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无人可敌
温菀自顾自地笑了笑, 没有理，继续吃晚饭。
此事后来传到老太太耳里, 本想叫温菀过去训几声, 却不知为何又没叫了；小考过后, 府内的一些事情都发生了一些变化，如温老太太与温晁的态度。
对于温菀而说，还是有些感动的，不过自然不是态度问题，而是穿越来的这一段日子里被找茬的日子太多了，如今是很少人来主动打扰了，悠哉极了。
温菀乐得想上天。
而温菀如此快活，学塾的其他人简直说得上煎熬，这煎熬体现在方方面面。
所有人都以为自那次小考是温菀的巅峰, 谁知道那才是开始！接下来的每一天进学，所有人才开始见识到温菀的恐怖之处, 而且是与日俱增。
首先是课堂上, 孙老先生前一天教过的课，说过的话, 注释过的语句, 无论过多久，温菀总能复述出来，毫无例外, 一字不差！再是引用经典, 无论是引用什么, 温菀都能说出一二，甚至有些时候先生都有些遗忘，她能立刻接上先生的话，谁也不知道那些知识她是从哪儿来的？！在单纯背诵上更是没人超越，先生上完《论语》，四书还没学完呢，人家已经在自五经了……
接着在考试上，更加无人可敌。连着两月的朔望日考试，红榜上的第一永远是‘温菀’二字，无人撼动，如果一二两名成绩相近，大家心里倒还好说，偏偏成绩都是相差甚远；各房得到的消息从开始的‘三小姐第一’到最后的‘又是三小姐’，温老太太及众人都渐渐明白了，他们家的这个温菀，简直是真的不得了，恐怕……一个温府是束不住了。
如此神乎其乎，就算在温府学塾进学，也不免传了一些名声到外。
那日给温菀斟茶认错后，加上前几次的矛盾及本身对温菀的不喜，温苓是把温菀放在心里记恨着，开始本还斗志昂扬与其相争，后被打击得玻璃心碎了一地；温菀虽说是她嫡姐，可原本身子如此弱，除了身份什么都比不上她，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温苓是咬牙切齿，却也更为努力读书，势要考上云溪书院或是青庐书院争回一口气。
而温成锴本就与温菀不对头，自是这兄妹俩与温菀算是撕开了，就算在长辈面前也不会多说几句话的那种。
学塾内，孙老先生单手拿书，缓步教生书。
“贤者而后乐此，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诗云：‘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鹤鹤……”
孙老先生念完一句，底下的人拿朱笔点句读。
只除了温菀一人在干着自己的事，不过所有人都见怪不怪了，进度相差过大，孙老先生也由着她去了，只要她不看些杂七杂八的书……
孙老先生往温菀这儿扫了一眼，竹木板子敲了过来。
温菀赶紧把书放在一旁，又拿了《易经》开始看，孙老先生不再看她后，还是忍不住偷笑了——她方才看的是温府藏书的地方随意搜出来的，谁知拿回去一看，也不知道是哪个酸秀才写得才子佳人的故事，像极了现代的玛丽苏小说，总比那些四书五经好看多了；她晚上在被子里点蜡烛看，差点把被子给烧了。
把书带到学塾，没想到孙老先生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书了……
看来这老头年轻的时候也不是那么老实啊。
下午，到了下学的时候，姑娘们都收拾着，几个房内的婆子都在外等着准备接人走了；而男孩子都得要留下来，连晚饭都得在学塾吃，直到晚上才能离开。
这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因再过半年，便是三年二次的童生试，应考者乃文童或叫儒生，温成锴与温成锴及其附学子弟都称为文童，过了童生试三试后才有童生之称，才可进考乡试；而更为重要的是，童生试前一月，乃历年白鹿书院招生考，考进了则免去童试，进考乡试，且在白鹿书院进学。
孙老先生自然要留着他们，好好上课，好好看管着读书了。
