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番外——蓝眼睛和一个吻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是在330015号位面边界的某个星球，那颗星球上只有一个生命——看起来像是水晶树的巨大类植物生命，它遍及了整个星球, 黑色的土地上是它，浅蓝的海上也有它。

但只有行星自转时得到恒星光芒那一面上的枝蔓会开花, 不过因为行星有一段轨迹与另一个行星平行，那个行星会挡去恒星的光与热，所以那些花在一年500天里总有400天是不开的。

那是很美的花，像是蓝色的水晶，像是那个人的眼睛, 别人叫那个星球“穆华莎”，那是附近班诺星上的通用语中“蓝色晶体”的意思，也是那株类植物生命的名字。

那是一个独臂青年, 青年有着黑色的短发与蓝色的纳米义眼，神情冷漠。

很奇怪的是，明明对方是在仰头看着作为巨人的自己，可他却不自觉的有种被对方俯视的错觉，该怎么说呢, 对方身上有种理所当然的孤高，配上出色的外貌，就像传说中雪山上的高岭之花。

他温和的回道：“我是诺亚, 你是谁？”

他是一号大星域某个宇宙中的第一道光, 诺亚, 按宇宙年来算的话, 他今年29万岁，不过一个宇宙年相当于许多个地球年，所以他也不是很好算自己的岁数了。

不过在看到这个人之后，巨人才第一次意识到人类外貌的“美丽”。

独臂男子将剑收起，动作利落。

“我是宇智波佐助，一个佣兵，受委托来此追杀黑暗支配者，那家伙在2号星域杀过头了，有大人物贴了悬赏要消灭它。”

诺亚歪歪头：“黑暗支配者是六星级的源兽，虽然你也是六星，但同级战斗中源兽占据最大优势，而且它可以将自己融入黑暗之中，你无法找到它。”

“所以我才来找你，你是这个宇宙的第一道光，对于追踪黑暗一定有特别的方法。”

那双天蓝色的眼睛看着他，带着动人心魄的力量。

“请你帮助我，诺亚，许多人本不应该因为黑暗支配者而死。”

巨人想了想，伸出手，佐助拍了下巨人庞大的能装下好几个自己的手掌，这意味着合作成立，他们将要一起寻找杀戮无数的黑暗支配者。

后来佐助很坚持的与他分享那笔酬金，虽然诺亚并不缺钱，而且作为光，他根本没有花钱的地方。

他仅仅是出于自身的正义，在黑暗支配者这件事上帮了他，然后又照顾了他一阵子——在黑暗支配者临死自爆时，佐助躲闪不及，受了足以在床上躺半个月的伤，这对于六星级的强者来说已经很重了。

那半个月是诺亚照顾他，当时也只有诺亚会照顾他，在他昏迷时，诺亚听到佐助叫了一声“哥哥”，他的精神波动在房间中空无一人时会很乱，温厚的光之巨人就选择变成等身大小，安安静静的坐床边的地上，背靠着床看一本书。

佐助在醒来后，邀请他一起离开：“做我的伙伴如何？外面的世界比这个位面要精彩许多。”

诺亚拒绝了他。

他是诞生在这个世界的第一道光，他平时不会离开一号大星域，这次和佐助到十号大星域也是为了阻止黑暗支配者创造更多的悲剧，但之后他仍然不会离开自己守护的星域。

佐助被拒绝后也只是对他笑笑，安静的转身离去。

佐助真的是个很安静的人，比大部分智慧生物都安静得多，表情也总是淡淡的，笑起来的模样也仍然很淡薄。

后来他们也有过几次交集，佐助偶尔会受重到不想让伙伴知道的伤势，于是他就跑到诺亚这边来疗伤，因为光之巨人的治疗光线很好用，还因为诺亚是个嘴巴很紧的家伙。

不过诺亚也不是个行踪固定的人，所以他对佐助总是能准确找到自己而感到惊奇。

诺亚想，他们应该是成为了朋友，因为佐助会和他聊天，也会回答诺亚某些疑问。

比如说，佐助的义眼颜色是很美的蓝色，他原来的眼睛也是这样的颜色吗？

那时佐助沉默了很久，然后他摸着眼睛轻轻说道：“我以前是黑色眼睛，有时候那双眼睛是红色的，不过我有个朋友是一双蓝色的眼睛。”

