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病娇小绿魔（十二）
“哈利·奥斯本。”
这是零号第一次完整的念出这个将自己从那个无边地狱里赎了出来的主人的名字, 平心而论，他是感激他的, 至少哈利让他摆脱了那比狗都不如的黑暗日子, 和其他被那个地下组织抓捕的变种人不同，零号的能力虽然颇为稀有的念力控制系变种人，但是发动条件太过苛刻，而且控制的物体限制很大，并且他自己在控制别人的时候还不能动弹，又因孱弱的体力受限，让他连接近目标都很困难。
这样的能力太过鸡肋，那些想要通过地下组织购买变种人奴隶的有钱人根本就瞧不上, 价格还不算便宜, 所以他就一直被挑剩, 连组织的人都觉得培养他不划算，最后当成附赠品送给了重金买下二号的哈利。
零号在被发现变种人身份前, 是一名刚刚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怀揣着对社会的忐忑和雄心壮志, 他通过导师推荐, 进入了一家世界五百强的金融公司当实习生, 本来前途无限的他, 在第一天上班的途中，遇到了一对正被抢劫犯打劫的母子, 抢劫犯拿着一把水果刀抵着小男孩的脖子, 皮肤被割破, 鲜血直流，小男孩被恐惧和疼痛吓得大哭，可抢劫犯却因为他的吵闹十分不耐烦，怕他的哭声引来路人警察，在母亲的惊恐表情中抢劫犯正要下重手，在这个紧要时刻，还未经过社会磨练，身负正义感的零号不顾自己的安危，冲上去将劫匪扑倒在地。
毫无悬念，身体瘦弱没有任何打架经验仅凭着一股热血的零号很快被劫匪打倒，觉得他破坏了自己的好事儿尤其愤怒，劫匪拿起沾着血迹的水果刀恶狠狠的捅向零号的腹部，生命危急下，超能力爆发，后来发生了什么零号就记不清了，唯一清晰的画面里，便是倒在血泊里的劫匪，和两张满是惊慌畏惧的面孔。
从昏迷中醒来以后，零号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被关进了变种人看守所里，对他颇为看重的导师和公司未来的领导迫不及待的和他撇清了关系，家人、朋友、恋人都和他不再联系，完全舍弃了他，一无所有的他还要面临着检察官对他的起诉。
故意杀害美国未成年正式公民，这条控诉来自死者的父母，零号后来才知道那个劫匪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仅仅因为父母给他的零花钱不够，他一时鬼迷心窍，便起了打劫的心思，又因第一次做这种事太过惊慌，被小男孩的哭声激怒，所以才失手伤了他。
隐瞒自身变种人身份不报，这条来自他一向和善亲切的导师，显然觉得零号欺骗了他，有一个变种人杀-人犯学生，这对他的优秀导师名声会有极大影响。
最让零号绝望的是，最后一条起诉竟然来自被他救了的母子，为了撇清和变种人杀-人犯的关联，他们捏造了虚假的事实，劫犯成为了无辜的受害者，救人的英雄成为了卑劣的杀-人犯。
零号彻底崩溃了，即使家人和即将结婚的恋人舍弃他，至少他还能够理解，可是他无法原谅那对他不顾自身安危还暴露了变种人身份也要救下来的母子。
人性丑陋起来有多可怕，零号亲身经验后，让他对所有美好的光明都失去了期待。
正义和善良从他身上消失，他变得消沉，阴郁，对人类充满了偏激的怨毒和仇恨，趁着一次牢狱里的变种人暴动，他趁机杀了一个看门的守卫逃了出去。
你看，一旦抛弃道德底限后，杀人也就变得不再困难了。
但更糟的厄运降临在这个不幸的年轻变种人身上，一个专门抓捕变种人驯养成奴隶卖给那些有钱有势的大人物的地下组织，将落单的他轻松的抓了进去。
在这里，零号体验到了真正的地狱，连最后的一丝良知都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如果继续保持着可笑的善良，和自杀毫无分别。
零号想要活下去，不惜一切手段也要活下去，他出卖了自己的良心，诱骗那些心思还算单纯的年轻变种人为他所用，他是故意在那些买家面前表现的废物无用，这样就能避免自己成为炮灰消耗品。
后来察觉到组织对他的忍耐已经到极限，若是他再被挑选不上，就打算处理掉他时，零号不得已只能选择了一个相对‘正常’的买家。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正常’的买家，其实也是个刻薄傲慢的家伙。
他和那些人一样，都没把他当成一个有尊严的人类，或者于他而言，变种人根本就是异类，每次被那轻蔑嘲弄的目光凝视时，零号内心的屈辱和憎恨与日俱增，但哈利的聪慧和敏锐让他不敢轻易动作，尤其还有抑制器的克制，所以他忍住那些鄙夷不屑的轻视，在将仇恨怨毒潜伏在懦弱胆怯的外表下，等待爆发的那一日，化身致命的毒蛇狠狠咬断哈利的喉咙。
