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卿卿我我
第九十四章
伴随着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来的,还有太子被废等事宜。天子闭眼之前, 留下了遗旨, 太子失德, 串通贵妃以及四皇子、五皇子旧部暗害天子篡位谋反, 废太子,同流放, 立皇太孙李显为储君。
且不说流放的那几个到底是什么样的下场, 国不可一日无君, 二皇子三皇子共同扶持李显, 匆匆忙忙登上了皇位。
若是别个登基了, 恐怕还落人口实。
两立太子, 后两次被废,最终还立了皇太孙李显登位, 二三皇子辅佐侄儿,可见其中兄弟情深, 不存在什么争斗之心。
徐回得了这么个消息, 也是长长的叹息。
家里的红灯笼都去掉了,她早早起来,坐了前堂。
屋里有些凉了,花桂过去关窗,才走到窗前, 看见赵澜之父女已经回来了, 她赶紧回头告诉了徐回:“姑爷和小小姐回来了。”
徐回正捧着热茶暖手, 抬头往外看了看, 徐椀这就走进来了。
往她身后看了看,赵澜之并没有跟过来:“咦,你爹呢?”
徐椀笑笑,快步走了过来:“说是跟洪珠去送我的东西,不过我猜,他是不想跟进来听你支开他的话,所以就自己走了。”
的确,徐回有不想让他知道的事,就会支开他。
他脾气不大好,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徐回叫过女儿,点着下颌,让她看桌子上的糕点,示意她可以尝尝:“霍征这小子来得勤,他亲手做的,吃一口?”
徐椀一边洗了手,过来拿起了一块咬了一口:“嗯,挺甜的,真不知道霍征哪来的那么多心思,竟然还会做这个拿来送给你,娘,他不知道你不喜欢甜的吗?”
徐回瞥着她:“你喜欢不就行了?竟送我喜欢的,那讨好得多刻意,偶尔送点甜的,偶尔送点咸的,多好。”
徐椀被她娘这口气逗笑,坐了另外一侧。
早上真没吃什么东西,这样甜甜的小糕点正对她的胃口,一盘里也就七八块,她吃了一半了,还意犹未尽,伸手又过来拿了。
被她娘一手拍掉:“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吃上甜的就没头了。”
徐椀一手在唇边抹过,笑:“喜欢甜的嘛,总控制不住。”
徐回见她吃得这么欢快,也拿起了一块,不过咬了一口之后,又放回去了,她看着女儿,真是一脸嫌弃。
擦了手,也是叹了口气:“明明你这么喜欢甜品,为什么不喜欢霍征呢,虽然我不大喜欢他,但是他那样性子的人,天天和他在一块笑呵呵的,不好吗?”
徐椀低头细想了下:“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也要问的,但是到了自己这,没办法,我现在觉得他也不错,很聪明,比较会哄人的,但是吧……”
一个但是就没下文了,只剩下了一脸笑意。母女连着心,徐回当然懂得她为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没想到女儿这么快袒露心意,心中隐隐不快。
多半就是觉着养了十几年的娇花,要被人摘走了的那种感觉。
知道她那少女的娇羞是为谁而娇,她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虽然霍征未必是好的选择,但是顾青城一定不是,天生的寡情,你见他身边有几个人?若是我这样的脾气秉性也就罢了,阿蛮啊,你拿捏不住他。”
徐椀捧脸,转过来看着她就是个笑:“娘,想那么多干什么,喜欢和谁在一起就到他身边去,在一起的时候对他好,他也是个可怜的人,和他相依为命的时候,看着他就欢喜,以后若真有个寡情的那一天,再不要他也不迟。”
徐回久久盯着她,看了她这笑脸好半晌,才是回头。
讣告发出来之后,将军府就过来人传徐椀了,传话传到她这来了,可想而知顾青城是打的什么主意,就是想让她承认他。
女儿这性子,倒是很像她爹。
心软,容易相信别人,待谁好掏心掏肺。
叹气:“阿蛮,你真的不介意了,前世的事?”
徐椀闻言怔住,伸手轻抚过腰间的腰牌,低眸:“他没细说那时情景,我等着,若再敢弃我一回,那便再不强求了。”
正说着话,洪珠快步来叫徐椀了,说是霍征来了。
已经能听见她爹爽朗的笑声了,徐椀看了眼她娘,快步走了出去,徐回没有叫她。走了院里,少年正命人往里抬着箱子。
赵澜之揽着他的颈子,笑得痛快:“果然是我女婿,厉害了!”
徐椀急得一跺脚:“爹!”
他不小心失言了,看见女儿脸色,干笑两声:“嘿……嘿嘿,爹说错了……哈哈!”
