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温暖的尸体(四)
秋季的夜晚安静极了, 此刻的夜空繁星满天,纯粹又静谧的美。
这片夜空中,在两个小时之前,滑过了绚丽璀璨的流星雨, 美得惊心动魄又悄无声息。
现在时间是凌晨三点,凌良失眠了。
失眠的原因,大概是他把秦朗睡了,害得秦朗发烧, 而他没有将药给秦朗送去,更没有看见秦朗是否已经好转。心里有点放心不下。
还有更为严重的问题, 经过一天时间,凌良已经将昨晚发生的事完整的想起来了。他发现,他似乎有点喜欢秦朗,否则, 一向自制力很好的他, 怎么会因为喝了点酒就对秦朗做那样的事?还有, 当时秦朗也没有反抗,是不是对他也……还是说,将他当作了谁, 所以才没有抗拒?
秦朗现在烧退了没, 还有他那个室友给他买的东西他吃没吃。如果秦朗胃口不好, 一点东西也不吃的话, 那岂不是发着烧饿了整整一天了?
凌良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秦朗, 就这样想着想着, 他睡着了。
第二天,凌良是被校园里的嘈杂声音给吵醒的。由于失眠晚睡,他醒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尖叫声,哀嚎声,哭喊声,咒骂声,还有嘶吼声。
发生了什么事?凌良起来站在窗户边看了一眼,这一看就愣住了。
宿舍楼下有几个学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正在无差别地攻击周围的同学,有好几个被抓伤。
那几个学生如同野兽一般,将那个跑得最慢的同学扑倒撕咬,鲜血连同同学的惨叫声一并迸发出来――他们竟然是在啃噬同学的血肉。
远处有个打水的男同学远远看见,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他提着水瓶,快步上前,他将水瓶往那几个发狂的学生脚下一摔。
开水溅了那几个学生一腿,但竟然没有一个人呼痛。但他们同时都抬起了沾满鲜血的脸看向这个男生。
地上的同学已经断气了,他的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咬伤,有些地方肉已经没了,能看见里面的骨头,脸上的皮肤都被这几个学生咬下来一大块。周围全是鲜血,内脏甚至出现在其中一个发狂的学生手上,看他的动作明显是正在吃……
男生胃里一阵翻滚。离他最近的一个已经朝他扑了过来,他一脚踹开,脚上的拖鞋随着他的动作甩了出去,他也顾不上那么多,踩着剩下的一只鞋子朝着自己的宿舍楼狂奔。
几栋男生宿舍楼,有好些个不明状况的学生同凌良一样围观了这血腥暴力的一幕,他们隔空对话着,大都问着怎么回事,那几个学生都发了疯一样。而且为什么没有老师来管,刚刚他们是杀人了吧,要报警吗,会被判刑吧?
凌良从窗户边离开,他带上昨天给秦朗买的药,他先打了个电话,确定秦朗是否还在寝室里。然而电话并没有打通,他又试了试报警电话,仍然没有打通。
凌良心里的不安更重了些。
秦朗的寝室就在对面,只隔了一条走廊而已。凌良将药揣进兜里,昨天纠结了一整天甚至一整晚的事情,他现在必须要看见秦朗才能让自己烦躁的情绪得到冷静。
凌良打开寝室门,他刚在对面的寝室门前敲了一下,忽然走廊上出现一个男生。这个男生看见他,朝着他冲了过来。
凌良神色一凛,这个学生,正是刚刚发狂在楼下咬了同学还吃同学内脏的那个,他脸上全是血渍,瞳孔灰白毫无生气,姿势虽迅速却僵硬。
这人应该是跟着刚刚那个打水的男生进了宿舍楼。想到刚才这人对同学做出的残忍事件,凌良毫不留情地抬脚踹在他的胸腹上。
十层的力气,那人被踹出了好几米。
面前的门这时候开了,只小心地开了一条缝,是秦朗。
凌良刚要说话,却发现刚刚那人又爬了起来,并再次朝他冲了过来。没等到凌良摆出反击的架势,秦朗已经将他拉进了门里,且立刻关上门落了锁。
“凌良,”秦朗上手摸上了凌良的身体,反复翻看着,这一刻心中担忧藏也藏不住,“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凌良没料到秦朗突然而来的关心,反应慢了两拍,先答了才反问道,“你呢,退烧了吗?”