紫莺在学塾门口翘首等着温菀，见温菀出来了，蹦蹦跳跳上前接过温菀的小布包：“刚刚奴婢回去了一趟，太太那儿小厨房新做了几样新点心，让姑娘快些回去尝尝。”
温菀‘哎’了一声，轻笑着愉快地绕过墨香园的小池塘，走到了前院，又是穿过穿堂，经过垂花门进了内院，这一小路上温菀走着，突然停了，手上赫然是一朵桃花花瓣。
“咦，桃花都开了呀。”
温菀将这片花瓣好好珍藏地放在了小布包里，还有这满心的欢愉；不知是这花引着，还是确实是有意发现着，再过几日，已在仲春时分间了。
仲春十五日，就是花朝节。以为春序正中，百花争放之时，最是游赏的好时光。世人皆去往什刹海、护城河外的柳林、瘦西湖、枣林湾、周庄、芙蓉园内庆乐，还有其余珍稀古木花卉之园观赏；此外知州、知县出郊，召来父老赐酒食，劝以农桑，告谕勤劬，奉行虔恪。
太云观递年设下老君诞会，燃万盏华灯，供圣修斋，为民祈福。民间拈香瞻仰，往来无数。法华寺及诸庙院僧尼，建佛涅胜会，罗列幡幢，以及种种香花异果供养，挂上名贤书画，设下珍异玩具，观者纷集，络绎不绝。
如此盛大节日，孙老先生都给自己的学生放了三天假。
离花朝节前两日，各家女子都接到了往来名帖，大多是交际圈闺蜜圈你发我，我发你，同着自家兄弟，约着一道踏青祈福，观赏百花，还有着则是来往亲戚的女儿约着。
温苓收到了两张名帖，一张是冯氏姊妹发来的，一张是一知州庶女发来的，自是高兴极了；温芷也有几人约；而温菀之前出门极少，认识的人更少，且温府本家乃在通州，不在京内，本家倒是有不少适龄孩子，而京内却是极少了，姜氏的娘家也就是温菀的舅家，男孩偏多，女孩都还在襁褓中呢。
温菀知道她现在是无人问津的小可怜了。
正在姜氏发愁之时，在花朝节前一日，一张名帖送到了温府府上，一问，居然是许阁老最小的孙女许涵妍约温菀出去。
随着名帖的还有一封信，温菀疑惑拆开，信中写到了那日徐府百日宴，她不小心撞到了自己，之前也与自己聊了几句，觉着聊着不错，便想约出来一道玩玩。
温菀对被撞一事印象确实深刻，因后续事件发生得实在出乎她意料，只是没想到撞到她的人是许阁老的孙女，当日温芷确实向她介绍了好几人，也介绍到了一位阁老的孙老，却知那不是她；至于聊过几句，温菀没印象……
身体是充满年轻活力，灵魂已经是二十多岁的老阿姨了。
终于到了花朝节，温府备下了四辆大马车，姜氏罗氏外，几个小姑娘坐一辆，哥儿坐一俩，剩下的丫鬟婆子坐一辆，还带了不少护院，免得出什么意外。
浩浩荡荡从温府出发，前往云壶山，至于为什么去云壶，也是说来话长，不仅是因为云壶山下众园之大，百花齐放，还因着年中公主在此设宴，传出不少名声。
这一路前往云壶，一路碰见不少人家，都是前往此处。
马车是比轿子快多了，车轱辘转着，城内本是人声鼎沸，后是安静了许多，大概是已出了城，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人声渐起，想来是快到了。
马车还未停，而入耳之音及近及远，五花八门：吆喝声四起，少女如铃铛般的笑声，男子们对话的声音，中间夹杂着不少阵阵马蹄声，还有车轱辘的声音。
真真热闹极了。
云壶山下百园，大园包小园，小园连大园，园中姿态万千，各有千秋一色，美不胜收；花朝节的盛大在此体现得淋漓尽致，且非人为，而是自然。而贯穿众园的是云河，民间称‘云上之水’，坐船舫于云河上，可观尽百园花卉，享尽人生极乐。
温菀等人下马车后，周边也停着不少人家的马车，自是从马车的豪华程度来看，也能知道哪些人家是贵人；有几辆装饰极为华丽的马车，本是停在那儿，后车帘拉开，冯氏姐妹有一人探出了一个头来。
见着温府的几个姑娘下马车了，冯氏姐妹也下了马车，跑上后头的一辆马车上，又很快下来，往温菀与温苓的方向走过来。
“你们来的也早。”冯明媛略微有些挑高下巴道，又想说些什么，被妹妹冯玉媛拉了拉袖子，悄悄指了指不远处的几辆正在过来的马车。
温菀姊妹三人顺着目光看去，发现那马车也是不凡。
温菀只听见冯明媛的一句冷哼：“家都快被抄了，也不知道在嘚瑟什么；真是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