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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美人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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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过细碎的树叶缝隙, 打下一层层明亮晶莹的光影。

夏歌把脑袋倚在粗糙的树干上,听着无敌傀在耳边讲述着那个似乎很遥远, 又似曾相识的故事。

她在这里听着,听着曾经的一切,像是听着别人的故事, 梦一样的不真切。

那个故事里, 有一个活得潇洒的傀儡师, 喜欢着一个叫做楚诗的公主,为了让公主得到天下,最后一步一步的走向毁灭。

而在她的下坡路上, 有一位白衣翩翩的第一傀儡,还有一个红衣的傲娇小姑娘。

白衣傀儡和傲娇的小姑娘一直默默喜欢着傀儡师, 一个沉默寡言,一个溢于言表。

“……那傀儡师喜不喜欢那个傀儡呢?”

夏歌觉得唇微微有点干燥, 她舔了舔唇, 望着婆娑的阳光, 脑海里想到了给相思取名字之前,看到的那个白衣少女的背影。

孤独又寂寥, 像是一个人走过了很漫长的岁月。

让人心疼。

系统说:“可能是喜欢的吧。”

“毕竟她的公主已经功成名就,而傀儡却一直都在她身边。”

夏歌说,“那她可真渣啊,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无敌傀的声音带着一些宽容, “我不觉得, 喜欢的人放弃了你的时候, 去喜欢一个喜欢你的人,也是一种圆满。”

“毕竟人非铁石,总会孤独的。”系统顿了顿,说:“毕竟一生那么漫长,没有几个十年可以等。”

无敌傀之所以那么宽容,大概是因为它和夏无双一起,真实的经历过了那些孤独的时光。

当夏无双一个人思念她的公主的时候,总有个谁在身后,在那个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只要回头,就能不经意的看到她沉默的站在你身后,白衣胜雪,安之若素。

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心。

潜移默化的,悄无声息的,让你觉得……

——觉得,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在做什么,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为了什么黯然神伤,她就这样在你身后,陪你度过。

她会陪你度过你等待某个人的十年,度过下一个无人可待的十年,度过心如磐石的再一个十年,陪你度过你一生屈指可数的一个,又一个的十年。

永不言弃。

夏无双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那个人的呢?

系统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

可能是因为它只是个系统,无法真的了解她。

也可能是夏无双那个内心孤独的十年,有太多回眸就能看到那个人的瞬间。

始于陪伴。

终于心动。

而能让夏无双可能对顾佩玖心动的瞬间,实在是太多,太多。

“那……苏缠呢?”夏歌问。

“苏缠是堕神,傀儡师一直都希望她有一天能放下心魔,真的回归天上。”系统说:“所以真的不必伤心……这个结果,应该是当年的你最希望看到的。”

夏歌伸开手,望着手心的掌纹:“我总觉得好像还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闪而过的瞬间,孤独的悬崖上,有人对那个红衣服的姑娘说,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系统:“哈哈,没有了吧。”

无敌傀没有提起夏无双很久之前的那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它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这样的话说出来,除了徒惹伤心,没有其他的用处。

离开的人活在回忆里,活在回忆里的人,原不原谅,无从谈起。

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了。

天色慢慢晚了,晶莹剔透的阳光慢慢黯淡下来,翠绿的树叶也染上了几分夕阳的余晖。

夏歌听了祸命诞生的原因,神秘的祭司,听到傀儡师和她的首领在长安外的误会时候,心跳的格外厉害。

仿佛一个听着无聊故事的读者,终于对故事产生了共情。

恍若身临其境,失去了理智一路屠杀的傀儡师,被爱着她的傀儡死死的拥在了怀里,她对她说。

“天大的罪。”

“我替你赎。”

……

“结局是什么呢?”夏歌问。

“结局是夏无双放弃一切,选择形神俱灭。”无敌傀说,“按照法则,确实是这样……但是怎么说呢,优秀的我总是能钻点规则的空子的。”

“我之前去法则漏洞网专门查了怎么偷税……不是,不是偷税漏税,咳,是专门查了怎么蒙蔽法则的眼睛,然后找到了方法。”

夏歌:“……”

