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素沙遇到鹄阳之体。

大概就是灰太狼吃到了羊肉火锅, 汤姆成功赶走杰瑞的概率。

明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却偏偏在碎哥面前出现了。

是它的错，它从一开始就错了。

如果它不醒来, 就不会遇到素沙；如果不遇到素沙, 它就不会回午阳中世界；如果不回午阳中世界, 它也不会提到鹄阳之体；如果不提到鹄阳之体，素沙这个家伙, 也不会抓着陌生佛修的小手不放，当个混蛋小流氓。

虽然说, 素沙的动作也不算太流氓, 就是看了看对方的手腕和肩侧，腰背处也是悄咪咪借着拉开的领口, 往里面看到的, 连对方的腰带都没有拆，只是光线和角度找的好而已。

但是，碎哥还是很有底线的, 让素沙把佛修的衣服理好，不能再摸手了。

很舍不得的将对方的手, 妥帖的放下去, 素沙用军训时叠豆腐块被子的严谨与认真，一丝不苟的把对方的僧袍理好。

‘你走！’碎哥看素沙试图假装雕像，留在佛修身边不动, 立刻出声把她赶走。

‘我就看看。’素沙用手在嘴边, 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对碎哥示意她会保密的。

虽然说一个亿听起来很让人心动，可是，素沙和碎哥一样，是反对特殊道体买卖的，这和拐卖人口没什么区别，她听碎哥说过，大部分的特殊道体都会被买去当成物件，用到废为止。

不难想象，一个亿的鹄阳之体买回去，会遭遇什么。

素沙刚才是闻到佛修身上的浅香，灵光一闪想到鹄阳之体的，悄咪咪看了眼拉开的领口，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反倒后知后觉的怂起来，把对方的僧袍理好，乖乖的守在一边。

她发现了别人的秘密，一个会威胁到对方安全的秘密。

素沙自己也有秘密，碎哥的存在对她来说，一样的重要，一样的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全，所以，她知道守住一个秘密的小心翼翼。

鹄阳之体肯定也不希望，这种道体被其他人知道，然后，要开始过着提防别人的生活。

素沙自己不太擅长交际，不需要太过的和人接触，还有碎哥帮她圆场子，总能误打误撞把身上的异常掩盖。

这位佛修可能要比素沙更惨一点，他身边也没有什么碎哥帮忙，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活的像素沙这么简单，能在往生门中得到进入秘境机缘的弟子，本身就代表了对方的优秀，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暗自做了很多事情，付出更多的努力与谋划，掩盖住自己的不同。

想要守住一个秘密，是很累的事情，它会像一抹刺，总是时不时的彰显着存在感，让你拔不出来，也吞不下去。

用手拉住了嘴，做出一个保守秘密的动作之后，素沙就没有再围着佛修团团转了，最多，继续探查大殿的时候，两三步就回头看一次。

‘你干嘛？’不能变现的一个亿，和零是没有区别的，再说对方是佛修，素沙没法把他当功友，否则就是坏了对方的修行，这很过分的。

所以，碎哥以为，素沙考虑清楚之后，就能把鹄阳之体的拍卖价暂时忘掉。

‘我看看他醒来没？万一滑倒摔伤了怎么办？’落雨师姐和陌生佛修还是没醒来，两个人被素沙妥帖的放在一边，要是没支住，磕着碰着怎么办。

一个是亲师姐，一个是一个亿，伤着谁都不好。

‘他们应该快醒来了，你等会儿别吓到一个亿，呸呸呸，那个佛修。’碎哥被素沙带顺嘴了，也开始拿一个亿来代指这个陌生佛修，太不符合它理智有底线的形象了，忙改口。

话音刚落，听到动静的素沙，就像是竖起耳朵的兔子，迅速的窜回去，出现在落雨师姐和陌生佛修的身边。

两个人是差不多时间醒来的，落雨到陌生环境后，下意识握紧手上的法器，看到素沙守在她身边时，才松口气，而陌生佛修看着大殿也愣了愣，发现身边还有两位女修时，主动单手作礼，“小僧凡度，惊扰两位道友了。”

‘哇，碎哥你有没有觉得，一个亿的声音特别好听，听起来很温柔很舒服的感觉。’素沙在认出一个亿之后，迅速的提高了对这位陌生佛修的审美鉴赏，连凡度两个字，都觉得很有意境。

