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自我怀疑
一个网球部的部长意味着什么呢？
这个问题, 让不同学校的人来回答，会有不同的答案。
对于青学的人来说，手冢是他们的榜样, 也是他们前进的动力之一。“支柱”这个说法其实广为人知, 关东的各个学校里都流传着“一年级的手冢如何被高年级学长打压又自强不息扛着伤走到今天”的励志故事。在别人眼里，手冢太苦了。因此他的队友们，对手冢都有不同程度的敬佩。
对于冰帝的人来说，部长的意义就没有那么沉重。迹部是一个个人风格和人格魅力很强的人，也让人觉得他是天生的领导者。许多责任和压力被迹部自然而然应对了，态度又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很多时候, 他的温柔和强大会被他追求华丽的姿态所掩盖。冰帝的正选们对迹部，偶尔也会流露出“包容任性的大少爷”的态度。
再举个例子, 四天宝寺。外界传言，四天宝寺的部长是由搞笑能力最强的人担任的。但白石接任部长时也还是一年生。他是真正的被宠爱的人设, 教练对他信任有加, 前辈对他也关心爱护，部员也信赖着他。他在四天宝寺的环境里养出让人如沐春风的姿态，有着自己的一套管理网球部的方法。
而在立海，部长的权威要更重一些。这是客观条件决定的。立海没有教练，所有训练项目和内部管理，都由学生自主完成。这样一来，幸村自然而然掌控着比起其他学校的部长们更多的权利。与此同时, 也扛着更多的责任。
立海三巨头的中心, 是幸村。
表面上看, 管理网球部更多的，是真田和柳。但三巨头的灵魂人物，毫无疑问只会是幸村。
仁王还记得一年级时的事。
他刚加入网球部时还算个初学者，练习过网球但只跟着俱乐部的教练练过一年，也没参加过任何公开比赛。他站在一年生的队伍里，看着幸村越过人群，对着前辈们发出了挑战。
那种震撼。
所有人，所有的前辈，最后都倒在了球场上。都没有站起来。
幸村赢得非常彻底，看上去举重若轻。这和他清秀纤细的外表对比太过鲜明了。
而后，幸村成为了新的部长，真田也打败了大部分前辈成为了副部长。柳的实力在剩下的一年生里十分拔尖，很快也通过了正选选拔赛。
被打败的前辈还留在网球部里。能成为正选的那些，大多拥有着足够的气量。他们帮助幸村完成了网球部内部事务的交接，也给予了不少管理上的经验。但剩余的那些，也只是不当面给幸村下绊子。
有一段时间网球部的气氛很压抑，这种压抑一直到毛利转学到立海大，顶着天才的名头却对陌生的“小部长”毫无反对之意，才渐渐消失。
在这个过程中，幸村一直是游刃有余的姿态。不管是处理内部事务，还是对外的比赛。
“神之子”全胜的战绩震惊了整个中学网球界。
他甚至一分都没有丢。
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可是同级生。
人总是崇拜强者的。仁王最开始对网球只是普通喜欢，是幸村的战绩和姿态激起了他少年人的不甘。他开始对网球执着起来（还有一半原因得归功于真田）。
他是想做什么就会尽力做到最好的性格，在网球部的练习不拔尖，背后自己也下过很多功夫。
而越是下功夫，他越是知道幸村做到这个地步，到底投入了多少心力。
一年前他和幸村打过一次。
当时他的实力自然比现在要差很多。
他也被幸村干脆利落的打败。
但现在，他甚至不想和幸村比赛了。
他当然是想赢的，但他就是不想和幸村比赛。
一边想赢，一边不想比赛，很矛盾吧？
可他见过了幸村因为不能打网球而绝望的样子，也意识到这个一直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实际上是三年生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幸村对网球的爱意和执念，太深了，深到让他敬畏的程度。
如果用灵力，我大概是有赢的可能的。
可是和幸村比赛时使用灵力，是作弊吧。
“池岩。”仁王微皱起眉看着面前的后辈，“在你眼里，切原是怎样的人？”
“切原君吗？”池岩沉默了一会儿，“他是天生的网球选手。”
“只是这样而已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前辈。”池岩抬起头直视着仁王，“但切原君和幸村部长是截然不同的人。比起自己成为部长，成为副部长，辅助着切原君维持立海大的荣耀，不是更有挑战性吗？”
仁王不置可否。
他看着池岩严肃的姿态，点了点头：“你怎么想就怎么做吧。我只从网球上做评论。”
“是。”
“就算想站在切原身边，帮助他，也要有相应的实力。你还得再努力一点。”
“是。”