“虽然是个傻子，不过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天空一样，他在才结婚两个月的时候就死了，死前几天突然用很难听的话将我赶走，在他死后，我才知道他一早就知道我们抵挡不了1号文明侵略，所以他决定要和木叶一起死，但他想让我活。”

“很多人都说我是天才，而他是经常犯傻气的吊车尾，但最后我却被他骗得团团转，真正傻得是我才对……我前半辈子一直是个傻子，活在别人导演的戏里。”

那时佐助的神情很平静，他也只是知道佐助的过往一定很悲伤，而那个朋友对佐助来说一定很重要，重要到他选择了蓝色的义眼。

但他们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佐助只有在受重伤的时候才会跑他这里来，养伤时一起聊聊天，要么什么都不说，一人一本书坐在那里也很自在，佐助偶尔会带来很有意思的书，记录着某些魔法位面的光之魔法。

后来随着佐助变得强大，重到需要去诺亚那里求助的伤势也越来越少，有时候长达百年也见不了一次，很有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

佐助也的确是把诺亚当做一个朋友来相处，他们比较默契，处起来也自在，但硬说要一直待一起也算不上。

只是他没有想过，诺亚第一次也是他以为的唯一一次走出一号大星域是因为他，就已经注定了这份交情对诺亚的特别，而诺亚第二次走出一号大星域也是因为他。

那时候佐助的状态不是很好，鹿丸死了，而他被塔沙特之心附身。

和后来许多人认知中的“第一个能控制塔沙特之力的完美人柱力”的形象不同，佐助对塔沙特的抗性并不算强。

塔沙特是能够腐蚀统治者的12星级源兽，佐助哪怕觉醒了灵魂之光也不存在能够压制塔沙特的力量，而且他心中的漏洞也实在不算少。

他曾经失去了那么多，他早早的没了父母，而杀掉父母的是他曾经最崇拜喜欢的哥哥，后来哥哥死在他面前，留下一双永恒万花筒，位面覆灭前第一次说出那么多欠揍的话把他赶走的鸣人，还有前不久死掉的鹿丸……

他似乎没什么活不下去的地方，但也找不到多少活下去的理由，塔沙特之心盯准了他这一点，不停地朝着这个弱点钻，让他真的觉得就算死了也没什么，简称没求生欲望了。

后来他睡了很长一觉，醒来的时候看到等身大小的巨人坐他边上，带着温暖光芒的手摁在他脑门上，那大概是他能从黑暗里苏醒的原因。

他用干涩的嗓音说：“陪我最久的伙伴死了。”

诺亚淡定的拍拍他的额头：“但你还有其他伙伴活着。”

过了一会儿，诺亚问他：“穆华莎的花期要开始了，我带你去那里养伤，好吗？”

佐助看他一眼，说了好。

于是诺亚变成原来的巨大模样，将佐助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带着他穿过时空的隧道，去了花期的穆华莎。

他们甚至有幸见到了花期开始的那一刻，第一朵绽放的蓝晶花。

诺亚站在海边，穆华莎紫蓝色的天空边缘随着恒星光芒的投射，而出现一朵横贯天空的火烧云，艳丽的火燃烧浅粉色的云，像是紫色天空中被撕裂开的一抹血迹。

佐助坐在他的手上，怔怔的凝视着那抹血红，突然笑了起来。

“诺亚，我以前的眼睛就是那种颜色。”