碎哥不想理她，这位佛修没有醒来之前，属于俊美中带这些距离的长相，没想到，声音倒是意外的温柔，和外表有些不符，但这可能是佛修的共通特征，身上自带一种和气。

但是，这绝对不是素沙使劲夸对方的理由。

‘崽，你不是很少记住别人的长相吗？’碎哥突然想到，素沙是有一定程度脸盲的，一般来说，都是碎哥帮她先记住对方，认上两三次之后才能记下来。

素沙总觉得，人和人都太像了，难以区别。

可是，凡度怎么就成例外了？

‘一个亿，值得记住。’素沙幽幽的回应了一句，老实承认她对凡度印象深刻，和对方很贵有关系。

站在凡度身边，素沙闻到的不是淡香，而是灵石的味道，这还能记错吗？

如果可以，素沙甚至能主动和凡度攀谈，与对方做朋友，没什么别的心思，就是觉得站在凡度旁边，都觉得空气清新，世间美好。

素沙一直让碎哥发愁的人际交往问题，居然在一个亿面前迎刃而解，让碎哥不想搭理素沙了，它要去冷静一下。

而这边，落雨也拿出双月宗亲传弟子的仪态，与凡度简单的沟通了一下，发现他们三个都是无意间掉下突然出现的深坑地缝，被传送到此处大殿内的，所以，这是机缘还是危险，有待他们一探。

再怎么和碎哥皮，素沙的表情都维持的很好，站在落雨师姐身边，一如既往的冷漠脸，让凡度自然也想不到，刚才自己昏迷的时候，这个家伙勾开自己的领口，角度刁钻的看了他的腰背，发现了他的秘密。

落雨师姐之前说，佛修最适合同行，这话没错。

三个人在陌生的地方，肯定要相互结伴扶持，免得出什么意外，凡度的举止作风都带着一种恰到好处，不会觉得过分热情，也不会觉得难以相处，而且，在探寻大殿时，也会尽量走在前面，承担着主要的风险。

而落雨师姐和凡度都是筑基后期，他们遇到风险的反应能力和自保手段，都远超练气期修士，所以哪怕素沙实战能力很好，她这个小练气，也被他们安排着走中间。

素沙刚才只是在他们出现的地方附近转转，并没有推开大殿边一些闭合的门，往里面走，现在另外两个人都醒来了，三个人一起往前走，就准备探一探大殿深处。

大殿内被阵法影响，一些法器是无法使用的，落雨和凡度都颇为谨慎，和素沙刚才的处理方式一样，不会去贸然动一些殿内的陈设，这倒让他们都彼此的印象都不错，起码暂时的同伴，不会做出一些因小利而招引大祸的事情。

而素沙则更相信碎哥和直觉，她没有落雨和凡度那么紧张，被放在中间就容易跑神，走着走着就发现大殿顶部的图案，有点像是烟花海。

‘碎哥，你看上面那些花纹，把它们叠在一起看，像不像我们之前看到的烟花海？’殿内光线不足，素沙看了两眼之后，又找碎哥确认了一下，她还挺喜欢刚才的烟花海的，现在又见到了，就想喊碎哥来。

碎哥仔细探查之后，可以确认，‘是，和我们之前看到的一样，十有八九，这是一处有关秘境根本的传承。’

除了素沙，好像也没有别的修士进入了烟花海，落雨和凡度也看到了殿顶的装饰，可是没有半点反应，根本没有把上面一些线条，与烟花联系在一起。

哪怕落雨知道素沙进入秘境时，见过不少烟花，也没有把上面的抽象派线条，与烟花联系在一起，反倒是觉得，这些古怪的花纹，可能是什么少见的阵法。

三个人现在还没有遇到任何危险或是提示，推开了一扇又一扇的门之后也一无所获，让他们心底反倒更是期待起来，莫非，此处与秘境的传承有关？

‘难道，无念剑君想留下，如何制作烟花的传承吗？’想得多的，只有落雨、凡度和碎哥，素沙一想到自己从进入秘境后，多次看到的烟火，有点诧异的问了碎哥一句。

难道，无念剑君是这么有少女心的剑修吗？还专门留个秘境做烟花，总不能收集材料制作的仙器，就是为了放烟花吧！

‘崽，回宗之后你记得买些鱼吃。’碎哥听到素沙的问题，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了这么一句不太相关的话。

让素沙很疑惑，‘为什么好好的，要吃鱼啊？’

‘补脑。’碎哥毫不留情，毒舌了一把素沙的思维方式，‘谁会留个传承做烟花啊，修士大多喜欢把自己的传承加以特殊的标志，能发现即是有缘人，崽，你等会儿机灵点，敢错过什么好的传承，我回去抽你！’

