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他还是有点慈悲的
“所以……”甘草抬头看着大蛊雕黑黢黢的眼珠子, 想从里面看出来什么？
“所以，我需要一个口子将这个里面已经坏了的鸡蛋给翘出一条缝。”大蛊雕声音低沉的说道。
“所以, 古球球这件事你从头到尾都参与进去了？或者说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引导的。”甘草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没有。”大蛊雕沉默了一会后, 用手指了指蔚蓝色的天空。
甘草随着大蛊雕的动作也抬头往前, 只见蔚蓝色的天空上飘浮着一两块棉花糖似的云朵。
“什么意思？”
“是天道。”大蛊雕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天道？”天道现在不是衰弱了吗, 现在不是末法时代吗？怎么还会有天道的插手。
甘草疑惑不解的看着大蛊雕, 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大蛊雕将甘草的眼神全部看在眼里，也不介意甘草的质疑, 缓慢地将一切全部告诉甘草，“现在虽然说是末法时代，但是他已经还是存在的。”
他指的是谁，不用说甘草也知道。
“上古洪荒时期，天道规则还不算完善, 所以就有了天界, 有了地府, 有了神仙，有了魔。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这世间阴阳平衡而存在的。”
“你知道天界上有一个天碑吗？”大蛊雕看着甘草。
“知道, 天界的天碑据说有南海之宽，不知其高, 但上九天云霄皆能可望到。”甘草从很久之前的记忆里将自己知道的给拎了出来。
“那你知道那上面上有着什么吗？”大蛊雕又问道。
甘草艰难地摇了摇头，这个甘草可就真不知道了，那种东西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山神可以接触到的了。
见甘草摇头, 大蛊雕缓缓地说道, “那上面写着的是神仙每天都要干的工作。”
“我怎么不知道神仙有工作？”甘草奇怪的看着大蛊雕。
“你作为山神你没有工作吗？”看着甘草依旧迷茫的眼神, 大蛊雕将问题再为之细化。
“你掌一方水土上的生死秩序，辅助地府工作，护一方生灵之安，免受生灵涂炭，这不是你的工作吗？”
“这是我的工作我知道，我的意思是那上面的有工作？我咋就没有听说呢？还要我的工作那天碑上有记录？”甘草将下巴往上扬了扬，意指天上的天碑。
“有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的工作上面不会记录，它只会记录比较大的事，能够影响阴阳平衡，万物生长，天道规则完善的事。”大蛊雕伸手将甘草扬起的下巴又按回水里。
“比如。”甘草被大蛊雕怎么突然的一按，差点呛了两口水。
“比如天帝要给谁任职，比如哪里的人繁殖过多了，是不是该发大水了，减少减少人口了，再比如我们蛊雕把人吃多了，差不多可以不用吃了，那鸡肋的暂替术便成了天赋技能。”大蛊雕停顿了一会儿后，又接着说道，“再比如，天道规则完善了，神仙也差不多得消失了，天界的大门就永远关闭了。”
“所以，那个天碑是用来完善天道规则的，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与古球球有什么关系。”甘草感觉自己越听越糊涂。
“天碑是天道的意志，这你听出来了吧。”大蛊雕嫌弃的斜了甘草一眼。
被斜了一眼，甘草有些不服气的瞪了回去，你现在说得和刚刚说的有个毛关系！“嗯，听出来了。”
“天界的门关了，是天道的意思，懂了没？”大蛊雕感觉甘草智商不行，准备和甘草换一个方式沟通。
“懂了。”甘草点点头。
“我蛊雕一族的天赋技能就是天道为了人类搞的，明白吗？”大蛊雕再问。
“明白。”甘草再次点头答道。
“整体意思是，从古至今，世间所有的事情天道都会插手，以此平衡阴阳，了解没有？”大蛊雕继续问道。
“了解。”甘草顺着大蛊雕点思维也明白了这点，继续点头答道。
“所以我族要不要食子，还要看天道的意思，明白了吧？”大蛊雕问完，就一脸你再听不懂，老子弄死你的表情看着甘草。
甘草也不怕大蛊雕，就默默地想了一会说道，“你的意思是，是天道将古皓柏夫妇引导到我面前的，特意让我插手的。”
“不然呢，我将我族十对没有产下第一胎的年轻情侣都送出族地，可就偏偏只有最后一对情侣，因为我有事回来了，没有来得及去关注，就被你接生，其他都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都失败了。”大蛊雕低沉的说道。
