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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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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上的泥雪溅落, 蹄声远去, 樵夫只见刚刚问过话的那个官爷已经带着一队人离开了。

秦王想着云裳可能会发生的境遇,眉头渐渐皱紧了,渐渐握紧马鞭,手背上的骨节泛起了白痕。

蹄声混乱急促, 半月形的脚印深深印在雪地上,淤泥被抛出来溅落在白雪上,一行人疾行而去。

而另一边,云裳一手抱着孩子, 一手牵着一头漂亮的小毛驴。

她站在一户人家门口,面前是一对老人,女人半瞎了, 后背佝偻白发满头,他的丈夫是个跛子,比她还要大上几岁, 二人有个儿子早年去世了, 平日里种上两垄地, 织上几匹麻布也是个进项, 偶尔还在山里下几个陷阱,看看能不能捕几个野物换几个钱, 今天野物没抓到, 倒是叫老人抱回来一个小娃娃。

两个老人这把年纪, 生活又艰难, 按说不该把这个娃娃带回来, 可是老人看到这孩子就想起自己如今无子无孙的凄凉景象,等把孩子抱回家里来才发现,这么大的孩子是要吃奶的,二人平日粗糙粥米野菜上桌,这些粗糙物可养不活娇贵的小孩子,老人正要出门寻一户人家再把孩子送出去,云裳就到了。

她叩门,声音温和有礼,“二老可在荒野亭子里捡到一个孩子?我家中有一个小儿,才刚刚出生就落到了野地里,这才急着追过来。”

关于一个孩子的事情也没人会说谎,二人眯着眼睛看看云裳,发现是一个小妇人,这个孩子大约是她自己的,或是家中亲眷的,便不多说就将孩子送到了云裳怀里。

把孩子接过来,云裳发现襁褓凉凉的,孩子的脸上也不是正常的红色,他微微张着嘴,呼吸之间的声音细微的像是奶猫的□□。

“现在要紧的是给这孩子找两口奶吃。”老妇告诉云裳。

云裳把孩子抱到怀里就松了口气,人活着就好,她牵着毛驴出去,然后把孩子绑在驴身上,自己笨拙又缓慢的爬到了驴背上。

这头驴是她刚刚出宫的时候用一根金钗和一个牵着驴的行人换的,也不管别人当不当自己是个冤大头,云裳觉得这一桩生意合适的很。

车轿是她最常乘坐的交通工具,其次就是两条腿,马太高她不喜欢,驴高度正好,但第一次乘,多少有点怕怕,没想到这驴居然这么乖,让往东边就往东边,让往西边就往西边去,只需要她抬抬手,轻轻拉一下缰绳。

她到了那个亭子的时候也没见到孩子,只有两个妇人在歇脚,听云裳问起便说见了一个老翁抱着一个孩子回去了,那襁褓是好布料,该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一路沿着二人说的方向走着,云裳顺利的找到了二人住的地方,然后又如此顺利的把孩子要过来了,若说感谢,除了钱之外云裳也想不出怎样感谢对方,于是就给了二人一些钱改善境遇。

现在到了那二老说的家有刚刚出生几个月的妇人的家门前,她没先说目的,金钱开道,对方带着一张笑脸听了云裳的来意,然后点头答应了。

这户人家也是普通的农人,男人倒了一杯水就出了门,那个妇人身边是一个呼呼大睡的小孩子,她熟练的从云裳手里接过孩子,然后抱在怀里。

冬天的风太冷太硬,她先轻柔的摸了摸那孩子的脸上,才解开衣服喂食。

因为室内还有一个陌生人女子的脸有些红,她没多问,只和云裳说:“别担心,孩子小,吃饱了睡一觉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云裳点点头,“没事儿最好不过。”

她离开宫门的时候带着的那几分愁绪早就已经不见了,现在放下心来,自然就想起秦王来了。

今日此举也称得上疾风骤雨了,但愿他没发火,然而只是想一想也知道这不可能。

那要怎么办呢?