从进入秘境，素沙的运气就挺好的，没有遇到危险，摘灵植的时候，还少见的遇到没有妖兽守护的那种，就算掉下地缝，也是碎哥代替她晕过去。

所以，上天是公平的，抽走了一些素沙的常识，肯定会弥补素沙一些好运，碎哥对素沙还是很有信心的。

素沙半信半疑，觉得自己能得到什么好东西的希望不大，毕竟，身边还有两个筑基后期呢，她一个小练气，像是附带的赠品，也没有什么太贪心的想法，要是能找到一些关于仙器的痕迹就足够了。

此时，凡度也找到一扇，无法推开的门。

反常必有异，不仅是凡度和落雨，素沙也围了过来，想看看这扇不太一样的门。

“我们需要寻找钥匙吗？”落雨打量了一下这扇门之后，仔细看了看它的门锁位置，怀疑他们是不是还要去找相应的钥匙，伸手在门上轻轻拍了两下，她摇摇头，“这是木化石所制的门，无法轻易破开。”

凡度也补充道，“此门之上，刻有三道阵法，如遭破坏，阵法会被激发引起爆炸。”在密闭的、找不到出口的大殿内，遇到爆炸，那绝对是自找死路。

可是，除了面前这扇推不开的门，也没有找到什么其他的异常之处。

“师姐，你们衣服上的血迹消失了。”素沙的关注点，一直都挺歪的，摔下来的时候，落雨和凡度都受了伤，身上沾着几抹血。

她也是去把凡度抱到一边时，闻到对方血液里的异香，才怀疑对方是鹄阳之体的。

两个人醒来之后，调息妥当之后，血迹已经干透，他们自然也没有在意身上的几抹痕迹。

唯有素沙，发现了两个人接触了这扇门之后，身上的血迹就莫名消失。

难道，这扇门需要用鲜血激活？

落雨和凡度，听到素沙的话之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的确，上面沾染的几处血迹全部消失，连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此时，两人本该再用些鲜血来验证，这扇门是否需要鲜血激活，可落雨和凡度神情之中，都闪过一分不自然，有点迟疑。

“这是什么？”素沙想着，既然是三个人掉下来的，也就自己没受伤，让师姐和一个亿放血，都不太好，那干脆自己来一点试试好了。

等她把指尖血抹到这扇门上后，门锁的地方就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凸出的石头。

素沙的声音，掩盖了凡度和落雨的异常，可还没有松口气，看到凸出的石头，两个人的脸色又有点不太好了。

“这是问心石，想要开启它，必须要用自己最大的秘密来交换。”落雨紧皱着眉毛，下意识退开了一步，看来，不太想面对问心石。

凡度也苦笑一下，合掌低头，看来也是没法面对问心石。

就剩下素沙留在问心石旁边，她愣了两秒，也默默的退远，这个问心石太不友好了，居然要用自己最大的秘密，万一她把碎哥抖搂出去怎么办？

一时之间，气氛有点僵硬。

素沙倒是能明白三分之二，她不能面对问心石，与碎哥有关，凡度不能面对问心石，估计与鹄阳之体有关，不清楚落雨师姐不敢面对问心石的原因，但是，谁没有点秘密了。

想想落雨师姐的亡母，以及她所提过的那对“贱人”——海清剑君和另一个不知名修士，这背后肯定有着不能直说的过往。

‘你们三个简直了！’碎哥自然也想到这个问题了，三个修士谁都不能开启问心石，各有各的秘密。

可这扇门吸收了他们三个的血液，需要三个人同时在问心石旁，说出自己最大的秘密才行，碎哥觉得，这是个死局。

‘崽，要不然你说说你看过多少片子好了，我觉得这个秘密，比我的存在更重要点。’碎哥在旁边出主意，让素沙说说她当鉴黄师的这些年，一些不为人知的职业秘密，说不定，比它的存在更重要，就满足大秘密的条件了。

素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碎哥，这种秘密有谁想知道啊！’

‘不，你错了，很多人不在乎你有没有仙器，倒是很想知道，你到底看过多少片儿！’碎哥颇为深沉的开口，看来，也很懂大众心理了。

三个人中，是不指望素沙能主动打破僵局的，还是落雨深吸一口气，有点无奈的看向凡度和素沙，“我们总不能一直被困在此处，不如，定下心劫誓，先把这扇门打开再说。”

