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太年轻
看着那漫天火光，徐乐捂住胸口，拿着扫把的右手微微颤抖。
若非身体状况不允许，他真想把那家伙抓回来切片研究一下。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那极具冲击力的画面，那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以及临走前那矫健的一跃，无一不与他记忆中的某个恶劣身影重叠。
如果真是它的话，就合情合理了。
那只蠢货最喜欢搞事情，而且，一搞都是大场面。
爆炸、火灾、车祸……都是它的最爱。
从刚才那惊鸿一瞥中，徐乐看出了太多相似点。
只是想不通，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存在着同样一个家伙。
还是说，它也穿越了？
等等！
徐乐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惊色。
他下意识地看向车祸现场。
“那里，该不会也是它的手笔吧……”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徐乐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丢下工具，快步跑了过去。
这个点人挺多，用飞的，太惊世骇俗。
片刻后，徐乐来到了车祸现场。
此处是三岔路口，路灯亮如白昼，偶有车辆驶过。
徐乐眼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站在路旁左右打量。
水泥地上，水渍还没有完全干透，残留的血迹清晰可见，范围之大，触目惊心。
远处还有车轮摩擦过的焦黑痕迹，可以想见之前那一下是有多么惨烈。
徐乐前行几步，在绿化带旁蹲下，伸手从叶子上取下一根东西。
此物细如发丝，通体漆黑，末梢微卷。
看起来，像是某种生物的毛发。
徐乐拿在手中搓了搓，似有所悟。
然后拿到鼻子下闻了闻。
接着又搓了搓，
再闻了闻。
片刻后，他震惊地发现……
分辨不出来！
徐乐失望地扔掉毛发，直起身子，准备去第二事故现场溜达一圈。
刚转身，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
顾悦儿。
她穿着一身稍显紧身的白色短袖，裤子换了条牛仔，修长的双腿有节奏地交替着。
一样的打扮，一样的气质。
只不过与吃饭那会儿不一样的是，现在的她，看起来有点狼狈。
头发全乱了，有的甚至黏在脸上。白色的短袖上染了好几处灰黑，好像从矿洞中刚爬出来，脏兮兮的。
唯有她的双手，仍旧是那么晶莹剔透，赏心悦目。
给徐乐的感觉，这妹子似乎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亦或是死里逃生的艰苦挣扎，简直凄惨极了。
顾悦儿此时也留意到了徐乐，脸上划过一抹惊讶，似乎在想徐乐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很快，她就收拾起了情绪，低下头，加快脚步。
看起来，并不想和徐乐打照面。
“你这是，刚挖煤回来？”徐乐随口招呼道。
顾悦儿知道没法假装了，抬头瞪了徐乐一眼：“要你管啊，死软饭男！”
态度简直不要太恶劣。
徐乐张了张嘴，然后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
他总算知道，这姑娘为什么对自己有如此大成见了。
十七八岁，正是对价值观人生观有了点模糊概念，却又无法完全诠释的年龄段。
他们会凭借本能去判断一件事的善与恶，他们很少有成年人的尔虞我诈，他们天马行空，他们嫉恶如仇。
面对自己讨厌的事物，他们会不假辞色，从不掩饰。
通过王阿姨，顾悦儿很容易就能知道，徐乐是个什么货色。
房子是南小希的。
钱是南小希的。
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南小希买的。
妥妥的软饭男……
所以那种充满鄙夷的神情，也就有了完美解释。
顾悦儿的态度让徐乐有点哭笑不得，但他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屁孩去计较态度。
两人交错之际，徐乐忽然问：“你该不是刚从火灾现场跑出来的吧？看你这情况挺严重的，不去医院么？”
徐乐不是什么热心人，这一问，只是感觉吃了人家妈妈的饭，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而已。
但人家显然不领情。
顾悦儿身形微微一顿，没好气道：“不关你事！”