眼睛转了转,云裳决定了,就在外面多躲上一会儿。

有什么可着急的。

往往先主动的人就要棋差一招,云裳不比秦王聪明,这辈子她也不打算和他比智慧。

但相处久了,感情的细微之处也就不再难以分辨了,他实在太会哄人,若是有朝一日改行做骗子也定然能赚个盆满钵满,云裳想着,便是一笑。

她当然是秦王最宠爱的女人,但这份宠爱只是用来哄她的工具罢了。

一个男人若是喜欢一个女人,对她处处都满意,自然而然就会想要一双含着爱慕痴情的眼睛。

从她进宫那天起,整个人就已经属于秦王了。

奴隶制社会,他立在权利顶端。云裳是秦王的臣民,是他的姬妾,他是她的夫主,但夫妇二字于他们二人相去甚远。处在丈夫的位置,秦王可以得到很多东西,但当于主人一个位置,他便能够在这个美人身上取得任何东西,他想要给些什么可以随时顺着某事某刻的心情而为。

渐渐地看透了这一点,云裳就想要更多的一些东西,宠爱是个好物,但是光有它真的不够。

她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什么时候能改变秦王的态度。

现在终于来了,从她第一次见萍姬的时候,秦王就有意让自己和他的女儿保持距离。云裳最开始是无所谓的,那时候他尚且不如现在一般爱惜她,若是做了他不喜欢的事情,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等她终于有了一二分底气的时候,便是不温不火的过去了几年时间都过去了,如今萍姬都有孩子了。

秦王不让云裳管这件事,便是将他的底线暴露出一部分,这可叫她怎么能忍住不去试探试探呢?

幼子被丢弃在冰天雪地里,如此可怜,正好缺一个好心人,她便做了。

反正她一直都那么“心软”,云裳看看那个脸红扑扑正在吸奶的孩子,可怜的也是真可怜。

此时此刻,就看秦王要怎么对她这个不识抬举,得寸进尺的女人了。

利刃抵在后心,她只能步步向前,秦王可以抱住她,也可以杀了她。

这个选择一直在秦王手里,云裳此时逆了他的意,却没觉得太可怕。

挑衅死亡,在钢丝上跳舞都不是值得夸奖的举动,也许因为她对面的人是秦王,应该被夸上一句勇士。

比起在生死线上蹉跎犹豫,云裳更希望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是因罪死去还是继续做他的夫人他的美人。

跳进地雷线之后,云裳觉得轻松了不少,虽然她本来也很轻松。

今天这孩子被动奔波太久,实在累的够呛,云裳带着一种迷之心情又看着他睡了一觉,才抱着这个孩子出门。

不知道是不是冻得狠了,让着个小孩子怕了直到现在也不见传说中震耳欲聋的哭声,偶尔发出几声稚嫩细微的声音像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动物。

也许是刚吃了奶,现在她闭着眼睛躺在云裳襁褓里面,嫩嫩的脸颊尚且带着红扑扑的颜色,一呼一吸之间有淡淡的白雾从他口鼻之间生出来。

云裳好奇一般的戳了戳他的脸颊,手上动作很轻,小孩子只是颤了颤眼睫毛,脸眼睛都没有睁开。

这让她一笑,然后抱着襁褓在怀里轻摇两下。

看着怀里的孩子,云裳想道,就算到最后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能在秦王那里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今天这番举动也是值得的。

萍姬可怜,这孩子也可怜,不知萍姬为何对亲生孩子如此,也许当中有旁人不知的隐情,但可怜还是可怜。

一直以来,看到悲伤的事情,她如观赏水中月镜中花,知其堪怜却感受不到其中苦楚。饮食百味能让她在某个瞬间感受到真实的快乐,也不能留在心上,如一阵风来了又盘旋而去。

如果真实的活着,云裳是想当一个好人的,做一些好事。

她懵懂,却不是什么都不懂,是非善恶,如何判断如何抉择,已经看过太多,也曾幻想过当自己面临这样的选择的时候应该做出什么事情来。

现在迈开步,伸出手,一方面是为了和秦王较劲,一方面也是她内心的选择。

如果做个好人这么简单,她还是想要做个好人。

而且,此行也不算是做白工,利人利己,双赢。

云裳买驴的时候没得鞭子,用的是路边拾的一根细枝条,只要在驴的后背上轻轻一碰,这驴就仿佛懂得背上人的心思一样,是往这边走,还是那边拐弯。

云裳得先吃个饭,再找个住的地方歇一歇,外面也是怪冷的。

沿着一条小路,云裳骑在驴上,一手护着孩子,一边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附近都是房屋,但不算太多,一家家人在住宅附近圈出一个小小的院子,屋子有泥瓦的,也有茅草屋顶的,雪在天空中慢慢地舞动着落在地上,像是一个个调皮的孩子堆在屋顶上,又似乎是一块块柔软晶莹的棉花糖堆在一起,云裳有点想吃棉花糖了。