感情你们系统还有钻空子的专区啊,难怪平时坑起她来轻车熟路毫不手软。

“简单来说,就是拿你的一块魂魄假装你还在这个次元继续任务。”系统听上去有点心虚,“然后把你的剩下的魂魄遣送回现世,让你复活。”

“但是我救了你之后,能量耗尽,完全没有办法再高次元呆很久,而且三次元和这个次元的时间对流也不一样。”无敌傀说,“只能找个地方窝着,等到天命之子出来了寄存在他身上恢复元气……因为我和顾佩玖约定过,等到天命之子出现的时候,便将你的那块残魂转生到天命之子的对立面……也就是秦双身上。”无敌傀嘀咕了两声,“那段时间真是糟透了……”

细细的,不知名的鸟儿的叫声响着。

天色已晚,倦鸟回巢。

很悦耳。

系统:“但是你知道,这只是暂时蒙蔽法则的办法,真正想让你活下去还是要完成任务的。”

夏歌奇怪的问:“我来这里要完成的最终任务是什么?”

系统说:“两条路,一种是彻底击败天道,用最顶级的傀儡术毁掉这个世界,踩着这个世界的尸骨踏入高次元。”

夏歌:“……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系统的声音安静下来,甚至听上去有些冷酷,“我没做春秋大梦,毕竟这个世界真的只是一本书。”

夏歌:“……”

夏歌反应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了,“我一开始的任务是不是就是这个路线?”

系统没有正面回答,听上去还沉浸在了踏傀儡系统巅峰,一只手毁天灭地的妄想中,“真是,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不是世界亡就是你死。这只是本书——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懂不懂,有点追求行不行?”

夏歌:“……”

系统:“当然本来按计划是要让你走这条路的……但是我之前能量耗尽下来的时候摔坏任务和记忆中枢……”

夏歌:“……”

系统:“不过算你幸运,也多亏有了苏缠,你才能误打误撞走第二条路。”

夏歌决定放弃思考第一种没有发生的可怕可能并且并不人道的庆幸了一下无敌傀摔坏了脑子……

“第二条路?”

系统:“嗯,第二条路——完全消除你存在过的迹象,消除天道对你的‘天谴’,包括恶灵山还有其他你做过的一切,也就是说,由你而产生的正面影响可以不用管,比如可喜可贺这个世界的傀儡师人数大量增加,这非常有利于宇宙亚文化的发展……”

系统斩钉截铁道,“但是之前产生的负面影响必须消失!也就是,‘拯救’。”

夏歌:“……”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刚才的故事里,傀儡术是导致恶鬼的原因吧?

“苏缠已经把恶鬼都净化了,死而复生的傀儡术不会再产生恶鬼,最多是破碎的灵魂,形成衣魅。”系统看出了夏歌的腹诽,解释了一下。

夏歌听到苏缠的名字,微微黯然了一下,又转移话题问,“所以摔坏脑袋之后你给我选了第二条路吗?”

系统冷静的说:“不,并没有,我选择了发布中立任务线。”

中立任务线,就是两边任务混乱的发下去,一切后果皆有可能,但是两条线成功的可能性全部大大降低。

毕竟你不能一边拯救世界一边毁灭世界是吧。

夏歌:“……”

系统很快就说:“但是没关系,苏缠成神之后,你的天谴祸命消失了,恶灵也消失了,由你产生的负面影响都不存在了。我可以借这个机会钻个漏洞,把你伪装成完全没有来过这个世界的样子,法则失去了乙方,就会判定系统发布任务出错。”

夏歌闻言,有些愧疚:“任务出错之后,系统要担责任吧?”

