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拥有的心
夜晚,皎洁的月光铺满大地,听着从树林中偶尔传来的虫鸣声,莫名的给这寂静的黑夜添上许些生气,玩【枕头大战】疯玩到半夜的纳兹等人皆是四仰八叉的睡在旅馆房间之中,瑞恩加尔则是轻轻的带上门,来到旅馆院子里随处坐下,从怀里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点燃,橙色的温暖火光在黑夜中缓缓燃烧,亦如萤火一般让人感到宁静。 “呼~大家玩的也真够呛啊~” 穿着浴袍的瑞恩加尔深深呼了口气,自己抽烟的习惯还真是没办法随意改掉啊,那阵要不是乌鲁阻止的话就在艾露莎面前将烟拿出来了,到时候百分百得被艾露莎再说教一顿。 “真是......和艾露莎呆在一起也真够呛啊~” “啊啦,哥哥这么不喜欢跟我呆在一起吗?” 一道声音突兀的从瑞恩加尔身后传了过来,瑞恩加尔猛然转过头去,就看到同样身穿浴袍披散着头发的艾露莎正站在自己身后,微笑的看着自己。 “艾、艾露莎?你还没睡吗?” “哥哥你不也是一样吗?大半夜的跑出来思考人生?”艾露莎轻轻走过来坐在瑞恩加尔身旁,眼睛微微瞥了眼瑞恩加尔手指间夹着的香烟,“话说哥哥你这抽烟的癖好还真是改都改不掉啊。” “啊......这个嘛......” 瑞恩加尔冒着冷汗微微撇过头,就在他以为艾露莎又要对他进行令人头疼的长篇说教时,艾露莎却是轻轻屈下身,仰躺在瑞恩加尔的腿上,看着瑞恩加尔猩红的独眼轻笑道。 “嘛,今天我就当作没看见吧,明天如果再敢在我面前抽烟的话,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哟~” “哈......” 瑞恩加尔无奈的笑了笑,将香烟再次叼在嘴上,既然自己的妹妹都松口了,自己也没必要再躲躲闪闪的了,大大方方的在艾露莎的注视下抽起烟来。 “真是的,哥哥你这坏毛病就不能改改么?虽说烟草对于魔导师的身体伤害少之又少,但总归是个不良嗜好不是么?” “没办法啊,习惯这东西只要习惯了就很难改掉了,不论是好习惯还是坏习惯。” 瑞恩加尔轻抚着艾露莎绯红色的脑袋,和艾露莎一起看着在天空闪闪发光的群星,那一闪一闪的努力吸引他人目光的模样,让艾露莎眼中慢慢浮满了温和,不由得喃喃道。 “美丽的夜空,不论何时何地都是那么的漂亮呢......哪怕是我们当初所在的那种地方,透过窗户所看到的夜空也是如同这般美丽。” “......抱歉,艾露莎。”瑞恩加尔低垂下头,眼神悲怆的与艾露莎对视着,“没能遵照罗布爷爷的嘱托将他们带出来,真的很抱歉......” “别这样啊,哥哥。”艾露莎抬起一只手,缓缓抚摸着瑞恩加尔的脸庞,脸上露出了许些悲伤的笑容,“如果连你都要向我道歉的话,那从头到尾一直被保护着的我又该向谁道歉呢?” “我当初,只是给了你半个快要坏掉的馒头而已。” “但你给予我的却要比那多得多。” “是你让我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 “让我体会到了被人保护着的感觉。” “还让我有了自己一直想要的名字。” “哪怕那时候的哥哥永远都是冷冰冰的。” “不会聊天,不会多说话。” “但是,我和在那里的大家都从你身上体会到了十足的安全感。” “一直在尽力的保护我们不受到伤害,一直一直,非常尽力的......” “是你一直在保护我们啊,哥哥......” “如果连这样的你都要向我,向我们道歉,那一直以来被你保护着的我们,岂不是连道歉的资格都没有了么......” 在外人看来,瑞恩加尔嗜血的,残忍的恶魔。 在妖精尾巴的大家看来,瑞恩加尔是温柔的,可靠的大哥。 但只有艾露莎一人知道,从外人和妖精尾巴的视线中离去的瑞恩加尔是什么模样。 脆弱的,易碎的,这是只有艾露莎一人知道的,真实的瑞恩加尔。 除了在艾露莎面前,瑞恩加尔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过自己的脆弱,他也不能显露自己的脆弱。 他是恶魔,需要让那些可能会对妖精尾巴带来威胁的人感到恐惧。 他是大哥,需要让公会里的大家从他身上无时无刻的得到安全感。 所以,瑞恩加尔绝对不能再外人和家人面前哭泣,绝对不能展现自己的脆弱,因为一旦哭泣,一旦暴露了自己的脆弱,自己一直以来所塑造的形象就会崩坏,从而再也无法树立起来。 唯有艾露莎,只有艾露莎一人才是瑞恩加尔唯一的港湾,让瑞恩加尔肆意的展露自己的脆弱,无私无畏的包容自己的脆弱,并且柔声安抚自己的脆弱。 现在想来,幽鬼来袭之时,瑞恩加尔的那副模样或许因为太想要变得坚强,才会让自己内心崩坏吧,那时的他,已经脆弱到无法再接受任何家人的伤亡,所以才会做出那般极端的事情。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泪水缓缓从瑞恩加尔的左眼留下,顺着脸颊滑落到了艾露莎脸上,艾露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抚摸着,温柔的看着哭泣的瑞恩加尔,用心听着他的每一句道歉。 瑞恩加尔是在对谁道歉? 撒......艾露莎不清楚,是罗布爷爷吗?杰拉尔?还是未被他带出来的他们?又或者是刚进公会一直照顾自己的希尔达婆婆?还有可能是当初差点被他杀死的马卡欧和瓦卡巴?甚至是因为没有拯救他们而伤心的自己? 在瑞恩加尔心里,自己对不起的人太多太多,但至今为止,瑞恩加尔对他们说出口的,也就只有【谢谢】而已,在瑞恩加尔心里,自己连对他们道歉的资格都没有。 一句道歉,远远要比一句道谢来的艰难,道歉或许可以替代道谢,但道谢绝对无法替代道歉。 随着无法道歉的人越来越多,瑞恩加尔的内心也愈发的脆弱,若非艾露莎一直陪伴至今,恐怕瑞恩加尔早已坏掉了吧,而艾露莎也就只有在聆听瑞恩加尔脆弱的这个时候,内心才会不停怀疑瑞恩加尔拥有【心】是否能被称之为一件好事。 如果没有【心】,那瑞恩加尔就只需要为艾露莎而活,他也绝不会变得像现在这般【脆弱】,因为没有【心】啊,哪怕对不起的人再多,对于瑞恩加尔来说也毫无意义,因为自己根本没有【心】去感受那些东西。 但也正是有了【心】,瑞恩加尔才会拥有自己的人生,他才会变成外人眼中的恶魔,家人眼中的大哥,艾露莎才会接受他的求婚,但同样的,他内心的脆弱也无法避免的凸显了出来,经常用言语来对自己所对不起的人说【对不起】。 (真是的......心这种东西,还真是有够复杂的......没有肯定不是好事,拥有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艾露莎轻轻叹了口气,眼睛微微瞥向瑞恩加尔身后的门扉,(你们说对吧?卡娜,米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