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袭
回眸望了一眼已经死去的两个修行者，王由面色冷漠，心里却开始暗暗发苦。
自己看似潇洒的将帝国军士冲杀的零零落落，甚至还杀死了两名偷袭自己的修行者。但自己的元气，此刻已经开始有些不支了。而在战场之上，军士体力不支与修行者元气不支，其结局就已经注定，那便是可以预见的死亡。
深吸了口气，王由压下体内虚浮的气血，便是强打起精神，欲要继续厮杀。
然而就在此刻，远方城外的旷野之中，一声浩大的金鸣声响彻云霄。那无数密密麻麻宛若蚁潮般攻城的帝国军士们，竟若潮水般开始退后。
无数立于城墙之上的白巾军无力颓废的坐倒在地上，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亦有着许多的医师，开始往来于墙头之上，开始救治伤患。
王由感觉自己很疲惫，不仅是身体，更多的其实是精神。
走到发丝已经散乱的林南伊身旁，王由声音微微嘶哑:“怎么样？”
“还不错。”林南伊轻轻拭了拭嘴角的血丝，声音平静道:“我修为不及你，所以尽管我已经极为吝啬体内的元气，但依旧耗空了。”
“晚上恐怕还有一场。”王由声音低沉，面色有些晦暗，“你不用来了，安心的去回复元气。”
眼神复杂的望过城外三里之外那似乎连绵不绝的营帐，王由似是又看到了年少时就已经在同龄人之中出类拔萃的翩翩公子，那如今被帝国百姓赞誉为雪兰山的贺蓝衫。
“他曾与我父亲是至交好友。”王由慢慢的认真说道:“父亲说，若是同一场战争，有两种胜利的方式，那么，他只会选择胜率更高的一种方式。他作战，从不吝啬伤亡。”
看了一眼已经有着红霞开始弥漫的天边，王由侧身，盯着林南伊的清亮水眸，开口道:“他今晚一定会发动进攻，你元气已经耗尽，留下来也于战斗无益，所以……”
林南伊眸子深处闪现出些许的挣扎，双肩颤了颤，无声的点了点头。
王由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一抹笑意，眼睛瞥向城外，嘴角开始勾起一丝狠辣。
……
夜深了，一切鸟虫的叫声却都没有，只有火把之上树脂燃烧时响起的辟啪声。
此刻，丰林城墙之上，这座城池权利与修为最强大的两个人，正盘腿而坐。
“所有的军中修行者已经全部在这里了，今晚，必须打散贺蓝衫前锋军的士气。”脸上已经布满胡茬的王术紧紧眯着双眼，声音低沉。
“这段时间，尽管战死了那么多士兵，我都依旧没有动用这批军士，今夜却要全部砸进去。你确定？”身穿与寻常军士一般，不过头盔之上多了一根翎羽的中年壮汉沉默了一会，凝重道:“今晚贺蓝衫会入局？”
“入局？”王术微摇了摇头，道:“贺蓝衫怎么可能会入局，入局的会是安居一。”
“贺蓝衫手下的前锋大将？”张破皱了皱眉:“那个传闻与贺蓝衫不和的安居一？”
“不是传闻。”王术沉默一会，笑道:“是真的。”
讨伐丰林城的帝国军队，是皇帝临时从帝国西部防线与腹地守备军中抽调而成。将帅不和，倒是常事。
想通了此事，张破原本凝重的心情便有些安定了下来。扬了扬脑袋，想到城楼之内隐藏的足有百人的修行者，心里对今夜这场战斗，便充斥起了信心。
此刻城楼之中，满是擦拭兵器的军士。虽然这些军士穿着与寻常的普通军士无异，但偶尔眼中闪过的厉芒却在诉说他们修行者的身份。
此刻的王由，就在其中。
帝国军士之中有隐藏的低阶修行者，白巾军之中自然也有，甚至在四大家掌控下的白巾军之中，低阶修行者数量甚至还要更多。
之所以之前都没有参战，只是为了迷惑帝国方面。王由对此只是嗤之以鼻，若是贺蓝衫如此简单就被如此被迷惑，就不会有雪兰山，那座帝国最高大的山脉这个别称。
但他相信今晚，安居一那个只会攀附权贵的家伙，一定会入这个并不高明的瓮。
从怀中摸索出一颗快速恢复元气的丹药，在周围军士不经意间塞入口中，闭眼开始炼化。
……
此刻，夜已深。
安居一乘着一匹由敦煌国进贡的名马金蹄宣，慢慢的在在自己的的营帐外挪步。
“将军，前锋军十八卫，共计九万兵卒，已经集结。”一个传令兵自后方的演兵场上奔来，半跪于地面，声音洪亮道。
云落帝国最高的独立战术单位便是卫。一卫下设五个千户所，故一卫便是足有5000人。
“通知各卫指挥使，按照白天的战术，给我一卫一卫的压。直到把这个如今只有两三万守军的城池压成粉末。”安居一拢了拢甲衣的裙摆，面无表情道。
“诺。”传令兵后退。
传令兵后退不久，帝国军营的栅门便被推开。
无数黑压压的帝国军士若潮水般涌了出去。那一晚望不到尽头的黑潮，涌入夜色中，顷刻便是被夜色掩盖，宛若鬼魅。少数骑着骏马游荡于其中的千户，那马蹄处裹着的布条，也让其活动没有发出丝毫的异响。
数以万计的帝国军士涌向远方那座亮着灯火的城池，欲将其一口吞下。
……
吞下了一下口中积攒许久的唾液，陇易自后背箭筐之中，抽出一根白翎箭羽搭于弓上，缓缓探出城墙上的孔洞。
没过一会，陇易手上便积满了汗水，额头处也开始滴落下汗滴。
他是千机营的人。
整个千机营，都是神箭手，而他，则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
他知道，一炷香过后，城内的投石器就会向城外空地处投掷数十枚填满黑火药的火球。而他要做的，就是在火球点亮整个天空的那不过五六息的时间内，尽可能的射杀骑乘在骏马之上的帝国军官。
而今夜，像他这般的人，还有十几个。
“我只是为了帝国，为了帝国的未来。”
眯了眯眼，陇易心头默念。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背叛了帝国，只有他们知道。
一切，都只是为了帝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