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邪魅王爷替身妻30
五年的游历, 在记忆中留下了浓重的色彩。
萧崭陪他踏遍万水千山,他又何尝不是陪他历经人世繁华。
方灼多少能懂点他的心思, 睫毛颤动了下,依旧枕着男人的腿不肯起来。
萧崭捏了捏他的脸, “从南到北,能吃的东西你都吃过了, 还有什么想要的?”
方灼睁开眼, “我想要你好好的。”
萧崭轻笑一声, 低头吻住。
“那你呢, 没有别的想要的了吗?”方灼的声音带着不明显的颤抖, 他在害怕。
萧崭摩挲着他的眼角,轻声说, “没有。
回京后,两人并没有回宫,而是住进来了王府别院,萧珩有空就会出宫看看两人,然后两父子关在书方商议国事。
就这么过了几年,最后半颗星已经有了点亮的趋势, 忽明忽暗,闪得人心里发慌。
安邦、定-国、治-国,每一个星的点亮都有迹可循。
可是最后这半颗,方灼有点看不懂了。
“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方灼问系统。
233说, “如果剧情线全部点亮, 说明在主角看来, 他的人生已经完满了。或许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亦或者只是内心的需求得到了满足,真的已经无所祈求。”
方灼垂眸思索片刻,叫来四喜,“爷他人呢?”
四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主子去了哪儿,一整个下午都没见到人。”
方灼含糊应了一声,问系统狗能不能开直播。
233说,“不能,触及关键剧情。”
方灼紧抿着唇,“我求你行吗。”
“不行。”233难得强硬冷酷,方灼没辙,只能坐在摇摇椅上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额头有点痒,随后是鼻尖,嘴唇。
院子里花草繁茂,时常有蚂蚁或是其他小虫子爬到身上,这次不一样,竟然直接爬到了他脸上!
方灼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
他迅速反应过来,“谁。”
萧崭叹了气,“是我。”
方灼伸手,男人就主动伸手握住,“怎么不进去?”
“等你。”方灼蹙眉,语气带着少有的强硬,“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萧崭否认,“没有。”
接下来几天,一到下午男人就不知所踪,方灼派四喜去跟踪,结果不到半个时辰,人就被打晕了,丢在别院门口。
方灼,“……”
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四喜一睁眼就看见他家少爷悲悯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是、是高杨把我打晕的。”
言下之意情有可原。
方灼瞪他,随即眼珠子一转,冲四喜招了招手。
当天晚上,别院东南面的小院子里响起激烈的争吵,而其中百分之九十的声音都来自四喜。
高杨性子冷,抱着胳膊在一旁冷静看着,等媳妇大喘气的时候,才为自己辩解两句。
最后四喜使出了杀手锏,休夫。
这还得了,高阳着急之下说了漏了嘴,说自己真不是陪着主子逛青楼,而是去了城里新开的医馆。
半个月前,有个还俗的和尚,在京城内开了一间医馆。
医馆起初无人问津,后来机缘巧合下,和尚治好了一位病入膏肓的老人,而且用药还便宜,从此上门求医的人络绎不绝。
还俗和尚还有个臭毛病,治病救人不看诊金,只看对方人品如何。
只可惜除了去医馆这件事,四喜再没有撬出别的消息。
于是方灼守株待兔,萧崭一回来就揪住人不放,“你去医馆干什么?”
见他已经知道,萧崭也没有瞒着,捏着他的手坦白,“叙旧,医馆里的那位大夫,是我师兄,你见过的。”
方灼想起来了,几年前他们游历到青龙山时,曾短住了几日,当时那位师兄给他把过脉呢。
一时间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冲上了脑门,觉得自己就像个整天抓老公出轨的怨妇。
方灼嘴唇动了动,小声说,“下次能带我一起去吗?”