吞了吞口水,她看着四周的景色,心情愈发的好了。

秦王的心情就没那么美好悠然了,带着甲士,几经打探,顺利找到了那几个行商住的地方。

望着紧闭的木门,他缓慢的呼吸一口气,才让人破门。

矛尖从门缝中间插进去,士兵用力向下一压,直接砍断门栓,然后伸手把两扇简陋的大门往两边一推,木门便吱吱呀呀的大开了。

冬天人都窝在室内,茶水都不在外面煮,只有一个奴隶在外面抱着一捆草准备喂牲口,见了这一行人还没等发生就被人制住。

秦王下了马,他把手里的马鞭扔给一个侍卫,提着剑往里走。

院子里的雪被扫的还算干净,冬天路面硬邦邦的,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几个青瓦小屋连在一起。

这是附近人造出来,专门租赁用的,一般会租这里房子的人都是一些一年留不了几次的商人。

房子隔音不怎么好,里面有细细的声音传出来,男子的声音粗俗扰人,中间夹杂几声哀伤的哭泣,声音太弱距离太远叫人听不清楚。

士兵又破开一道门,里面的声音好像停了一瞬间,又继续响起来,这次清晰多了,也让人更加烦躁了。

秦王大步往里走,最后一道门被打开的时候,让他看清了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

婴儿细弱的哭声在一边响起,两个男人赤着上身在一起,一缕青丝顺着床榻垂到地上,一小片莹白的肌肤从二人中间显露出来。

“不许哭了,扫兴,想再挨打吗!”一个男人粗着嗓子喊,另一个男人声音里带着淫·笑,“看这白的,猪油都没这么白这么嫩。”

秦王抬手一挥手里的剑,二人人头落地,带着血滚了两圈,到了墙角,血腥四溅,床幔被洇湿了一半。

一个女子尖叫着从床上起来,黏腻腥甜的血撒了她半边脸,她的衣衫几乎被扯了下来,惊慌之间注意到突然闯进来的一群人,看里面居然还有披着甲衣拿着矛的甲士,她赶紧按着衣服跪下,身子瑟瑟发抖,“小妇人被强人劫到此处,欲行不轨,多谢几位大人救命之恩。”她声音里带着颤抖,怕得不行。

女子脸上带着血,衣衫不整,但这也足够秦王分辨出这是不是云裳了,再加上摆在桌案上陌生的玉镯还有什么不明白,那个被随随便便扔在篮子里的小孩子也不是一个刚刚落地的小孩子。

虽然是误会一场,遇到不幸的人不是云裳,秦王没有放下心来,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

跪在地上这个女人长得尚且不如何,就已经遭此不幸,云裳本来就貌美,算是遮住脸也会招来小人觊觎。此次她孤身一人从宫里出来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再加上宫外不比宫中,在宫里有人知晓她的身份不会行无礼举动,外面人可不知她的身份。

街上什么人没有,良民自然安居,地痞流氓小混混和富贵人家的小霸王平日里便无法无天,见了美色岂能不动。

秦王离开这个院落之后冷声吩咐:“叫人挨家挨户的搜查。”

甲队出列,有领队的人看管,挨家挨户敲门查看有无带着小儿的妇人。

云裳才落脚在一个客栈里,洗了澡又换了衣服,小孩子贪吃,再苦不能苦孩子,招来店里小二,“你可知道附近有没有能喂养孩子的妇人,要身体健康的,这些就算是你的报酬。”云裳向小二示意自己手里的一块小小的金子。

她刚刚从小二这里借了把剪刀,取了头上最朴素的一根金簪,剪成一个个小小的珠子。

“夫人莫要如此,金银珍贵,小人又不缺吃喝,实在用不上这些。”小二不肯收下云裳手里的东西,然后回答云裳所提起的事情,“夫人莫急,我家中一个姐姐近日生了一个孩子,也不要金银财物,您给她叫上一直鸡鸭即可。”

不到片刻小二就拉来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子,对方十八九岁,干干净净的,看了云裳便是一笑。

喂孩子的时候,那女子和云裳说:“那小子是个傻的,夫人莫要见怪。”

云裳知道对方说的是那个店小二,对方对她很热情很好,还不要打赏,真是一个实在的有点傻气的年轻人,“他是热情实在,也是个好人。”

一个穷苦的男人不肯要一个女人的钱财,有时候是因为怜惜,有时候则是因为自尊。

人的自尊越是遇到自己在意的人,就越是激烈,好比父母很在意自己在子女面前的形象一样。

店小二喜欢这个说话声音好听的女人,所以态度热情殷勤,又不想收她的钱财。想着看云裳的穿着打扮,家中定是非富即贵,肯定过不了苦日子,她如今出门,那些钱还是留在手里的好。