于是他又陷入了昏睡中，这次诺亚的光也叫不醒他，但那又并非是因为“心”的黑暗之力入侵而导致的昏迷，而是佐助自发的沉睡。

诺亚没法子，去了班诺星买了一张很大的班诺水晶床（那床睡起来和果冻一样，是各位面都出了名的舒服），然后他将佐助放床上，给他盖好毯子，坐在海边看着天空。

他活了太久的时间，这样的发呆也是经常的事情，否则诺亚有时也会不知道如何打发时光，但佐助在边上的时候，就算发呆好像也不是无聊之举，而是一种很舒服的状态。

而在花期的最后一天，佐助终于醒了过来，他的眼珠迟缓的转动，视野中就出现那个抱膝坐在海边的巨大的光之巨人。

他轻声说道：“诺亚，你可以变成人类的样子吗？”

诺亚转头看他一眼，巨大的身体化作一抹银色流光，然后逐渐的缩小成两米左右，形成了一个银发青年的模样，他有及腰的银发、精致英挺的五官，赤/裸的身躯如同大理石雕像一样比例完美。

诺亚金色的眼睛很干净，神态很温和，高大的男人走了几步，俯身摸了摸佐助的头，用光的力量将他全身洗了一遍。

诺亚笑了笑：“你的身体在沉睡中恢复了很多。”

佐助有气无力的瞪他一眼：“你先把衣服穿上。”

于是白色的袍子随着光元素的集合出现在他身上，两人都是九星级，这种元素实体化也算基本操作了。

他们一起看天边最后一道火烧云归于沉寂，而穆华莎的最后一朵蓝晶花在天空陷入黑暗后，也闭合了花瓣变回花苞模样。

星球的温度很快降到了零下，然后诺亚设了个结界，和佐助一起躺那张床上，看着天上那条巨大的星河。

佐助轻轻说道：“我失去过很多，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但最后还是习惯不了，诺亚，你活得比我久得多，你遇到过这种状况吗？”

诺亚也看着星空：“嗯，遇到过的，活得久了，就什么事情都能遇上了，我有遇到过一个人，她看到我时吓了一跳，因为我的体型太大了，但是在发现我什么都不懂后，她又把我当孩子看，也许那就是人们所说的母亲。”

“后来她老死了，我难过了很久，那种感觉直到现在也很鲜明。”

佐助眨巴眼睛：“是哦，好像没有谁能够永久存在，活着的人总有面对失去的一天。”

诺亚补充道：“但你还有我们，就像我还有你一样，我们都并非是孤身一人。”

于是佐助侧过头，蓝眼睛眨啊眨，他们对视了一阵子，佐助将自己慢慢挪到诺亚怀里，用额头蹭了蹭诺亚的下巴。

虽然本质是光，但此刻他的血肉却鲜活的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但其实这个人完全是光凝聚出来的，他甚至没有内脏和大脑，而是一个能量生命体，因为只是一团拥有思想的能量，所以一些科学家认为，这种能量体只能算是拥有了灵魂，却不能算活着的，他们不具备活人应有的特征，准确的说，他们没有“活”也没有“死”。

他第二次发出邀请：“做我的同伴吧。”

这次诺亚说了“好”。

他们的关系很微妙，似乎没人说爱，但他们晚上会睡一张床，偶尔诺亚会在走路时拉住佐助仅剩的那只手，可除此之外，他们什么也没做。

他们一起调查鹿丸死去的真相，并因此触碰到了光明之王的绝密，佐助虽然有努力抵抗塔沙特的腐蚀，但他的情感却越来越淡薄。

他尽力去抵抗了，可他就是赢不了，等到感情被吃光，应该就是他彻底死去的时刻吧。

不过在佐助快要死之前，他们还是来得急再去看一次穆华莎的花期，就他们两个人，一起坐那张特别舒服的班诺床上，看着火烧云再次出现，蓝晶花再次盛开。

这幅美景据说从这颗星球形成20亿年后就不断的重复着，若非这颗星球的温度高达78摄氏度，而离这最近的班诺星人普遍喜爱低温环境的话，这里大概也不会平静这么多年。

在火烧云彻底覆盖天空之前，佐助指着星空一侧说道：“是流星雨。”

诺亚抬头：“嗯，是呢，那边的行星状态不太稳定，看来离开这里时不能走那个方向了。”