指尖轻拂过他好看的眼角,萧崭应道,“好。”
别看师兄以前是个和尚,还俗后扎了发髻,留了胡子,看着是个很儒雅的人,年级大概五十上下,说话慢条斯理,临走前,突然又提出要帮方灼把脉。
做医生的嘛,多少少都会带点职业病,方灼大方把手伸过去。
片刻后,扣在手腕上的手指动了一下,被收了回去,“无碍,没什么大事。”
他每天活蹦乱跳,当然不会有大事,撑死了就是偶尔感冒发烧。
这件事情过儿没多久,方灼就病倒了,和普通的感冒发烧症状差不多,只是迟迟不见好,只能每天瘫在床上。
第四天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阿三哥,我是不是要死了,这破感冒太难受了。”
233没吭声。
方灼眼皮子一跳,猛地坐起来,“说话。”
233说,“是,你的脏腑正在衰竭,但我没办法给出你的具体死亡时间。”
方灼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砰地一声倒回床上,他刚刚只是开玩笑的,谁知道玩笑竟然能成真。
“为什么会这样?我之前明明好好的。”能吃能拉,能跑能跳,这他妈哪像得绝症的人。
233说,“眼睛。”
方灼用手轻轻碰了下自己的眼球,没问题啊。
“萧崭的眼睛受伤是因为被毒物腐蚀,你还记得吧。”233问他,听见方灼应答,它才继续说,“交换以后,混合在受伤的眼球内的毒,被你的身体吸收了。”
方灼嘴角一抽,“大兄弟,你之前不是说进入肺腑五脏六腑就会腐烂么……我已经活了二十多年了,屁事没有,骗人能讲点逻辑吗?”
233说,“毒素太少当然不会腐烂,而且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可是经年累月下,毒素沉积不出,病倒是迟早的事。”
方灼想起几年在青龙寺住的那几日,师兄给他把过脉以后,曾将萧崭拽到竹林里说过悄悄话。
当时隔得远,见两人说个话都快贴到一起,他还恶意揣测过他们的关系。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萧崭就已经知道他生病了。
方灼死死攥着被子,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之前不知道。”233被质问,有点委屈,“我是在你病倒后,听见主角说话帮你扫描过身体才知道的。”
“我要是知道,肯定就提醒了。”提醒也没用,除非一开始就不换眼睛。
而这个除非是可能成立的。
不交换眼睛就等于放弃任务,宿主也就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必要,结果会怎么样,连它都不知道。
毕竟宿主和其他的任务者不太一样。
方灼听它语气唯唯诺诺,跟被欺负了似的,他轻咳一声,“我没怪你。”
233,“哦……”
一人一系统还是头一次呛声,气氛有点微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灼开口,“喂,你生气啦。”
233是系统嘛,没有那些弯弯道道,“生气。”
方灼讷讷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233憋闷道,“我不会害你,但是你不相信我。”
“是是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方灼哄着小朋友,“谁让你是个系统,你要是个人,我还能请你吃顿饭赔罪。”
“不想吃饭。”233声音一下子提了起来,仿佛打了鸡血,“不过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等你完成任务我再告诉你。”
方灼想了想,答应的下来。
233声音雀跃中带着羞涩,“么么哒。”
方灼,“……”连么么哒都用上了,总觉得不会有好事。
也不会知道任务完成后会怎么样,他的身体究竟是鲜活还是腐烂,是被人送进了医院,还是被烧成灰放进了冰冷的墓地。
算了,不想了,只有完成任务才能找到答案。
况且系统说过,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他会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方灼撩开床帐看出去,四喜正在打瞌睡,“四喜,你在吗”
四喜吓了一跳,猛地往前一倾,差点栽到地上。
他稳住身体站起来,揉着眼睛,“少爷,您醒啦,我去给您端药。”
不多时,黑褐色的散发着怪味的药被端了进来。
这药方灼已经连续喝了几天了,萧崭说是治疗风寒的,现在嘛,他到觉得,这只是个说辞。
他仰头把药喝下去,问系统,“解药?”
233,“不是。”
方灼纳闷,“既然几年前萧崭就知道我中毒了,他不可能坐视不管。可我这几年除了普通的小毛病,没吃过其他药啊。”
太久远的事情,系统也无法查证,给不了具体答案。
这天萧崭回来的比以往都晚,大概是担心方灼,连身上的药味都没洗去,就匆匆赶了回来。
屋子里,青年已经睡着了。
之前一直被压制的毒,已经冲破了安全线,表现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霸道。
所谓的风寒症状,不过是由体内脏器病变引起的。
喂他吃的风寒药,也不过只是掩盖病情的幌子。
萧崭摸了摸他的脸,漆黑的眼睛里是掩藏不住的戾气,为什么一定是冯泱,为什么老天如此残忍。
他这一生,主动想要的东西不多,保家卫国是他职责,带兵起义是被逼无奈,让百姓安康是责任。
冯泱,他最想要的不管是个冯泱而已。
死的活的,都是该是他的。
萧崭替方灼掖好被子,去了别院后面的温泉池。
温泉池是天然形成的,他站在池边解开衣服,露出狰狞的后背,青青紫紫连成一片,像是从里面溃烂出血。
他下水,洗去身上的药味和疲惫。
方灼的风寒好了以后,在床上躺的时间反而越来越多了,他猜测体内的毒可能已经加重了,但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只是浑身无力,不想动弹罢了。
哪个中毒要死的人是他这种症状,这不科学。
一定是在男人在他不知情下,喂他吃过别的药。
“阿三哥,萧崭究竟给我吃过什么?”
