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楚瑜听着背后卫韫慢慢深长下去的呼吸声, 紧绷着的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她呆呆看着面前的火堆, 整个人是懵的。
她刚才在想什么。
十五岁的时候或许不懂, 然而她早已经成婚甚至生子, 她清楚知道, 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她居然是对着一个少年人, 产生了欲念。
她坐在火边，突然庆幸身边没有什么人, 也庆幸卫家家风端正，卫韫虽然十五岁, 但其实什么都不懂。
如果懂得了，那该有多难堪。
她是他嫂子，她知道卫韫对卫珺的感情, 如果卫韫察觉她方才那份欲念, 该有多恶心这个人。
而且不谈卫韫如何看待她，她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关。
无论怎么说, 卫韫……都只是个少年人啊。
楚瑜慢慢冷静下来, 抬手重重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疼痛让她清醒了许多, 她终于冷静下来。
她想，自己或许的确是该找个人的, 哪怕像长公主一样, 收几个面首也好，总不至于沦落到如今, 对着个十五岁的少年思春。
楚瑜向来坦荡面对这些人伦敦常，她当年想要顾楚生，她就去要，从来没有半分遮掩过。她不觉得这件事可耻，可耻的只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产生接近一个人的想法，居然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就算是顾楚生，也比卫韫让她容易接受些。
哪怕顾楚生如今也只是十七岁，但顾楚生……
楚瑜皱起眉头来，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顾楚生不会让她觉得，这是个孩子？
她拨弄着火堆，认真思索着，想了片刻她大致明白些。
或许她和卫韫相遇开始，她就觉得卫韫是弟弟，她因为卫韫是卫珺的弟弟从而关爱他，所以卫韫不管几岁，对于她而言，都是弟弟。
想明白这一点，楚瑜收敛了心神。她扭头看了一眼草堆睡着的少年。
他真的长得太好看了些，风流却不失英气，既有着文人那份俊朗清隽，又带着武将特有那份坚毅，两种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天然融合，好不突兀。
这样好看的人，大楚找不出第二个来。
所以，也怪不得她吧？
楚瑜心里莫名有了几分骄傲，卫韫如此优秀，一时所惑，也是正常。
楚瑜心里纠结了半夜，终于理顺了自己的思绪，这时候卫韫准时醒了过来，同她道：“嫂嫂，你睡一会儿吧，我守夜。”
楚瑜应了声，自己去睡了。
睡到第二天，天亮起来，楚瑜又去林子里猎了些食物，打了水回来。两人藏在林子里，没敢贸然楚瑜，楚瑜同卫韫吃过东西后，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
卫韫的情况不太好，他的伤口许多都开始化脓，最主要的还是腿上的伤势，他的腿已经完全无法行走。
这些情况都已经超出了楚瑜的处理范围内，她知道自己得尽快给卫韫找个大夫。她思索了一会儿，将目光落到不远处的村落上，同吃着东西的卫韫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村里探听一下情况。”
卫韫皱了皱眉头，却也知道现在情况的确得这样。
他点了点头，同她道：“去看看情况就回来，我会照顾好自己。”
楚瑜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将他安置在一个小山洞里，用荆棘和草木盖住，这才去了村里。
大楚的房子大多是土木建筑，北狄的房子却多为石制。他们老弱妇孺居住在村中，青壮年则会赶着牛马寻找水源栖息。一般村落都是属于草木茂盛的地区，有些领土草木不够旺盛，就根本不建城，一路寻着水源安营扎寨，天地为家。
而北狄的大城，几乎都是以商贸为主，建在绿洲之中，天南海北，聚集了世界各地的人。
楚瑜上辈子和顾楚生几次到北狄探查消息，对他们的语言习惯还算了解，她先潜入一家人家，随意偷了两套衣服后，换上了对方的衣服。
北狄的女人服装里面穿得极其露骨，长裙、贴身短袖上衣，而上衣几乎漏出整个腰部和手臂，但外面却是一个巨大的斗篷盖着，连面部都遮住，主要是遮挡风沙和烈阳。
这样的装束让楚瑜能够走到大街上，她拿着黄金迅速找到了一家药铺，用生涩的北狄语言买了药，随后询问大夫的去向。