秦朗摇摇头没回答,见凌良真的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凌良将药递给秦朗,秦朗低头一看,看到了药膏的名字以及功效,脸上不自然地红了一瞬。
“记得用,我回去了。”凌良咳了一声,脸上的神色也颇不自然。
“别……”秦朗拉住了凌良,意识到拉衣袖这样的举动太过娇滴滴,他又立马松了手,指了指自己桌上的电脑,“先别出去,你来看看这个。”
凌良坐到了秦朗的桌前。电脑上是一则新闻,新闻的时间是今早六点半。现在的网络已经没法用了,这段新闻是秦朗下载下来的。
凌良点开来看。
秦朗在一旁说:“昨天睡得太多,我早上六点多就醒了,正无聊玩着游戏,结果电脑上就直接弹出了这个紧急新闻……刚刚攻击你的那个人,就是新闻里所说的感染者,所以现在你最好是先别回去。”
凌良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新闻里说,昨晚那场流星雨,或者说陨石群确如某位专家预测般,坠落在了国土上,就在南部。陨石群的破坏力之大,直接毁了南部X省一个一线城市。大大小小的陨石坑,直接埋葬了几十万的生命。
不仅如此,陨石群附近还带有辐射。那些侥幸在灾难中存活下来的人们,仍然难逃厄运,辐射带着大量的毒素,他们开始高烧不退,任何退烧药与抗辐射的药物都没有作用,最后,他们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然而,就在他们死去的一个小时后,他们又“活”了过来,开始无差别攻击身边的人,并视活人为“食物”。
而那些被他们咬伤或抓伤的人,也开始高烧不退,最后同样停止呼吸心跳,却又在不久活过来。由此可见,这种病毒是可传染的。
感染病毒然后死去又复活,整个过程只有短短五个小时。
新闻的最后,呼吁市民群众紧闭门窗,尽量不要外出,等待政府的进一步通知。
凌良看完新闻后,有些难以置信。
这时候学校的广播通知响了起来――事实上,它在六点半那个紧急新闻之后就响过一次,然而时间太早,很多人并没有听到。照理说,它本该在六点和十点之间再响几次,但在中间间隔的时间中也许广播室出了什么问题,比如第一次广播结束后广播室进入了感染者。
“全校师生请注意,全校师生请注意,这是一条紧急通知,不是演习!如有发现类似狂犬病患者的同学或老师,请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他们身上很有可能携带X体病毒,一旦被抓伤或咬伤,就会被感染上X体病毒,并在五个小时后直接死亡!请各位师生们尽快选择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候政府救援。如若不幸遭遇感染者袭击,攻击他们的头部可使其失去行动力。重复一遍,全校师生……”
广播重复了好几遍,等广播里那位播音员的声音消失后,几栋宿舍楼里先是寂静了一瞬,紧接着好些个留在宿舍里的都纷纷出了阳台,七嘴八舌地讨论这件事。
像广播里说的几个感染者,就在刚才,在他们的宿舍楼下,啃食了一个同学!
谁也不会将这当成恶作剧。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活死人?丧尸?世界末日?学校保安呢?老师呢?警察呢?医生呢?救援什么时候会到,他们要在这里困多久?一天两天,还是十天?寝室里是有些零食,但如果救援久久不来,他们又该怎么办?
恐慌,无措,茫然。这些情绪笼罩在整个K大的年轻学子们的心中。
谁也没有想到过完无聊又正常的一天,一觉醒来后,身边就出现了能让人致死的传染性病毒,那种不真实感,又和刚才那位被啃食的同学的惨状一同摆在了这群年轻的学生面前,如何让人不惊恐?
“我靠!我他妈是在做梦吗?”广播播了那么久,小飞被吵醒了,他抓着自己的头发,仍然处于震惊中,但更多的也是不敢相信。
秦朗看了他一眼,又去看凌良:“其实新闻之后,我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我们市里的短信,内容和新闻上差不多。你的手机上有吗?”