“古皓柏好像告诉我，你们并都没有将蛊雕食子的事告诉过他。”甘草疑惑的说道，失败的原因不应该是，那些人没有提前准备吗？
“那可不是靠说的，一般异兽都有传承记忆，蛊雕食子的记忆从一开始就有的，但是被送出去的十队情侣是被封印记忆的。”
“而且，在族群里长大的小崽子们，多多少少都将食子的事看为十分平常。这样他们反抗的心理会很弱，很容易接受事实。事情就进行不下去了。”大蛊雕抓了抓自己粗糙的胡子，接着说道，“再说了，这事情得悄悄的弄，得由一个外人，一个完全的外人从外面敲开一个口子，否则，这族里被食子的人些岂会甘心。再说，这些小崽子背后可有我看着的。”
“你也没有起多大作用。”甘草扔了一个白眼给大蛊雕后，沉默了一会后，轻声说道，“说道不甘，当初的你不甘吗？”
大蛊雕沉默了一会，“当初啊，不甘吗？或许不是不甘，而且仇恨吧，恨谁呢？恨孩子他娘？恨没有的自己？还是恨吃了我崽子的族人？可恨有用吗？我以前没有生孩子之前不也吃了他们的孩子吗？不也参与那些追杀的行动吗？我有资格去恨吗？”大蛊雕看着甘草平静地问道，但是也没有让甘草回答，他自己又接着把自己的问题回答了。
“没有的，我没有这个资格，这事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时都好说，可落在自己身上时才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意思。”
大蛊雕将蹲改坐，坐在甘草的随便，对着甘草笑了一下说道，“我这岁数的还在的，还能说话的没有几个了，今天就和你说说吧。”
“你随意。”经过几天的‘无人管理’，甘草表示很愿意听一个人在自己耳边穷叨叨。
“恨这个词，我以前天天用，我天天在家抱怨，我恨自己的血脉，我恨自己这个种族，我恨自己的命，我整天恨这个恨那个，想要报复这个，又想报复那个，可又不知道怎么报复，杀了他们吗？不可能，以前我也吃了他们崽子的。后来我有了一次报复机会，那次你也看见了，我和人追杀了一个小崽子。我给了那小崽子一个痛快，我认为那是我能做得最对得起自己良心的方法。”
甘草也想起了那次，那是甘草第二次见到大蛊雕。
“和你告别以后，我和族人回来将那小崽子分食了。”
说到这里，大蛊雕居然笑了，他抬头看着天空，缓缓地说道，“你知道吗？当时我端着那碗肉汤，我心里直泛着恶心，我感觉那碗里的是我的崽子，可是我脑海里一直重复的是，他们吃了我崽子，那就吃了他们的崽子，这是多么的公平？对吧？”
“喝了那碗汤后，我吐了整整一年，没有丝毫夸张，从那以后我见不得任何一种肉汤，不论是什么的肉汤，我问道味，我都吐。很讽刺，一个生来就连自己崽子都吃的异兽，我居然吃了一年的素。因为这事，我一直被族人讥笑，可那又如何，我感觉那是自己的报应。”大蛊雕慢慢地回忆道。
甘草感觉这口瓜不错，“后来呢？”
“后来，我认为我要一直吃素下去的时候，我族的族长找到了我。”
大蛊雕低头看着甘草笑了，从透过那乱糟糟的胡子，甘草看到他高高勾起的嘴角。
“族长找到我后，没有说什么，就先带我去参与了一次分食，我站在外围，闻着那肉味就想吐的时候，族长叫我看，我顺着族长所指的方向看去，我看见的是一群没有成年的小崽子们围着那糖锅欢快的跳着，他们认为这是一顿稀有的食物。”
“族长说，你看，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事，一个习以为常的事，为什么你接受不了呢？我说，我不知道。”
“族长再指着围观的男人和女人们说，你看他们都感受到报复的喜悦？你难道没有感受到吗？我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感觉恶心。”
“族长再指着那被食子而满不在乎的父亲，以及那兴奋不已的母亲说道，看那对夫妇的模样，你没感觉这件事很正常吗？我说没有。”
大蛊雕一边说，还一边模仿着族长那样指来指去的模样。
“我认为我的回答会让族长失望，可族长居然笑着对我说，恭喜你，还没有坏掉。”
大蛊雕两眼放着光的看着甘草说道，“你不知道当时我听到这句话，我有多么激动，就在我认为我就是一个异类的时候，我的族长告诉我，我没有错，错的是我们族群。那种感觉就像是你被全世界指责的，要被世界逼疯的时候，有人对你说，你没错，是世界错了一样，那仿佛地狱里一束光，特别的温暖。”
“那个时候，我问族长我该怎么办，族长笑了笑说，不应该是你怎么办，而是这个族群怎么办。我又问那该怎么办，族长说，那就要看他要我们怎么办。他是残忍无情的，但是他还是有点慈悲的，他不会就这样看着我们完了的。”
说着，大蛊雕指了指天空，这个‘他’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