霍征扬着眉,自然是欢喜。
伸手抚过箱子的漆面,看着徐椀笑:“成衣卖得很好,这香味多半会流行一阵子,天子大孝,素衣也都准备好了,熏香的方子我也给改了一点,之前夫人让人送去的金银珠宝,剩了一些,我赎回了一些,这就先给送回来了,日后分成会逐渐再送过来的。”
徐椀见他改了方子,这就让他把方子拿出来了。
洪运过来将箱子搬走了,看了霍征的方子,不得不说他的小聪明总是用得极致,她回眸看着他,也是笑:“这就算是迈出了第一步,我怕是这就要进宫去了,等你的好消息。”
霍征点头,看着她的眉眼。
门帘一掀,花桂扶着徐回也出来了。
她大腹便便地,脚步也不快,看着她们这边模样,只淡淡扫过来一眼:“人都来了,怎不请进去说话,我累了,去歇着了。”
霍征连忙上前寒暄见礼,徐回点着头,也谢过他送来的糕点才走。
赵澜之连忙尾随她去了:“我扶着你些,小心看脚下,今天一早起来,我在院子里就被绊了一脚,当然了,也可能是我还没太醒酒……”
徐回回头瞪他:“珍珠生出来怕也是个话痨,天天听着你啰里啰嗦真是要烦死你这个当爹的了,瞧瞧瞧瞧,她又在里面闹腾。”
一听说珍珠又闹腾了,男人更想小心扶着她了。
徐椀回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霍征歪着头,眼底都是笑意:“阿蛮,你可听见了,说我是好女婿呢!”
耳根直发热,徐椀无奈叹气:“霍征,我做不来那样的事,不能备着你,我爹他是一厢情愿,我心里头有人,你就别往心里去。咱们就当新认识的一样,将来你娶妻生子了,我也备份厚礼。”
少年站了她的面前,没有往里走:“你心里头有人,那是你的事,也不是你爹一厢情愿啊,是我和你爹两厢情愿的好么,你才多大,又没定亲,我也不闹你,就等着你,行的吧!”
正经八经的时候,他也在笑。
对着这样的笑脸,她实在说不出别的:“霍征……”
霍征嘘了一声,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别太残忍,给我留一点余地,就算以后一场空了,我也能想着这些个日子。”
她还能说什么,摆手请他进去。
少年脸上的笑意一点点隐没在唇边,他转过了身去,腰间的香袋随着他的动作来回地跳动着,随后又服服帖帖地摆在了原处:“不了,我改日再来。”
看着他背影,心里也是难受。
徐椀往出走,送着他,又不知说什么话才好。
到了大门口了,霍征又回头笑笑:“诶,别多想啊,我娘一会儿到京了,我得去接她,不然肯定要进去坐坐,多和你说会话的!”
她听见他说他娘到京了,他有事才走,也松了口气:“啊那你赶紧去吧,问你娘好。”
他嗯了声,见她绷着的肩头松了,又故意对着她眨眼,站住了。等她走了面前来了,低头坏笑道:“问她好,怎么问,我就说您儿媳妇让我问您老人家好,怎么样?”
“霍征!”
正经不过片刻,徐椀一拳头捶在他的肩头,他不躲,反而勾唇笑起来了:“好好好,不说儿媳妇的事,不说。”
她气得又抬腿来踹他,这次他可侧身躲开了。
真是恼人,徐椀追着他要打他,他一直跑了车边去,两下跳了车上去。
徐椀站在车外,转身要走。
窗帘一掀,霍征又叫了她一声:“阿蛮!”
她蓦然回眸,以为他又要说什么混话,他却只是对她挥了挥手,她扬着脸故意不搭理他,他也不以为然,长长吹了一声口哨。
马车绝尘而去,徐椀一直盯着看了好半晌,命数这个东西,真是玄妙。
皇帝提前三年驾崩了,顾青城掌控了大半局势,太子的命运也逆转了,而她的身边,有了爹娘,还有未出世的弟弟或是妹妹,现在又有霍征,
从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见了顾青城可要问问。
正是胡思乱想,又一辆马车由远至近,眼见着车徽那样的眼熟,徐椀站住了,没有动。果然,马车停在了她的眼前,窗帘掀开,顾青城侧颜俊美,转过头见了她,疲惫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裂痕。
勾起唇角,他甚至做了一个孩子气的动作。
转身趴在窗口,他对着她做了一个勾指的动作。
徐椀看见了,转过身去,就当做没看见。
她作势要走,车帘一掀,人就下车了。
男人一身朝服还未来得及换下,到了她的背后也是笑:“怎么,还得我下车来接,是吗?”
他人到背后了,徐椀才是回头。
回眸便也笑:“嗯,以后都要你到我身边来,不然就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