233没吭声,他正在衡量衡量答案是否和主线相关。
它们做系统的,就这点麻烦,什么和主线相关,什么和主线无关,都必须自己判断衡量。
对了,皆大欢喜,错了,它攒了几个世界的能量会被收回,作为违背小世界规则的处罚。
方灼等了半晌没得到答案,猜测难道又和主线相关?
正打算放弃,系统开口了,“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每天的饭菜里,都加了一种被研磨成粉的药丸。可能是解药吧。”
“这件事持续多久了?”
“无法查证,涉及主线。”
“……”方灼头疼,“中毒的是我,解药也是给我的,关主线屁事?”
233说,“药的经手人是主角。”
方灼无言以对,转瞬有觉得不对,最后半颗星星会闪,是因为萧崭觉得他的人生快要圆满了。
圆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意味着结束。
他心头窒息,“解药是不是萧崭用命换来的?”
“是不是?”
系统没有回应,方灼的心跌进了谷底,直接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来,去你妈的瞎子,去你妈的任务,去你妈的规则。
一想起解药是由男人的血和肉换来的,他心里的火就蹭蹭往上冒,又生气,又难过。
233声音冷下来,“别任性,规则若是知道了,可以直接将你抹杀。”
方灼冷笑,放下狠话,“那就让他来啊。”
他大步走向门口,想要快点找到他夫君,手指刚碰到门把,天上突然劈下一道闪电。
白亮刺眼的闪电,如一把锋利的斧头,不偏不倚,正好劈在院子里,距离房门只有两步之遥。
方灼往后踉跄,跌坐在凳子上。
走廊上,端着水果刚走到院门口的四喜吓傻了。
被劈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好大的坑,旁边花坛里的草木全被烧成了灰烬。
“少爷……”四喜将盘子一丢,跌跌撞撞冲进房间。
见方灼两眼呆滞的坐在凳子上,他暗暗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可奇怪的是,他家少爷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少爷,您没事吧?”
“有事,差点被吓死。”方灼吐出一口浊气,什么破规则,太叽把狠了。
接下来的日子,方灼彻底老实了。
人生在世,哪能没有生离死别,挂了又怎么样,反正下个世界还能在遇到。
只是往后每顿饭菜,他都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死命往肚子里塞。
这些东西可都是他男人用命换来的,哪怕是一节葱花也不能浪费。
八月十五这天,萧崭出门很久未归,方灼担心得睡不着觉,守了一整夜。
第二天,第三天,人依旧没有回来。
第四天的时候,随着男人一起失踪的高杨回来了。
他的状态很差,双目赤红,头发凌乱,像是经历了某种巨变。
四喜被他这样子吓到了,“你怎么了?”
高杨摇了摇头,“小主子呢,我有事情要告诉他。”
四喜立刻将他带到了后院。
方灼这几天没日没夜的等,只有白天实在撑不住了,才闭眼小憩。
听见脚步声,他立刻睁开眼睛。
高杨跪到地上,只说了一句话,“主子不行了。”
萧崭躺在医馆里,人已经昏迷三天了,眉目依旧俊逸,就连皱纹都带着不一样的味道。
方灼握着他的手,问,“究竟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很淡,却让人没来由的颤了一下。
高杨双膝跪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地面,“王爷他一直以身试药。”
不断地摄入毒-药,再不断地服下新的解药,从方灼毒发至今,总共试了三十多次药,依旧不行。
这要是普通人,早死了。
师兄心里也不好受,虽说以身试药是师弟自愿,甚至逼迫他配制的,但毕竟药出自他手。
“几年前初见时,我就告诉过他,你中的毒无解,他不信,执拗的让我配制解药。几年后,他的执念依旧没变,比之前更甚。”
“冯泱,我曾劝过他缘散便放下,不要太过执着。如今我也用这句话劝你,如果有天……”
“没有那一天。”方灼打断,咬着牙,忍住累问他,“他还有救吗?”