“我用重金请您出诊。”
她压低了声音：“病人身份特殊，可能需要您保守秘密。”
那大夫有些犹豫，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惊呼声。
骂声嘶鸣，楚瑜迅速听出来，这是有人在试图包围这个村子。
她面露惊疑，但很快反应过来，她一把抓住那大夫，平静道：“我保你不死，帮我救人。”
大夫连忙点头，楚瑜拖着他就往外冲出去。
此刻村庄里人仰马翻，一批北狄人提着弯刀四处砍杀。
一个女人站在村庄入口处，同北狄语冷声道：“男人、小孩、老人留下来站一边，女人站另一边，不要抵抗，财物、粮食全交出来。”
楚瑜拉着大夫，悄无声息退往村庄边上，抬手打晕一个人后，抢过对方的马匹，拉上大夫就从村后杀出一条血路冲了出去。
“族长！”有人冲到村口那个女人面前，大声道：“有个女人，带着一个老头逃了！”
那女人看着楚瑜狂奔而去的背影，冷笑出声来：“追。”
楚瑜将大夫提在马上，迅速道：“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是苏图部落的人。”
“苏图？”
楚瑜皱了皱眉，北狄内部斗争复杂，她只记得几个主力的部落，完全不知道这些小部落。
大夫叹了口气道：“他们部落是女人做首领，喜欢抢好看的男人，之前和我们部落结了仇，今天怕是来寻仇了。”
楚瑜点了点头，没有放在心上，然而跑出来没有多久，她就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追着。她皱了皱眉头，看见一个女人紧紧跟在她后面。楚瑜掉头就冲进密林，那人紧跟而上，楚瑜将抢来的弯刀向后一甩，弯刀在林中打了个转，砍过许多树的下方，那女人冲进来时，被砍过的树开始轰隆隆往下到，那女人的马受惊，女人夹着马疾退而去，也就是这个时候，楚瑜的背影便已经消失在了女人的视野里。
其他人追上女人，焦急道：“族长，没事儿吧？”
女人看着那些倒下的数目，冷笑出声来：“倒怪有意思的。”
说着，她翻身下马，捡起楚瑜被划掉的一条衣衫，招了招手道：“将大汪牵过来。”
楚瑜带着大夫，狂奔回到卫韫所在的地方，卫韫老远听到马声，便握紧了手里的飞镖，直到楚瑜的声音传来，焦急道：“小七。”
说着，楚瑜掀开盖在洞口的荆棘，将他带出来，同旁边大夫道：“你看他现在能移动吗？”
大夫也不管卫韫，焦急道：“行的，咱们赶紧先换个地方。”
楚瑜点点头，将卫韫背起来，便带着大夫往密林里去，找了水源，终于停下来。
等停下来后，楚瑜同大夫道：“帮我好好看看他。”
大夫擦了把汗，扭过头去，看见卫韫便愣了，好久后，他颤抖着声道：“你们是……大楚人……”
卫韫抿了抿唇，楚瑜冷眼看过来，大夫迅速反应过来，赶忙道：“医者仁心，都一样，一样。”
说着，大夫便开始看卫韫的伤口。越看越皱眉，等看到卫韫的腿时，他焦急道：“你们怎么拖到现在才来处理？再晚一点，他的腿就废了！”
楚瑜捏紧了腰上的剑，故作冷静道：“那现在立刻医。”
“我现在先将他的腿固定住，”大夫皱着眉：“可还有些药……”
“你同我说要什么，我去找。”
楚瑜没同卫韫说发生了什么，卫韫只是直觉不对。
那大夫还想说什么，叹了口气，只能低头开始重新给卫韫固定。
“可能有点疼，你忍着。”
那大夫冷静开口，卫韫点点头，大夫开始动手，卫韫抓着石头，除了脸色白一些，竟是什么都没说。
楚瑜在一旁担忧看着，等大夫处理好了所有伤口和腿后，他同楚瑜道：“我和你口述方子，你记得住吗？”
“记得住。”楚瑜立刻道：“你说吧。”
大夫将方子迅速说了一遍，楚瑜点着头，她抬头看着卫韫，抿了抿唇道：“我去去就来，你别担心。”
卫韫抬眼看她，温和笑了笑：“嗯，我等你回来。”
楚瑜应了声，转过身去，也就是这时，林子里突然传来的犬吠声和马声！
楚瑜脸色一变，她扛起卫韫，同大夫道：“你骑马和我们分开走。”
说完，她便背着卫韫，往密林外窜去！
身后人紧追不舍，对方见她不骑马，也干脆弃马追了上来。
来的人轻功不弱，紧跟在她后面，楚瑜窜出林子之后，便来到一片草地上，草地上一片平地，再没有半分遮掩，对方鞭子猛地甩来，竟是直接卷在了卫韫腰上，楚瑜察觉，再不能跑了，转头一脚踹过去，手中鞭子朝着对方急促而去，打向对方持鞭子的手。
对方惊得收手，同时羽箭朝着楚瑜飞来，楚瑜扛着卫韫一个翻身，滚落在地上，卫韫一声闷哼，也就是这时，后面追兵已到，驾马将两人团团围住。
一个穿着火红色裙装，肩上落着一只鹰的女人，牵着一头巨大的金色毛犬，骑在马上，含笑看着楚瑜和卫韫。
楚瑜持剑挡在卫韫身前，盯着来人。
来人咧嘴一笑，举着鞭子，指向楚瑜后面的卫韫。
“把那个男人献给我，”对方笑着道：“我给你五十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