凌良想起了刚才给秦朗打电话时那个未读短信,看见是一长串的营业专号,他只以为又是什么流量套餐的活动广告,自然没有注意。显然学校大部分人也和凌良的反应一样,都没注意到那条短信,又或者看见了觉得是博眼球的假新闻,没有相信。
小飞一听,也掏出自己的手机查看,的确有短信,看完短信内容后,小飞急忙给家里人打了电话,没有打通。
“怎么办……我妈的电话打不通了……”小飞有些不知所措,还是不敢接受这样的现实状况,“怎么会这样,我昨晚玩到三点,网络还是正常的……”
秦朗身体发虚,坐到了自己床上,他的喉咙很痛,这会还是忍着痛继续说:“今天星期一,很多人都有课。六点多广播也响过一次,但程度还不至于这么严重,我们学校又不在市区,而且病毒爆发的地方也是在南部。学校里也只是让大家注意安全。谁会想到不在市区里的K大会这么快跑进来南部的感染者?”
凌良:“感染时间是五个小时。难道学校里半夜就进入了感染者?”
“我猜测,在病毒爆发后这短短半天时间里,病毒的侵蚀能力更强了,可能不需要五个小时,也许是四个小时,三个小时,或者更短……”
“朗哥你别说了……”小飞哀嚎道。
小飞刚嚎完,宿舍楼下就出了新的动静。他掀开被子,踩着拖鞋下床,和凌良秦朗一起到阳台上看情况。
“救命……救命啊……”
“啊啊……别咬我,好痛……”
“快!一楼的谁开个阳台上的门?救命!”
一起跑来宿舍楼的同学大体有上百个。里面还有一些女同学。他们大约是走在校园里,听见了广播后就立刻朝着宿舍跑,毕竟有钱的K大,每个寝室都安的是牛逼的防盗门。
但在校园里游荡的可不止他们,于是在路上不可避免地遇见了已经被感染的同学。
都还是一群未入社会的学生,不是自私凉薄的人。听见同学的呼救,一楼有人在寝室的,好几个开了阳台上的门,最近的男同学翻身进了阳台,向后面的女生伸出了手。
还有的跑进了自己的宿舍楼,冲向了自己的寝室,可是楼道里走廊里竟然也有那么一两个感染者。
而落在后面的几个不幸被扑倒,就像几分钟前那个被分食的同学一样,被那些感染者当成食物吞吃入腹,场面血腥至极。
惨叫声在楼下响起一阵又一阵,楼道里走廊上除了奔跑的声音,也有几处响起了同样的声音。还有的,终于安全抵达了自己的寝室,却没想到先他们回来的室友已经被感染……
同秦朗他们一样,一早就留在寝室里的同学们,都在阳台上看着这样的惨象。
有的吓得软倒在地,有的掩面而泣,有的仍然不敢相信,也有的在这样极度的震惊中保持了两分冷静。
秦朗对面的宿舍三楼阳台上,站着的是学生会会长李斌,他朝着楼下大喊:“刚才一楼开阳台门的同学们,快点确认你们身边有没有被抓伤咬伤的同学,如果有,最好将他们隔离起来。还有在寝室里的同学,有同学向你们敲门求救,开门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大家最好就待在寝室里,锁好门。广播里说过只有被抓被咬才会感染X体病毒,只要我们处于安全的空间中,一定能等到国家的救援。我们是K大的学生,坚强勇敢,我们的国家强大团结,我们一定能度过去的……”
宿舍楼下安静极了。安静得,仿佛还是往日里懒散的宿舍楼,仿佛没有发生过刚才那极其惨烈的一幕。
然而,那地面上的血迹,因感染者大概已经饱腹而没有被彻底分食干净的断肢或别的什么,都安静地躺在地面上,提醒着几栋宿舍楼里的人,这场灾难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秦朗眼前一黑,险些从阳台上栽倒下去。
抓住他手臂将他拉回怀里的凌良心跳极速。幸好他反应得快,否则秦朗真的有可能会从阳台上摔下去。
“怎么回事?”凌良手背放在秦朗的额上,手背上传来滚烫的热度,“怎么还在发烧?”