“没有。”师兄是个老实人,没有任何隐瞒,“你带他回去吧,陪他最后……三天。”
方灼没有再说任何话,带着人回了别院。
不到一个时辰,收到消息的萧珩,带着太医院的所有太医赶了过来。
方灼挡在门口,“你进来,让其他人退下。”
萧珩为人冷情,但对于在冰冷人世给他温暖的父皇和父后,他永远都是个言听计从的孩子。
四喜知道方灼一定不是有事要交代,抹着眼泪走出去,带上房门。
萧珩扶他回到床前,安静的听着。
方灼说,“我们死了以后,一切从简。”
“父后。”萧珩猛地抬头,两眼猩红。
“听我说完。”方灼呵斥完又放低声音,像是担心惊扰到谁。
“皇陵的地下,有两间密室。”一间是老皇帝的,一间是萧崭自己的,“我走前会给你留一张皇陵的地图,四天,第四天一早,你带人到皇陵,将两间密室封死,每封一层,以水银灌顶,封……”
具体封多少层,没有讲究,他只是不想让人打扰萧崭安眠。
“封七层。”
萧珩哽咽了下,半晌后,他哑声应道,“是。”
接下来两天,萧崭依旧昏迷。
方灼把所有人都支了出去,安安静静陪着他。
捏着他的手指说,“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你还欠我半颗星星呢。之前几次,你可从来没这样过。”
“奔五的人了,怎么这么贪睡,猪吗?”
“对了,埋鸡崽那棵梧桐树下,新长了棵小树苗,你醒了,我带你去看。”
“相公啊,你放心,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
说了一大堆,人还是没醒。
方灼也不泄气,翻身上床,抱着男人睡着了。
第三天一早,萧崭醒了,大概是睡得太久的缘故,精神竟然不错。
他撑着床坐起来,发现方灼正枕着他的胳膊睡的正香。
身体里如同被利器翻搅的疼痛,比之前更加剧烈,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如今不过上强弩之末,回光返照。
敛住眼里都情绪,他轻哂一声,够了,能够陪他这么久,足够了。
他将手臂从方灼怀里抽了出来,走到案几前,取出纸笔,想要给媳妇留一封信。
可当笔尖落于纸上,又不知该说什么。
冯泱的身体他很清楚,拖不了几天了,那还留什么,倒不如一起走。
可他的小媳妇向来胆小,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泱泱。”萧崭第一次叫小名,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改口,“冯泱,醒醒。”
方灼睁开眼睛,愣住了,“你……”我就知道你会醒的。
“是我。”萧崭碰了碰他呆滞的脸,“如果我说要你生死相随,你可愿意?”
方灼几乎是本能的点头,“我愿意。”
“不怕?”
“不怕。”
萧崭转身开门,叫来了四喜,“取点温水过来,我替你家少爷洗把脸。”
四喜像是被按下开关,动作僵硬的转身,朝前走去。
走到一半,他有突然停下,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疼,不是做梦,主子真的醒了。
须臾,消息传遍别院,沉闷几天的大宅,终于有点点的喜气。
萧崭拧了帕子,给方灼擦了擦脸和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宝贝。
方灼乖得不行,就是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男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萧崭丢开帕子,打开衣柜找了一套白色的衣服给青年换上,又找了一套黑色的,给自己换上。
他走到床前,抓着方灼的胳膊,转过身将人背起来。
此时不过天刚明,大街上还不热闹。
萧崭背着他心爱的人,沿着安静的街道一直走,穿过宏伟的城门,踩过平坦的官道,淌过潺潺的小溪。
方灼时不时扭头在男人耳尖亲一口,看着不像是去殉情,倒像是去春游。
漆黑的墓室被灯火点亮,方灼被放在半开的棺椁上。
他屁股往后蹭了蹭,好让自己坐得更稳,然后从包袱里摸出桂花糕,咬了一口,递过去。
萧崭就着吃了一口,紧接咳嗽一声,拿开手时,掌心里全是血。
内脏已经开始腐烂出血,不过谨慎的这点时间也足够了。
他站在方灼面前,拿掉他嘴角的残渣放进自己嘴里,“冯泱。”
“我一直都知道……”
“你有时候其实是能看见的,你不愿意说,我就永远不会问,谁心里还没点小秘密。”
方灼抿了下嘴,眼前模糊,“你也有小秘密吗?是什么?”
萧崭轻笑一声,嘴角渗出的血,刺眼的红。
他伸出舌尖将血舔干净,倾身向前,贴着他的耳朵说,“见到你第一眼,我就觉得,我媳妇真好看。”
“我当时就想,我可真是捡到宝了。”
方灼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他,“我才是捡到宝的那一个。”
他吸了吸闭嘴,瓮声瓮气的说,“萧崭,你能不能记得我?”