无敌傀深深的叹了口气,“是啊,因为你,优秀的我不久之后就要被关到宇宙劳改局接受劳动改造……没有个十万八千年怕是出不来了……”

夏歌决定原谅它的所有失误。

系统:“呸,你信了啊。”

夏歌说:“你救了我,你说什么我都信。”

系统:“……”

看夏歌态度那么诚恳,无敌傀反而有点编不下去了。

最后哼了一声,“没事。”

夏歌还是觉得心里憋着,说:“你别勉强自己了……”

怎么可能没事,平时失手摔个杯子还得赔呢。

无敌傀发出了老油条一般的诡异笑声:“真没事,我告诉你吧,在宇宙管理办,我无敌傀办的是假证。”

夏歌:“……”

系统得意的说:“这年头傻逼宿主那么多,不一手安排两手准备,我出来混个屁哟,早被傻逼宿主坑死了。”

傻逼宿主夏歌:“……”

……算了,看在人家救自己的份上。

毕竟以前,也真的够傻逼的。

夕阳渐渐沉下了。

夏歌想,该回去了。

她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埃,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她想了想,还是问了:“为什么一定要救我呢?”

系统不是说它劝过夏无双让她苟着,但当时,夏无双的选择还是神魂俱灭。

为什么系统还是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要救她?

系统说:“你现在想死吗?”

夏歌:“……”

系统说:“你看,好死不如赖活着吧。”

它说:“人一辈子那么长,谁知道你下一刻的想法是什么,今天想死,明天想活,大后天想死又想活。”

“活着现在还能跟人谈个小恋爱发个脾气,生完气了还有机会后悔……你看要是真死了上哪找那么好看的老婆去。”

“……你说的都是我死了怎么样怎么样。”夏歌沉默了一会儿,说,“却没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救我。”

聒噪的系统一下安静下来了。

半晌,它说。

“因为我说过。”

“我是你的天赋异禀。”

无敌傀说,“这句话,我也对夏无双说过。”

月明星繁。

它说:“我指引她踏入了傀儡师的道路——她每次都能出色的完成任务,甚至推陈出新,编出更优秀的术法传播给世人,那个时候我在系统界倍有面子……咳。”

“但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完善并不完善的傀儡术,并且让它们在宿主的探索下变得更强大更完美。”系统说,“并获得相应的积分能量,完善自我。”

它说着,声音微微小了起来,“所以,她对死而复生术感兴趣的时候,在明知道……我没有刻意阻止她。”

“我不能算是她的天赋异禀。”系统声音沉下来,“所以,我选择救她。”

原来如此。

系统的声音又吊二郎起来,“不过我现在也问心无愧,你有家有老婆的,都是上辈子的破事了,肯定也不在意了嘻嘻嘻……”

夏歌:“……”

夏歌正想说什么,一抬头,便看到了那个人踏着月色,安静的看着她。

乌黑的发丝映着新月的微光,凝视着她,肤如新雪,红唇温柔。

她微微抬手,夏歌这发现她手里提着一大包荷叶,还有一只死不瞑目的大白鸭。

顾佩玖说:“回家吃饭了。”

顿了顿,又说:“今天炖鹅。”

说完,转过了身,走了几步,感觉夏歌没有跟上来,便侧脸看她。

月光洒下,细密纤长的睫毛下,乌黑的瞳仁映着月光,一片柔和。

被那目光一望。

一瞬间,夏歌什么都忘了。

所有的气闷不安,被瞒着的恼火,还有气愤……或者其他的什么。

一眼,一句话,便是一片烟消云散。

——上哪找那么好看的老婆去。

第一次,夏歌竟然觉得系统说的话竟然该死的有道理。

夏歌走过去,本来想要假装生气,一言不发的从顾佩玖手上提起鹅。

气氛沉默。

夏歌忍不住嘟囔了一声,“还怪沉的。”

就往前走。

顾佩玖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顿了顿,夏歌见她没跟上来,回头假装不耐烦道:“走啦,回家啦。”

顾佩玖终于笑了。

月光浅色,美人如玉,剔透入骨。

夏歌一下看呆了。

顾佩玖走到她身边,“嗯。”

语音微微绵,带着浅浅笑意。

“……别以为一只鸭子就能让我原谅你了。”夏歌提着大白鹅,听见自己闷闷的声音,“我还有视察期呢。”

美人眉眼微微弯起。

“那是鹅。”

被美色迷的神魂颠倒的夏歌红着脸,若无其事的别开眼:“哦……鹅。”