而现在，终于等来了这一日。
零号看着哈利震怒的表情，脸上流露出扭曲的快意和兴奋：“哈利·奥斯本，我会将你给予我的屈辱一点不剩的返还给你。”
他的目光随即又转向一旁的苏沫，眼里是觊觎已久的贪婪和蠢蠢欲动。
这么美丽的女孩，怎么能被哈利这种人玷-污，可他不同，他是个真正的好人，他会温柔照顾好女孩的，绝对不会像哈利那样强-迫她。
这样想着，零号的眼神更温柔了，他对女孩柔声道：“别害怕，我会从这个恶魔手中把你救出来的。”
他没有去问女孩的意愿，在他看来，她需要他的保护，需要他出来对抗消灭这个恶魔。
但这不过是他给自己的行为找的借口，既然是为了别人而杀-人，那这份罪恶就不会由他来承担了。
曾经热心正直的零号，最终还是被黑暗的世界和不公平的待遇磨灭掉了所有的善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阴险狡诈，无恶不作的凶徒。
但是这一切的罪恶源头又该怪谁呢？
零号外表看起来很年轻，端正清秀的五官算得上是个养眼的小帅哥，可是那双充满怨气和贪欲的眼睛让他多了几分凶残的疯狂。
在哈利的愕然眼神中，他狞笑着逼近：“你以为我真的不能动吗？那只不过是用来麻痹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蠢货的骗局而已。”
语毕，零号手心一转，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捅入了哈利的腹部。
哈利身体一颤，背部弓起，手缓慢的伸到自己的腰腹，粘稠湿润的液体沾了满手。
那是他的血。
他瞪大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零号，犹如毒蛇一样的阴冷目光让零号不禁打了个寒颤，但很快他就冷笑一声：“垂死挣扎没用的！”
然后将哈利踹倒在了一旁，看着他身体痉挛的抽搐了几下，随即闭上了双眼。
零号这才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明明哈利不是变种人，也不是什么久居高位的掌权者，只能算是一个有钱自负的小鬼而已，可是零号每每面对他时都忍不住由心底生出一股心悸的寒意。
不过现在都没关心了，哈利已经死了，意识到这点的零号神经质的低低笑出声来。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停止了笑声，转而换上了温柔无害的面孔，走向被绑在栏杆上的女孩。
“别害怕，恶魔已经死了，我帮你杀死了他。”零号说着，向苏沫伸出了手，看着女孩恐惧的眼神和颤抖的身体，他顿了顿，唇边温柔的笑容有点扭曲，声音却温柔极了：“为什么要怕我呢？我是为了你才杀了他的呀？”
他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推脱责任。
眼见他的手即将抚摸上苏沫的脸颊，身后却陡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别用你那肮脏的手碰她。”
零号茫然的瞪大眼睛，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胸口蔓延的猩红，思维陷入了迟钝。
杀人者终有一天会被人杀。
零号记不得是从哪儿看到这句话的，他吃吃的笑了起来，看来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自从舍弃良知后，他的双手或直接或间接沾满了不少人的鲜血，甚至里面还包含了信任他的人的血。
不过那个时候为了活下去，他已经彻底堕落，那点微薄的信任已经让他回不了头了。
明明胸口很痛，可是他却觉得什么沉重的东西放了下来，眼里的疯狂阴暗消失不见，他眨了眨眼睛，嘴角扯开一抹笑容。
就像他刚毕业时，对着未来满怀希望的憧憬笑容。
他艰难的用自己的衣角蹭干净自己的手指，然后慢慢的，扯住了女孩洁白的衣角，他费力的冲女孩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我、我不叫零号……我叫卡伦·福克森……”
请求你记住我的名字，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说完这句话后，零号仰面倒下，他的眸光依旧停留在女孩身上，夕阳的暖色光晕将她衬托的像是一个美好的梦境，那双比星辰还要美丽清澈的眸子映着他的脸庞。