他们对视一眼，诺亚顺从心里的欲.望，伸手搂住佐助的肩膀，两人一起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不约而同的在对方眼里看到自己的面孔。

诺亚听到佐助问他：“我们这样算什么关系呢？”

然而诺亚也不知道，他只是一道光，对于感情的问题并不是很清楚，而佐助本身也是感情快要被吞噬殆尽的人。

所以他顺从着内心给了佐助一句他自己都觉得意义不明的话。

他说：“大概就是，即使你不愿意修复那只手也没问题的关系吧。”

因为我会是你的另一只手。

佐助就听懂了。

他笑着看他一眼，又再次把自己靠他怀里。

“喂，捧着我再飞一次吧，我想离那片火烧云更近一点。”

能被巨人捧在心口飞翔，其实也挺浪漫的对吧？

即使那时候佐助已经很难受了，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一半身体都因为黑暗的侵蚀而没有生机，可在被捧着飞向天空的时候，他的心口却生出一股暖意。

再后来，佐助将诺亚留在了这颗星球，独自踏上了调查真相的旅途，他有预感，接触到真相的人越多，届时死的人也会越多，所以他选择了把诺亚推出漩涡，独自往更深处走去。

诺亚和佐助分开后，又变回了巨人模样，开始不断地在一号大星域的不同星系间徘徊，看到欺负弱小的怪兽就上去揍一顿，没事就无所事事的到处旅行。

把他从这个状态里揪出去的是骨丽苏，这位后来成为不死之王的鬼修少女只剩下一把骨头，却就是能让人看得出她神情严肃。

她说：“佐助不太好。”

佐助的确不太好，在与塔沙特漫长的抗争中，他终究走到了尽头。

诺亚跟着骨丽苏一起找到佐助的时候，他靠着穆华莎的巨大枝蔓，眼睛半睁半合，看到他过来的时候也只是面无表情。

就像是只剩下微弱呼吸的、没有感情的木偶一样。

诺亚用人形站在他面前，他想对佐助笑笑，说点鼓励他坚持的话，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心里什么都没想，但又什么都想了。

他半跪在佐助面前，又一次和他对视，可这次诺亚的眼中有佐助，佐助的眼里却什么都没有。

诺亚想，佐助还没有查到真相，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如果就这么死了的话，他心里一定会很遗憾。

他听到自己心口有什么在跳动着，那是他体内的光凝结出来的东西，那让他第一次有了和佐助相似的地方。

也许他仍然没有人类应有的器官，但此刻他的心口有和心脏一样能够跳动的事物，那是他的灵魂之光。

他活了，可是诺亚知道自己还不够完整，他还要做一件事，才能够变成完整的生命。

每个生命都应当具备“活”和“死”才算完整，就像诺亚的心要放在佐助那里，他的生命才能够完整，这就是诺亚心中的真理。

诺亚俯身轻轻吻了吻佐助的唇，这是他和佐助一生中仅有一次的吻，甚至只是两人的唇瓣互相碰了碰，但他的灵魂却因这个吻而只余一片安宁。

“没事的，我不会让你这么痛苦下去，一个人的灵魂之光不够抵抗塔沙特的话，两个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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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本以为自己死定了，但他却再次从黑暗中苏醒，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噩梦。

他能感觉到自己心口有什么很温暖的事物在跳动，而他仅剩的手中握着一把陌生的剑。

那是一把漆黑的长剑，看材料应当是九星级骨龙心弦骨所制，这种材质做成的武器往往具备“不听话”的特性，威力大的同时还有弑主的属性，但此刻这把剑在他的手里却无比温驯，剑身中有一束光，温暖又熟悉。

骨丽苏告诉他，这把剑叫做巴多扎克，是她送给他的礼物。

佐助看着她，捂着胸口问道：“那在我心脏部位的是什么？这不是我原来的心，可这颗心却和我的灵魂之光融为一体了，它本属于谁？”

从此刻开始，佐助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可以完整掌握塔沙特之力的完美人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