说完继续低头走。
两人擦肩而过。
这一次，徐乐没再上去自讨没趣，摇摇头，朝着火灾现场走去。
所以他也没有发现，顾悦儿肩头后方的衣服上。
两根短小的毛发迎风招展着。
……
徐乐来到现场时，火势已经得到了极大控制。
现场人头攒动，拿水管的、抱灭火器的、救人的，各司其责。群众们挥汗如雨，干劲十足，仿佛抗洪抢险现场。
这一幕让徐乐分外吃惊。
在他的印象中，世人都是冷漠的，不近人情的，只会自扫门前雪的。
然而这个世界的人，却是这么热情。
此时距离发生爆炸才不过十几分钟，消防车都没有到，群众们凭借自己的力量，就飞快控制住了火势，简直不可思议。
偷偷运功帮他们压住了一点火势之后，徐乐拉住一名看起来最为拼命的大伯，忍不住八卦道：“您好，请问这个店铺是你的么？”
大叔扫了徐乐一眼。
今晚徐乐没穿西装，一身休闲服，但他身板正，颜值高，给人的感觉就特别正直。
大叔大概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正，大义凛然道：“这房子不是我的，但见义勇为是我们公民应尽的责任！正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徐乐目瞪口呆：“……”
大叔，你跑错片场了吧？
大叔说了会儿，见徐乐表情不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你……不是记者？”
见徐乐摇头，大叔就特别恼火地推开徐乐：“不是记者你问毛啊，没看火都快烧到我家了吗？去去去！！！”
说完，扭头就提着捅跑了。
没想到第一次八卦就碰到这种事，徐乐好尴尬。
不过他还没有恶劣到因为这种破事就大发雷霆的地步，反而帮着一起灭火。
消防车来的时候，火已经完全灭了，但没有人笑的出来。
因为，死人了。
死者是一个身宽体胖，脖子上挂着金项链的壮汉。
他姓金，旁人称他金胖子。
金胖子是在火被完全扑灭之后才被人带出来的，那时候他已经死透了。
致命原因不是吸入毒烟，而是被开膛破肚，各种器官流了一地，死到不能再死。他眼睛瞪的极大，仿佛死前看到过什么恐怖的画面。
徐乐留意到，金胖子胸腔的伤口处，沾着几搓黑色的毛发，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金胖子的死相吓软了一拨人，看吐了一拨人，只剩一小波人在旁边指指戳戳，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模样。
徐乐放开神识听了一会，大概就明白了。
金胖子在这片名声很臭，吃喝嫖赌打老婆也就算了，关键两人已经离婚，这家伙还是隔三差五找上门闹事。
这家店是金胖子前妻开的，金胖子没事儿就会过来晃荡一圈，临走前都会带走一大把钱，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
更过分的是，有时候碰到他心情不好，或者喝了酒的时候，这家伙就会打人。打前妻，小孩在，就一起打。
警方处理过几次，但这家伙不怕，出来后反而打的更凶了。
前妻碍于他的淫威，最终不敢报警。
这些事，边上的住户商家都看在眼里，敢怒不敢言。
今天金胖子又来了，他前妻与孩子都不在，他就硬闯了进去。
没想到他这一次打开的，是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
值班民警闻讯赶了过来，看到地上的金大鹏时，一个个都很崩溃。
下午才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尸体还没凉透呢，这边又死了一个，这里到底怎么了？
不久后，干警带着尸体走了，但群众们还在叽叽喳喳。
有人说金胖子死的好，有人说凶手太残忍，也有人说可怜了那位到现在还不知情的前妻，众说纷纭。
临走前，徐乐听到有位老者低声感慨道：“报应啊，这都是报应啊！可惜了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在替天行道，啧啧……”
徐乐没说话，沉着脸走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百分百确定，凶手，就是某只蠢货无疑！
只有它，才会成天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做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以满足它那变态的嗜血欲望！
谁要真把它当成什么替天行道的英雄，那么徐乐只能献上一句：
呵呵……
你还是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