太好了，他嗫嚅了嘴唇，安详的合上了双眸。
苏沫怔怔的看着零号倒下，旋即落在满身鲜血的哈利身上。
最后的反杀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他躺在地上，呼吸微弱，生死不知。
苏沫咬了咬牙，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挣脱束缚，白嫩的手腕一片触目惊心的勒痕。
仍在水面上急行的快艇没了人控制，茫无目的乱跑，如果没人驾驶，只怕油箱耗尽才会自动停下。
苏沫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肉跑，再说她以前玩过高仿还原的快艇冒险类游戏，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也要上。
好在这艘快艇不是很偏门的种类，苏沫快速摸索了下，很快就摸会了大概的驾驶功能。
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周围对于苏沫来说都十分陌生，她看了看油箱的存储量，最后还是停靠在了一个寂静的河滩边。
她甩了甩酸痛的手，走到哈利身边，用手指伸到他的鼻尖底下。
呼吸很虚弱，上半身都被鲜血浸湿透了，脸色苍白如纸，像个已经死掉的人。
苏沫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发酸，手轻轻碰着哈利的脸，用带着哭腔的鼻音唤道：“醒醒……不要睡……”
她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周围的人总是将她保护的很好，即便是哈利，也从未对她做出过实质性伤害。
怕哈利听不见，苏沫凑近哈利的脸，还没开口，忽然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按住，一个充满血腥的嘴唇咬住了她的唇瓣。
像是最后的死亡之吻，疯狂又激烈，苏沫的嘴唇都被咬破了。
她疼的受不了，想要推开他，手一用力，哈利顿时闷哼一声失去了力气，连按住她后脑勺的手也无力的滑了下去。
嘴巴火辣辣的疼，她愤怒的瞪着罪魁祸首，哈利却笑得极其开心，像是得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
他笑着笑着，又变成了嘶哑虚弱的咳嗽。
“逃走吧。”他说：“丢下我逃跑吧。”
那双潋滟绚烂的冰蓝眼眸仿佛坠入了星河，美丽的令人窒息，像是午夜前的昙花，绽放着自己最后的风华。
说完这句话他就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他太累了，累的不想再动了。
而后身边响起了细微的声响，接着是慢慢远去的脚步声。
果然还是被丢下了啊。
哈利自嘲的勾起了嘴角。
他安静的听着自己越来越虚弱的心跳声，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死亡到来。
好冷啊。
他不禁想到，死亡前的冰冷侵蚀着他的身体，将他微弱的热量全部都掠夺走。
一无所有的来临，一无所有的离去，还真是适合他啊。
忽然有一双并不算温暖的手捧住了他的脸。
哈利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睛。
便看到满脸不情愿的女孩撕下了自己内裙柔软的布料，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你怎么……回来了？”他的声音沙哑的很厉害。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苏沫满脸不耐，嘴唇撅的老高，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下一瞬，她再次被啃了嘴，不过这次倒是温柔了许多。
苏沫反应过来迅速推开他，眼睛瞪的圆圆的，气急败坏道：“你有病啊，这么着急想死？”
哈利却释然的笑出声来，冰蓝的眼瞳死死的锁住她：“有你在，我怎么舍得去死。”
他看着女孩气呼呼的小脸，胸腔重新注入了暖度。
我给过你机会离开的。
既然回来了，那我就不会再放手。
温柔又疯狂的笑容自哈利唇角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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