“又烧起来了?”小飞帮凌良把秦朗的被子掀开,“昨晚上睡觉之前我还帮朗哥看过的,明明已经退烧了……”
凌良扶着秦朗躺下,看着秦朗满目复杂,语气放柔:“都虚成这样了,刚刚还来给我开门,拉我的力气还那么大,你……”
“我总不能看着你死吧?”秦朗没好气地打断凌良的猜测,斜看着别处的双眼暴露出了他的心虚,“要是你被感染了,你爸妈,还有我爸妈,还有小柔,他们不得骂死我?”
凌良皱了皱眉,似乎不满意秦朗这个解释,却又不得不接受这样的解释。毕竟,如果不是这样,还会是什么呢?
“你有哪里不舒服?头晕吗?嗓子疼不疼?早饭吃了没?我给你了买了退烧药,吃过饭吃一次?”被打断的凌良,语气仍是温柔的。
秦朗愣愣地看着他,仿佛有些不敢相信对他这样温柔的人会是凌良。回过神来后,他躺在床上,眼里带着小人得志的笑,指使着:“喏,我前几天买的电饭煲,我柜子里还有米,熬点粥。”
等凌良将米煮在锅里,秦朗又打着哈欠说:“其实我早上喝了一盒奶,还吃了两个苹果。现在一点也不饿。你给我倒点开水来,不是买药了吗?我吃了睡会儿,饭好了再叫我起来吃。”
小飞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他朗哥这嚣张的表情,真是……特别欠!看着吧,良哥现在一言不发,一定是在憋大招,一会儿就会嘲讽朗哥一脸了。
然而小飞期待的嘲讽并没有如期而至。凌良给秦朗倒了水,端到秦朗的床边,给他拆开药盒,将药片放在秦朗手心里,看着他吃下去躺下后,还替他拉了被子盖好……
小飞:“……”这个世界玄幻了!这果然是世界末日,刚刚那些会吃人的同学也都是真的,否则,凌良怎么会对秦朗这么温柔体贴,百依百顺?!
小飞冲进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又冲了出来,凌良还坐在秦朗的床边,盯着秦朗的后脑勺看着,表情和往日的冷漠截然不同。他又冲出阳台,楼下那些血迹已经干涸,颜色也变得深了许多。
小飞颓然地坐回自己的桌前,拿了桌上他昨天给秦朗买的苹果吃着,慢慢消化着这个事实――灾难是真的,他们被困在宿舍里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连平时针锋相对的凌良和秦朗也握手言和,互相关心了。
十多分钟后,电饭煲里响起了水沸腾的声音。
小飞看凌良还坐在秦朗的床边,正在将秦朗不安分要拿出被子的手臂放回了被子里,又将被角塞进秦朗背下,把人彻底裹了个严实,就自己起了身去将电饭煲的锅按开。秦朗买的这种是超市里最普通的小电饭煲,熬粥要是不打开盖子,会从气孔和边缘处冒出粥沫。
沉闷的气氛,小飞舔了舔唇,问凌良:“良哥,朗哥退烧了吗?”