说完，她拿出一个玉盒，里面是一整片叶子，正是心劫誓的主材。

碎哥知道素沙这个小没见识，肯定认不出来这是什么，就在旁边解释，‘这不是普通的叶子，而是一种特殊的法器，没有品阶之分，只用于修士之间结盟发誓，如果违反了誓言，则会被心劫阻碍，修为僵滞，甚至在大等级提升时灰飞烟灭，不入轮回。’

心劫誓，是修士间最为慎重的誓言，连渡劫期修士都能约束。

落雨拿出的叶子，也是拓容大师给她的，否则，普通筑基期修士，哪有这个财力发什么心劫誓。

面前的僵局，必要找个方法打破的，凡度自然也理解落雨的妥协，他看了一眼玉盒中的叶子，目光微沉，还是点了头。

看起来最没有秘密，也是最该遵守誓言的素沙有点想哭，‘碎哥，我能拒绝吗？’

‘不能，你点头吧！’落雨和凡度都已经做出让步，为了能离开大殿或是得到传承，愿意去在问心石前一试，素沙这个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秘密的小练气，此时立刻答应才比较符合常理。

毕竟，落雨和凡度的秘密，不是好听的，三个人同时发心劫誓，对素沙这种没什么秘密的家伙比较有利。

可是，素沙不是普通的小练气，她也有着大秘密，不能随便说啊。

但素沙也找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那只能硬着头皮，去接过一分为三的叶片，与落雨和凡度共发了心劫誓。

按照心劫誓主材，这片叶子的造价，素沙保证，自己是有史以来发心劫誓修为最低的家伙，毕竟，筑基期的修士发心劫誓，都是太过奢侈的浪费之举了。

虽然，素沙也不想占这个便宜，可是，叶片消失，心劫誓已成，一大笔灵石变成泡沫。

素沙都替落雨师姐心痛，然后，用余光扫了两眼一个亿，才觉得好一点。

碎哥都想抽她，心劫誓的主材是落雨师姐出的，又没有让素沙出灵石，她再找借口去偷瞄一个亿，它就给凡度涂上小碎花马赛克，以保佛修的清白。

有了心劫誓，素沙他们就来到问心石前，以此将手放在上面，说出心底最大的秘密。

实际上，素沙他们是能不出声说秘密的，可是，问心石会像是复读机一样，把对方的最大的秘密，当着三个人的面重复，另外两个人也是被迫听的，这才是发心劫誓的根本原因。

按照修为高低，问心石用刻板的声音，先重复了落雨的秘密。

“我体内，有三滴龙血。”

凡度和素沙都有些惊讶，龙血？怪不得落雨刚才不想用自己的鲜血去试这扇门，干涸的血迹还好，如果是新鲜的血液，在密闭的空间内，的确容易被有心人注意到。

龙，可是修真界内很罕见的种族，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不知道落雨体内，为何有三滴龙血，怪不得她当时重伤时，被两个男修拦截，遇到素沙时，整个人狼狈不堪，被素沙抱起的时候，却闻着很香。

她当时还以为，这是师姐喜欢用熏香。

现在想想，是落雨有备无患，会在身上带一些遮掩龙血存在的香料，免得出什么意外。

‘碎哥，在修真界受伤果然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落雨师姐是，凡度也是，都属于一旦流血，那就容易暴露秘密，幸好她皮糙肉厚，很难流点血的，碎哥的存在，也没有改变素沙血液的味道。

‘你闭嘴！’碎哥正紧张着，被素沙这么一打岔，又有点紧张不起来了，就恨不得揪她耳朵。

“我另有师门传承。”问心石又开始说话了，这次是重复凡度的秘密。

轮到落雨和素沙惊讶了，没想到，凡度另有师门传承？不知道是同属佛修，还是另有派别，传承是排外唯一的，这可是关乎凡度身份，能不能在往生门继续修佛的大秘密。

这要是被有心修士知道了，给凡度扣一个奸细或是卧底的帽子，将他斩杀也有可能。

怪不得，凡度面对问心石有些迟疑。

现在，到素沙了，问心石再次出声。

“我其实很喜欢说话。”

落雨和凡度，差点没有绷住脸上的表情，等等，这是最大的秘密？

虽然已经想到了，练气期可能没有什么秘密，但是，这算是什么秘密啊，想想自己刚才说的，再听听素沙的，落雨和凡度都有点心痛。

而碎哥也松口气，果然，让素沙这么说是对的。

按照这种内怂外冷的性格，老实承认自己是个话唠才是最大的秘密，比它是仙器灵识还要大的秘密。

素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