……什么鹅鸭子的,炖了都一样。

反正你长得好看,暂时就……你说啥都是对的吧。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穿过了山林微深的夜色,来到了一座大院前。大院建在深山里,九曲回廊,是很久之前的顾家老宅。

这是她们暂住的地方。

门锁没有栓。

夏歌横看鼻子竖挑眼,“大师姐,你出门不锁门。”

顾佩玖推开大门,大院子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口古井,一片小菜园,还有几棵柿子树,被收拾的井井有条。

顾佩玖慢条斯理道:“没人来偷。”

小相思躲在顾佩玖肩膀上,拼命点着不知道是脑袋还是尾巴的一边。

夏歌凉飕飕的看了一眼小相思。

小相思利索的钻进了顾佩玖雪白的脖梗后面。

夏歌不找点事不罢休,指着院子里空空如也的吊衣服杆子说:“师姐你肚兜不见了。”

夏歌之前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很生气,一大早就把小相思和师姐的肚兜一起绑在了院子里的柿子树上斩首示众。

这是为什么相思出现在顾佩玖身上的主要原因。

顾佩玖默不作声的把夏歌手里的大白鹅拿回来,温声道,“乖,等着吃饭。”

夏歌:“……”

师姐的背影施施然,一点生气的迹象也没有。

让夏歌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夏歌困惑的说:“她为什么不生气?”

系统:“……”

系统无语了半晌,“你幼不幼稚啊。”

那么多的风雨都过来了,她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生你的气。

没多久,顾佩玖提着被荷叶包好的整鹅出来了。

虽然没有想着吃饭但确实是在等着的夏歌:“???”

顾佩玖道:“要埋到地下。”

大概是跟乞丐鸡一个道理。

两个人出了门,这次顾佩玖锁了门。

星光漫天,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夏歌说:“师姐。”

顾佩玖顿了顿,“嗯”了一声。

夏歌:“……下次,不要什么都不告诉我了。”

终于说了。

顾佩玖想。

她顿了顿,轻轻的点了点头。

“师姐如果什么都不告诉我……”夏歌说着,微微低下头,看着地上破碎的树叶和小石子,“我会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她说着,终于停下了脚步。

顾佩玖走了几步,也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师姐总会跟我说很好的事情,或者说让我开心的事。”夏歌说,“我确实很高兴,但是……”

“但是我总觉得,即使我在师姐身边,师姐却还是一个人。”

以前是师姐一个人孤独的挡下所有的寂寞,黑暗,痛苦别离,现在是一个人承受着强大和风雨,却永远不会想着,将这些风雨,让给她一点。

就好像她是脆弱的幼芽,经不起一点的风吹雨打和飘摇不安。

“我明明在你身边。”她说,“我明明……明明在师姐身边。”

这个人有着强大又温柔的心灵,可以独自抗下所有的黑暗与不公。

却永远都像是一个人。

“我不想让师姐这样一个人。”

繁星闪烁,少女看着她,“我不想……不想当师姐的局外人。”

微风吹起了少女玄色的衣角,月光衬得她明眸善睐,肤色莹白。

顾佩玖微微失神,随后失笑。

“不是局外人。”

她轻声道,“夏夏,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局外人。”

只有这个人,能走在她向死而生的路上。

只是……她太小心了。

上一世,她护着这个人的骄傲和放纵;孤独的五百年里,她守护着那一小片脆弱的灵魂,为它遮风挡雨;这一世,她看她风风雨雨,起起落落,却永远只想要护她在身后,风雨不伤。

不是局外人,只是已经习惯了。

已经习惯以一个守护者的方式,站在这个人身前。

习惯到不知道,牵起这个人的手,共同面对风雨的感觉了。

……不是局外人。

夏歌心里微微一暖。

夏歌说:“可是师姐什么都不告诉我。”

顾佩玖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夏歌鼓起脸颊,“少来了,以前也这么说,结果是选择性隐瞒。”

顾佩玖想了想,走过来,牵起了她的手。

细腻的手温润如玉,猝不及防一握,在冰凉的夜里,温暖的让人觉得根骨都在战栗,夏歌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抵抗的能力——

顾佩玖牵着她的手,来到了一片空地,随后松开。

夏歌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攥了攥,又松开,心里眷恋着那一抹余温,面上却还是假装一副气闷的样子。