男人身体的全重量,都压在了方灼身上,他费了老大劲儿才支撑住自己。
萧崭睁开眼睛,正前方的灯光模糊一团,看不真切,他说,“好。”
方灼脑子里“叮”的一声。
【剧情线:五颗星。】
“下辈子也要记得我。”
“说话算话。”
紧贴着耳朵呼吸已经彻底安静,像是从未存在过。
——
方灼将男人的尸体搬进棺椁后,自己也躺了进去,棺椁彻底合上的那一瞬间,黑暗淹没了他的视野。
转瞬,灵魂被抽离。
再睁眼,已经回到了中继站。
他望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发了会儿呆,突然问,“他真的能记得我吗?”
233老老实实说不知道。
方灼失望的“哦”了一声,突然听见一阵咯咯声,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
远处有个小圆点,一蹦一蹦的。
他拼了命的跑过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鲜红的鸡冠,深红色的羽毛,圆滚滚的身材。
“儿砸!”
鸡崽一蹦三尺高,中继站里回荡着它的咯咯声。
方灼把它抱在怀里,狠狠揉搓一番。
“你虽然不怎么聪明,但还算勤勤恳恳,这算是奖励……”233的声音越来越弱,有点不好意思。
方灼死水般的心情,总算是有了点起伏,“谢啦,兄弟。”
233,“不客气。”
它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我们现在能开始了吗?”
方灼一愣,垂眸盯了脚尖发了会儿呆,嘟囔道,“那鸡崽怎么办?”
233,“中继站很安全,而且时间流速很慢,它不会有事。”
方灼还是有些没缓过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鸡崽。
233没逼他,“那你整理下情绪,我们可以晚点再穿越。”
“不,就现在。”方灼说,“这样就能快点见到他了。”
233什么也没说,迅速将他的感情抽取出来,妥善保管。
它默默看了眼保管仓,啧,真担心有天会爆。
陵城位于东南,经济结构复杂多样,金融科技,高新公司,街边小贩,他们就像是一个个细胞,构造出这个新型的国际都市。
位于市中心不远的地方,有一条街,叫鬼街。
这条街在很多年前以前,是上不得台面的地方,因为来往商贩手里的东西,全是见不得光的货,所以他们只敢在半夜交易,和昼伏夜出的鬼怪没有两样。
久而久之,就有了鬼街之名。
不过如今的鬼街还有新的名字,骗子一条街。
古玩?赝品。算命?骗子。
方灼揉着屁股从巷子里爬起来,疼得龇牙咧嘴,生气的踹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
这具身体的原主叫陈酒,名字取得相当随意,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无名观的观主,在道观门口捡到的。
由于观主是酒鬼,于是给他取名陈酒。
说起这陈酒,方灼的评价是,服气。
陈酒六岁的时候就知道掀女施主的小短裙,十二岁就偷道观的香火钱出去笼络小弟当大哥,十八岁时他高考落榜,便往身上挂了布袋,搬了张小凳子,到鬼街摆摊算命。
坑蒙拐骗不到两年,小赚了一笔。
尝到甜头以后,他的心也大了,小骗已经无法满足他的胃口。
谁知道大骗的第一笔单子,就踢到了铁板,遇到了黑-道大哥,直接被人给捶死了。
方灼靠在墙上喘了会儿气,将帽子拉下来,遮住自己被揍得花花绿绿的脸,一瘸一拐的走出小巷子。
原主是个会享受的,租了间不错的小公寓,到处都收拾得干净整洁。
方灼一辈子没睡床垫了,如今一躺下,直接睡了个昏天黑地。
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
人睡醒了,思绪也变得清晰,他打开电视,撕了一包方便面干吃起来。
“阿三哥,你在吗?”
“在。”
“我接下来要怎么办,怎么找主角?”
以往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可以引导剧情的其他人,可是这次不一样,这屋子里除了他,没有其他。
方灼从屁股包里掏出手机,也有没有短息和电话。
233说,“这次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主角身份。”
方灼摩拳擦掌,好兄弟就是爽快。
“主角名叫蒋陆岩,其余自己上网查。”
看来是个名人。方灼点开app搜索,点开第一条结果。
履历漂亮得吓人,年仅二十六岁,竟然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
方灼笑得嘴都合不拢,像个二傻子,看来呀,他这辈子又是少奶奶的命,不能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