仁王转过身时吐出一口气。
他心情微妙地走出球场。
第三轮结束后，正选其实已经决定了。
八个人，没有人员变动。
而下午的比赛，实际上是各组的正选“内斗”。
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幸村决定下午的比赛不再四组同时进行，而是按照顺序。这样可以让非正选们看完每一场比赛，收获更大，也可以让同是正选的同伴对队友的实力有更深的了解。
仁王和切原的比赛在第一场。
走上球场时仁王还在思考“部长的意义”。
他其实想要论证一下部长这个位置并没有那么重要，然而他现在的部长确实太过特殊了。他可以和幸村谈笑，也可以毫无负担的吐槽和欺诈，但这个的前提是幸村只是幸村精市，没有带上“部长”的前提。
而和他的队友比较起来，他实际上算是很“犯上”的一个了。其他人他都不想提。比如那边那个还拿着点心“补充体力”的，间歇性对幸村露出迷弟脸。再比如那边那个拿着笔记本的，就因为觉得幸村身体没完全好，把网球部的杂物大包大揽，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
前车在前……
切原会成为怎样的部长呢？
他会像幸村这样，被信任，被依赖吗？
他暂时还无法想象。
这已经说明了问题所在了。
“准备好了吗？”他问，“需要热身吗？”
切原哼了一声：“前辈等着吧，我会击溃你的！”
仁王挑了挑眉。
他在裁判吹响哨声时直接用了幻影，幻影的对象就是切原。
是他的发球局，因此——
“指节发球！”他直截了当地用了这个招数。
切原在球场对面的人变成自己时愣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来。
他握紧了球拍，在听到“指节发球”时忍不住紧张。
这个球，不管旋转方向如何，球路如何，最终目标都是膝盖！
但是球路——
“这边！”切原猛地挥舞球拍，但网球还是擦过了他的拍框。
摩擦让网球的旋转发生了细微的改变，球路绕了个弯。
啪！
切原膝盖一痛，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应对大概都在仁王的计算之内。
“15-0！”
“可恶！”
切原咬了咬牙。他看着对面的自己，想不就是指节发球吗？
我自己的招数，自己难道无法回击？！
第二个指节发球又来了。
啪！
“这一招，没用的！”切原终于看清了这一球的球路。他双手握拍，打出了一个对角抽击。
仁王接到球时给切原的力量数值打了个分。
他上一次和切原比赛还是和柳生起打的双打，当时他和柳生试着互换身份，因此比赛也算不上认真。如果以那时候的水平做对比，切原的力量进步很大。
但还不够。
仁王解除了幻影。
他回应了一个反手抽击后，当着切原的面把球拍从左手换到右手。
“你！”切原睁大了眼睛。
“如果只是这个程度，我没必要太认真。”仁王说。
切原眼睛瞬间就红了。
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委屈的。
他最初入部时的第一次正选选拔赛的对手也是仁王，但当时他能感觉到，自己差一点就赢了。可第二次，还是正选选拔赛，他被仁王“cos”的幸村干脆利落地打败了。然后是这一次……
每一次，能感觉到的差距的拉大。
是他退步了吗？
当然不是，只是对面的白毛前辈进步的太快了。
但进步速度比不上别人，本身就是一种退步啊！
切原一瞬间想起这一年来，几个前辈对自己的指导。
他的特殊待遇从入部开始就定了。当时他打败了那么多人啊，一心以为能成为立海大的王的。后来败给了三巨头。
他最开始也是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能打败三巨头的，而三巨头给予他的期待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啊……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自己了呢？
我真的，真的能担起“立海大的二年级王牌”这个称号吗？
我的网球……
我的网球！
切原眼睛全变红了。
他很热，全身都在燃烧。
愤怒和羞耻感让他整个世界都充斥着红色的火焰。他的视野也变红了，连带着隐约产生的自我怀疑和一丝懦弱都被火焰燃烧殆尽。
“染红吧……”他舔了舔唇，看了一眼对面仁王握着球拍的左手。
他的头发动起来了，全身被黑红的光芒包裹着。
“恶魔状态”
“我要把你染红啊！”他对着对面飞过来的网球，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