她想,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至少得把以前,以前她经历过的那些事情问清楚了才行——

顾佩玖把荷叶鹅放一边,然后微微一撩袖子,问情剑剑光一闪,地上就刨了个坑。

大小刚好能装一边被裹的鼓鼓囊囊的荷叶鹅。

顾佩玖慢条斯理的把鹅放进坑里,然后埋好,动作稍微有些生疏。

似乎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夏歌蹲下来想帮忙的功夫,顾佩玖已经埋好了。

等把鹅埋好,顾佩玖见夏歌看她,顿了顿,解释了一下,“我以前见过有人这么做过鸡。”

保护灵魂碎片的那些年,顾佩玖一个人走过了很多地方。

夏歌:“……乞丐鸡是吧。”

顾佩玖点点头。

夏歌重点不自觉跑偏:“我觉得鹅可能有点……不太一样,比如说体积什么的?”

顾佩玖见夏歌不自觉地放下了之前那点小坚持,哑然失笑,她说:“我去找点柴火。”

眼见师姐要走,夏歌立刻回想起了自己的那点刨根问底的小坚持:“我跟你一起去!!”

系统:“……”

夏歌跟着顾佩玖进了山林捡柴火,一边捡一边旁敲侧击:“师姐以前在哪里看过乞丐鸡呀。”

顾佩玖有问必答:“一个小山村。”

夏歌说:“师姐。”

顾佩玖应她。

夏歌:“……豆豆,是你吗?”

山上的风很轻。

夏歌捏着手里脆弱的树枝,声音也轻轻的,“其实,我也见过有人做乞丐鸡。”

顾佩玖微微垂下了眼睫。

好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过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嗯。”

“啪嗒。”

夏歌手里的树枝,断了。

她安静的凝视着她,“那,雨神庙的那个人,是你吗?”

顾佩玖看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

断裂的树枝从夏歌手里落了下去。

风吹过山岗,一片清冷的寂寥。

夏歌僵硬的背过身去,“……这样啊。”

果然,是这样吗。

顾佩玖望着少女的背影,轻叹了一声,扔下了手里的树枝,走到了她身后揽住了她,头靠在她肩膀上,声音柔和。

“夏夏。”

夏歌像是一个木偶,什么都没有说。

顾佩玖唤她:“夏夏。”

没有应答。

她顿了顿,起身微微用力,想要把人转过来,夏歌却纹丝不动。

顾佩玖转了个身,想要看看她,抬眼却一下怔住了。

月色明亮,衬得少女泪痕满面。

她咬着唇,像是在跟谁发脾气一样,连哽声都没有,眼泪却不争气的大滴大滴滚落下来。

——她哭了。

当反应过来这个事实的时候,顾佩玖心尖都疼了。

感觉像是最柔软的地方被人拿着针狠狠的扎了无数遍。

“想听什么,我都讲给你听。”顾佩玖听见自己的声音,似乎很冷静,明明大脑已经慌不择路,明明灵魂都在为她的眼泪而颤抖,可是声音却还是冷静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最后她一把揽住她的脖梗,低头吻上了她落泪的眼睛,颤抖的睫毛,柔软的肌肤,最后细细的探索过红唇的温度,泪水的腥咸化在舌尖,最后探进口中,和唇舌一起纠缠。

夏歌抬起手,狠狠抱住了顾佩玖的脖梗,像是怕她走了一样,死死的,紧紧的,窒息的吻了回去。

一吻结束,夏歌听见自己一如之前冷静的声音。

“……顾佩玖。”

“嗯。”

“再像之前那样丢下我不管。”

“……”

“你就是个混蛋。”

顾佩玖垂下了睫毛,“嗯。”

“这辈子,下辈子。”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顾佩玖给夏歌擦眼泪。

但怎么都擦不干净,夏歌红着眼看着她,死死揪着她的衣角,怕她丢了一样。

顾佩玖想了想,说。

“别哭了。”

“丑。”

说完看小姑娘眼圈更红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不过没关系。”

“丑也会娶的。”

夏歌:“……是嫁!!你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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