子了。
晏沉无奈地翻身下床，将窗户打开，外面的小水便立刻找着机会钻了进来，小银龙在窗框上一蹬，在半空中变回了人形，整个人都扑到了他的身上。
晏沉抱着他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体。
“怎么又爬窗？”
“我担心晏沉，所以来看看你。”小水笑嘻嘻地道，说着又手脚麻利地推着他到了床上，然后自己翻身一滚，在他的身旁躺了下来，用脚将被子掀起，把两人都盖住。他抱着晏沉蹭了蹭，满足地道：“我陪你一起睡。”
晏沉摸了摸他的脑袋，也没有反对。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事情的缘故，这回他一闭上眼睛，便立刻沉沉地睡了过去。
……
小水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身边的床铺空荡荡，他伸手摸了摸，冰凉无比，也不知道晏沉什么时候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翻身下床，踢拉着拖鞋走了出去。外面也是黑漆漆的，只有书房的灯亮着，而晏沉说话的声音也从里面传了出来。
小水趴在门框上听了一会儿，是他听不懂的外语。
他来的动静很大，晏沉看了他一眼，又和电话里的人说了两句，很快便挂断了电话。小水这才哒哒跑了进去。
“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什么？”晏沉问：“我给你煮一点。”
“不用了。”小水摇了摇头：“你刚才在说什么？”
“是生意上的事情。船已经靠岸，而我却没出现，那边的人等急了。”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他连自己乘轮船出行的目的是什么都给忘了：“不过还好，那边听到我落水的事情，已经说好改天再商量了。”
小水点了点头。
“不过说来奇怪。”晏沉皱着眉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客户。”
“啊？”
“明明刚开始很急，却还要求了交通工具，让我必须坐船去，我出事以后，就问那边的人能不能过来，结果却被推拒了。”晏沉纳闷不已：“说是不着急，让我好好休息，改个什么时间都可以。”
前后矛盾的很，偏偏对方很有诚意，让晏沉半信半疑的。
小水的眼睛噌地亮了：“那你还要去出差吗？”
“要，过几天还要再去一趟。”
“那那那！我我我！”小水眼睛亮晶晶地指了指自己，意思不言而喻。
晏沉迟疑。
小水激动地道：“我们去度蜜月！”
晏沉：“……”
“我在网上看到的。”小水骄傲地道：“刚结婚的人，都是要去度蜜月的！”
“……”
“这一次没有龙捣乱了，我们一定会很顺利的到达。”小水整个人扎进了他的怀里，脑袋不停地蹭着他的胸口，声音软绵绵的撒娇道：“带我去吧带我去吧。”
晏沉仍然还有些迟疑。
如今小水已经顺利度过了生长期，他又是去工作的，带一个孩子出门好像不太合适……
“晏沉……”小水顿了顿，想起自己交出去的龙珠，又想起人类结婚后的相处，他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道：“呃……老公？”
“！！！”
晏沉啪地伸手捂住了脸。
“够了。”他虚弱地道：“你不准再这样叫我，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