凌良抬起手,量了量秦朗额头的温度,皱着眉:“没这么快,伤口要消炎才能退下去。”
“伤口?”小飞心里一惊,看着秦朗因为裹得太严而发热变红的脸色,忽然道,“良哥,朗哥他该不会……新闻里不是说,被感染后会高烧不退,他……”
凌良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新闻里还说高烧不退五个小时就会死亡。”
小飞摸了摸鼻子,尴尬道:“良哥你说得对,是我太紧张了……朗哥从昨天起就没出过寝室,怎么会感染。发烧也是都已经过了一天了……”
他说到这里,又道:“要是朗哥还退不下来怎么办?得去医院啊……”
凌良盯着秦朗的脸,也沉默了下来。
秦朗被裹得难受,又将手伸了出来,这次动作大了些,宽松的衣服露出了肩膀,于是,他右边脖颈下那个醒目的齿印也露在了两人面前。
小飞声音都有些发抖了:“……良哥,朗哥他……”
凌良脸色黑了一瞬,又重新将秦朗包好,这才说:“他的肩膀是我咬的,放心吧,他没有感染。现在我要给他上点药,你先去洗手间里待着。”
“哦……”惊吓过后的小飞听话的去了洗手间,关上门之后他才觉得哪里不对,“唉?良哥要给朗哥上药,我为什么还不能看啊?不就是肩膀上那点小伤?难不成其实前两天他们两个是打了一架,良哥把朗哥给打伤了,还咬了朗哥。我去!良哥三岁半吗?打架还用咬的!怪不得要把我支开……”
确实是和秦朗“打”了一架的凌良将秦朗上半身的被子压好,然后坐到床尾,掀开下半部分的被子,小心地脱掉秦朗的裤子,见秦朗此刻比较安静,以及小飞并没有返回,他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给秦朗上好药,重新给他穿上裤子盖好被子后,这才叫小飞出来。
粥要熬得越烂越稠才好。秦朗已经开始发汗了,凌良让小飞倒了些开水,兑温了之后,他用着湿毛巾为秦朗擦汗。
小飞站在一旁看得特别恍惚。也不知道良哥把朗哥打得到底有多狠,这会儿竟然内疚得做到这种程度上。
中午了,几栋宿舍楼里飘出来各种口味的方便面味道。
一楼那几间救下同学的寝室里的人,这会儿才意识到,他们人多且没有食物。他们想要向二楼的寝室借点吃的,但是无法踏上阳台。如果他们出去,那些还在宿舍前徘徊的感染者一定会朝他们攻击,比起命,饿一会儿肚子又算得上什么?等警察来了,将这些感染者抓起来,他们还是能吃到美味的食物。
就像会长李斌说的一样,国家那么强大,他们一定能安全等到救援的。
秦朗出了一身汗,浑身无力。
凌良将粥端到他床边,“吃吧,给你晾凉了,不烫。”
“哦……”秦朗刚醒,呆愣地接过那碗白粥,就连凌良伸手探他额头也没有反应。
“没那么烫了。”凌良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快吃,吃完了我给你擦下身体。你再换套衣服,过两个小时再吃一次药,应该就好了。”
“……”擦,擦身?
秦朗胡乱“唔”了一声,捧着碗咕噜咕噜喝着略带甜味的白粥,遮挡住了他微红的脸。
喝着喝着,他闻到了别的香味。他咂了咂嘴,朝正在唆泡面的小飞看去。
凌良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秦朗的想法:“不行,你不能吃。这两天你只能喝粥,辣的油的别想沾。”
被喜欢的人贴心照顾的温情心情没能保持太久,秦朗很快从齿缝中蹦出来一个字:“靠!”
胃里暖洋洋的,秦朗吃完饭感觉好了很多。看着凌良端着水拿着毛巾从洗手间里出来,他脸上又有点发热了。
“额,我自己来。”秦朗接过毛巾,语气和表情都不自然,和平时张扬肆意的少年完全不同,甚至有两分忸怩和羞……涩?
小飞又一次看得恍惚了。
秦朗拿着衣服去洗手间换衣服,刚要关上门,凌良进来了。
“你干嘛?”习惯了十几年的语气,秦朗想也不想就直接开口问了,话出口他才觉得有点不是很友好,于是轻咳了一声,换了个语气,“有事?”
“这个。”凌良将药膏递给秦朗,“怎么用你应该猜得到吧?”
“……”秦朗低着头没敢直视凌良,于是目光自然全都放在了这一支软膏上,他看着看着,忽然发现这软膏开过封,还用过了。之前凌良拿来时,包装盒上的透明膜都还在,这会儿忽然被人用了……
秦朗小菊花一紧,嗨呀,他老公竟然偷偷给他上过药了。他可喜欢这样的暖心小老公了,但面上却低怒道:“凌良!你他妈趁我睡觉又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