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椿と落ち
椿と落ち
时之政府总部设立在东京港区域, 主体建筑是一对白色双塔。古典的塔楼设计和现代风情相结合，笔直的线条和其间繁琐的雕刻, 虽然设计者称只是融汇古今, 但我从以前就觉得看着非常不伦不类。算了, 设计师的理念怎是我等凡夫俗子能理解的。
吐槽归吐槽，我对于这里当然非常熟悉了。毕竟我在这里当了两年多的文职人员，并且当初做文员时我的级别还是蛮高的，大概因为我是学霸的缘故吧。等等, 我没和你们说过我是学霸吗？
说起工作来……
——既然我们是成年人了, 所以来聊一点成年人的话题吧, 比如周末加班吗？
……对于一个社畜来说, 这个话题太成年人了，太鬼畜了ORZ。
咳言归就正传。这里的门卫工作人员大多认识我, 所以我还和他们聊了几句。虽说是认识，但明明不熟，出于工作缘故还假装熟稔地东拉西扯, 这种感觉真的挺蛋疼的。我一边聊一边走神, 最后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后便带着鹤丸溜了。
鹤丸在离开本丸后便看起来老实过头，在进了政府专门为审神者准备的房间后，他立刻对我说道，进入现世后他身上的神力基本完全被压制了。
这个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告诉他不用担心，现世很安全。
之后便是审神者会议了, 这是禁止付丧神参与的。这样的会议我参加过好多次——是以文职人员的身份, 有一次我甚至还是会议的主讲师。本次会议和以前的会议差不多, 说的大部分是老生常谈的东西，要和付丧神保持距离，付丧神是量产的，有暗堕倾向就要碎刀，及时和政府进行沟通，守护历史就是守护现在，捍卫政府的权威……
我现在却感到了淡淡的不耐烦。
会议结束后我和几个审神者被单独留下了，接着台上又上来一个人，这个人我认识，五十岚丸太，是我的前任上司。其实按理说好不容易出场一个人该好好描写的，但介于他是个配角中的配角，所以就不占用字数了。
五十岚丸太站在讲台上说道：“下午好，我很开心地通知诸位，诸位在守护历史上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现在可以从审神者这一职位上光荣退伍了，政府会安排好诸位以后生活的。”
那几个审神者看起来都挺高兴的，不过也有表示对刀剑不舍的，但没有任何人询问终身审神者的事情。
在《审神者法则》的小册子里，成为终身审神者所面临的环境是非常苛刻的：政府将不会给这样的本丸供给资源，所有的资源都需要自己去准备，而且审神者的身体被神力改造后将不能正常在现世行走，现世会对他产生排异反应。
换句话说，终身审神者基本彻底脱离人类社会，只能在本丸里和刀剑呆一辈子。
人还是群居动物，付丧神终究和人类不同。所以很少有审神者会选择这条路。反正在我当文职人员的两年里，是没有人这么做的。
况且这只是在册子里的寥寥数语，真正会面临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比起已知的事情，未知的才最可怕……然而尽管如此，我还是选择了这条路。也许是有些冲动吧，也许是圣母情怀使然吧，多少年后我可能会后悔，但至少现在我是甘愿为此而付出一切的。
毕竟当时，遗嘱我都立好了。
其他审神者都高高兴兴地离开了，而我则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五十岚丸太。
“五十岚前辈。”
“啊，还有什么事吗？观月。”五十岚丸太问道。
“关于终身审神者的事，我稍微有些疑问……”我斟酌着语气，说道。
“你不会想成为终身审神者吧？”五十岚丸太的表情很惊讶，也有些古怪。
“你咋这么意外？”我问道。
他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本丸的前任审神者七海小姐呢？”
我注视着他的神情，然后慢慢地说道：“死了。”
五十岚丸太看起来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随意一点头，而后说道，“观月，你是个优秀聪明的人，你为什么要和付丧神扯上关系？回来当文员不好吗？”
他的表情很不对，我的心里涌上了怀疑。
“还好吧，我觉得他们都挺不错的，所以正在犹豫要不要成为终身审神者，反正我在现世这里没牵挂也没男朋友……”我很丧地回答道，接着我用后辈对前辈的那种，带着点崇敬的语气说道，“五十岚前辈，你能不能指点一下我啊？”
五十岚丸太犹豫了一下，他机敏地扫视了一下周围，会议室里空无一人，接着他说道，“实话告诉你吧，你权限不够，所以有些事不知道——终身审神者就是个骗局。”
“啊？”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最多五年，失去政府供应的本丸就会毁灭……对的，你会和付丧神们一起死去。”五十岚丸太压低声音说道，“其实包括移交本丸也是，你的是特殊情况，不然很少有移交本丸的现象，当审神者离任后本丸都会被销毁，这个其实你应该能猜到。”
我当然可以猜到。
我当文职人员的这些年过目过很多很多文件，但几乎没有一个是关于本丸移交的。当年我没有在意，但如今想来，触目惊心。
“这是上面的意思。”五十岚用手指指了指楼上，“上面”不是个虚代词，在时之政府的高塔里，楼层越高，代表着级别越高。“时间溯行军是未销毁的付丧神暗堕而成的……如果上面有心，早就一次性解决了，这样可以维护权威，你懂吗？”
我懂了。
政府一直对外宣传着维护历史、守护现在，让审神者成为英雄，让政府成为审神者的完美后盾，这样对政府公信力的提高、权威的提高有很大很大的帮助。
——这就是一个骗局。
——而且这个骗局被很多人所知道。
我当初是B级人员，五十岚丸太是A级人员，再上面还有S级人员。A级人员都知道这种事的话，这可能就是在政府高层公开的秘密了。
这样当然不好。
但是会有人在意吗？
正如愚民政策，明清文字狱，文人误国这类——普通人民其实根本不在意，要付出代价的只是很少一部分人而已，而相对来说，统治者的统治会更加牢固。
何乐而不为？
而且公务员们也有钱拿，也有保密协议，更何况也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所以不会说出来。
真相有用吗？暴露真相有钱可拿吗？有名可赚吗？
——至始至终，所要付出代价的只有付丧神们。
——然而，付丧神却是量产的。
多么残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