那小妇人从云裳这里吃过荤菜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鸡腿递给店小二,“你是不是傻子,人家根本就没看出来你什么心思。那样的女人,她家里但凡有一个男人还活着,就不可能让她吃苦,来这里八成都住不到三天就得被人迎回去。她肯打赏你,不如收着,做个小生意或是买个小房子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这个好人。”

店小二接过鸡腿嘿嘿傻笑,然后咬了一口,“姐姐帮个忙吧,前街有人在搜查带着小孩儿的女人,你和我一起去问问里面的夫人要不要帮忙吧。”

那女子哼了一声,“我是你姐姐,帮你这点小事儿当然没什么,但是你老板肯帮忙?他可是最怕事情的。”

店小二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说道:“就是老板叫我来问姐姐的。”

那女子惊奇的瞪大眼睛,不自觉的说:“这可是铁树开花啊。”

小妇人一问,云裳就同意了,客栈里烧了一锅热水,她假扮产妇,妇人假装自己是个接生婆。

兵士来询问的时候这里乱糟糟一通,说是里面的人正在生产不能见客。

说话的还是这个假装接生婆的女人,她手上沾着刚从厨房里拿来的鸡血,还热腾腾的,再加上紧张出来的满头大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屋子里的尖叫声一声一声的传出来,几个男人家中也有过妻子生产,听了几耳朵就相信了,但还是问了一句,“怎么跑到客栈来生产?”

那小妇人叹了口气,“小媳妇和家里男人吵架了,本想回到娘家待个两三天,没想到走到半路要早产了。”

士兵离开了,店小二蹲在床边尖叫未停,云裳假装孕妇躺在床上,手指却在哪个孩子眼前画圈圈,逗得孩子眼睛滴溜溜直转。

过了一会儿,店小二停止尖叫,擦擦头上的汗,直起身来。

云裳夸他:“真人不露相,好本事!”她想都没想到这个店小二居然会口技,模仿一个孕妇的尖叫声惟妙惟肖的,连距离远近带来的音效都那么像。

“微末小技,不值一提。”店小二红着脸说。

看得出来,他真的不觉得这是一个本事。

等店小二出了门,他的姐姐又进来帮云裳给孩子喂奶,云裳见此问她:“你们也知道我夫主地位非同一般,为何还肯相助?就不怕……”

“夫人虽然没露出正脸来,我也知道是个美人,如今又有了孩子,你说一句,怕是要你那夫主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他也心甘情愿,更何况放过我们几个小人物呢。”那女子笑着说,刚刚见到兵甲的紧张之情已经褪去了,一脸笃定。

云裳是有自信叫秦王不要牵连这些无辜人,但是她第一次得到这么多的善意,一下子便有些受宠若惊。

那小妇人以为云裳心情紧张便出言道:“此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与夫人讲一桩趣事。”

“这附近有个女人的父亲是个屠夫,她长得肩宽腰粗一看便有几分威武气。一个男人从她十二三岁就跟在她身后表白示爱,不是看上了她,而是看上了她家的猪油。但他长得俊俏,虽然穷一些,但屠夫家里不缺钱,便同意了二人的婚事。屠夫的女儿脾气不好,不喜做饭,家中的饭都是那个男人在做,女人生气了他也哄着。几年之后,男人从了军,再过几年又成了将军,回到家里还是做饭。妻子依然有些胖,男子愈发英武,她总担心对方要引小妾进门,脾气就越发的大了,男人还是哄着她。”

这好像是一个很普通的故事,但又好像有点不普通,云裳听在耳中,只感慨道:“夫妻情深。”

“那屠夫女儿体貌不扬,脾气也不好,丈夫对她尚且十年如一日一般的爱惜,夫人这样的美人又刚刚有了幼子,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这孩子可不是她的,但云裳没有辩论这一点,说出来也只是让对方徒增忧惧罢了。

“罗敷可知那对夫妻为何这般情深?”她和秦王相处的年月也不短了,但若说温度,始终是冰上之火,看似有燎原之势,实则柴尽了火也就该灭了,只余下一地灰烬。

宠爱尚且如此,哪里来得岁月不移?

“夫妻之间,大约都是如此,少年夫妻老来伴。”小妇人一笑。

云裳在面纱下也是一笑,秦王与她可不是夫妻,但愿今日一遭不算白来,她从女子手中接过孩子,轻轻摇了摇。

小孩子眨眨眼睛,小手往外面探,天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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