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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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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这是王第三次出征。

这个消息早在王动身之前, 就由执政官克莱恩阁下在全国人民面前高声宣布。

可想而知,这足以振奋人心的消息宣布之时,等在高台下方的人们如何大声欢呼, 又是如何激动不已。

脸上洋溢的全是兴奋到极点的神采, 没有什么时候比这时更飞扬, 像是一下子终于能够扬眉吐气,浮现于心的呐喊的冲动,又怎么可能忍耐呢?

“埃利克!”

“吾王!哦!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埃利克!”

“一起为我们的王欢呼吧!仁慈的王, 再一次为我们出征, 去惩罚过去欺压我们的罪人了!”

埃利克!

帕帕拉之王, 埃利克!

这呼声一直在王城的上空回响,直到傍晚才渐渐消弭。然而, 消失是暂时的, 等到第二天,寄托了万人期盼的王不出意外地得胜归来, 比此时更要喧嚣之声将会把整个帕帕拉覆盖。

没有人会怀疑,王能否得到胜利。

这份质疑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王一定会得到胜利。

王第一次出征, 是在敌军兵临城下之时。

邻近的某个国家早就对“弱小”的帕帕拉虎视眈眈, 到如今, 终究是压抑不住想要吞并帕帕拉的野心, 大约有几万人的军队便在黄昏将至之时出现在帕帕拉的国境边缘。

敌军到来的时机, 说巧也巧, 那一天,帕帕拉正在举行王的登基仪式。

从帕帕拉建立到现在,已然过去了十年。执政官们经过一番精心的筹备,为统治了这个国家十年的王献上了一场最为盛大的登基仪式,借此让全国上下都能瞻仰王的威严。

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务,围聚在皇宫前的广场,迫不及待地仰头,望向在前方搭建起来的高台。

踏踏的脚步声。

礼乐奏响,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欢呼。

还有,万众瞩目的——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坐上摆放于高台之上的王座的王。

“王啊。”

“王,王,国王陛下!”

“我们的王,埃利克——”

还是像这样喜悦地高呼着,人们察觉不到任何异样,更不会知晓,“本应出现的现实”与此时此刻见到的情景,存在着相当鲜明的差异。

“正确的历史”中,这场登基仪式同样存在,差异只体现在细节上。

就比如,坐上王座之前,王应当背对着他们说了几句话。但现在的王,直到将双手放在华丽御座的扶手上时,都始终一言不发。

还比如,在几乎要将天空震裂的呼声中,王应是略显散漫地翘腿坐着,似是冷淡的目光向下,将密集在一起的人群收入眼底,嘴角带着浅浅的轻笑。

但现在的王,还是没有开口。

由银丝镶嵌边缘的黑底长袍替换了他从来不改的黑衣,锈在袍底的赤纹为本就威严十足的他更添了一分稳重与雍容。

换上转为这场仪式准备的王袍,王的神色至始至终都维持着冷淡。正因为一切情绪都尽数收敛,从那双金眸中显现不出任何他人或是他物的影子。

欢呼声突兀地停了。

不是因为突然出现了什么让声音戛然而止的意外,而是,莫名其妙地。

抬头仰望着高处的人们,心中忽然出现了一分愣怔。

很快,愣怔便扩散为仿若油然而生的敬畏之意。

不能抬头。准确地说,是不能抬头——用自己的双眼直视在高处将他们俯视的王。

虽然王有好些日子没有在外露面,也没有再去过街头的酒馆,银发的男人和印象里没有明显的变化……

变的,似乎只是带给他人的感觉。

他坐在肉眼所能遥望的与太阳平齐的高处,面容有几瞬时间被光线模糊。而等到下面的人们再看清时,便发现:

王的眼里虽然无法映入任何事物,但,却是在无比公平地俯视着他们。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冷漠的公正,才让人不敢长久地注视他。

被俯视的人们也不知是抓住了什么,又好似没有抓住……哦,他们的欢呼声停了,在一片寂静之中,不知不觉地埋下了头。

——没有察觉到“错误”。

“陛下。”

登上高台,就守在王座旁的执政官之一在王的耳边轻语:“您是否还有要向您的子民传达的宣言?”

这应是本次登基仪式最重要的步骤,想来,很需要严阵以待。

然而,神色从一开始便是淡淡的王,只是托着头的那只手,在自己的太阳穴间轻揉。

表情没有变化。

但是,不知何时坐在他腿上的少女却偏头,带着深深关切地问:“魔王殿下,头又开始痛了吗?”

神色不变的王微垂眼睑,像是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嗯。”

“哎呀,那就糟糕了,这个麻烦的仪式还没有结束……”还未说完,少女忽就笑了:“虽然还不能回去休息,不过,有能让你出气的玩具主动送上门来了哦。”

她发现了,执政官自然也发现了。

敌国的军队就是在这时愚蠢地到来。

没有过去多久,就连在下方的普通民众都发现了。脚下的大地在隐隐地震颤,像是正有一只庞然巨兽靠近。很快,慌张的预警就在人群间炸开,激起了一片哗然。

不过,也就只是哗然,众人并没有惊慌到心神大乱的地步。

因为王就在这里。

有他在,心就是定的。

执政官安塔希娅听到了少女方才所说的话,没有犹豫,当即便皱眉开口道:“公……公主殿下,你的意思,难道是要王亲自去迎敌吗?”

“王何等的尊贵之躯,难道还要为这些不足为道的蝼蚁动劳!就算那两个‘同伴’不出手,我也可以——”

“你还没有明白公主殿下的意思啊,安塔希娅大人。”

新任执政官克莱恩却是突兀地打断了她。

从身份上看,他其实是她的“主人”。但克莱恩定然不能以安塔希娅的主人支局,即使不比王的地位,恶之魔女的名字同样出现在他的家族代代相传的传说之中,同样值得他的尊重。

“即使贞德,天草,亦或者是你,都拥有让围堵在外的敌人在顷刻间覆灭的实力,你们也不能出手。因为,你们——”

——你们都没有这个资格。

“这是多好的时机啊!在万众瞩目的登基仪式上,宛如神祗般的王,在他的子民面前击退敌人,展露神迹。这,就是王在世人面前正式成为‘神’的最好的契机!”

窝在王怀里的少女说:“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哎,算啦,就当做是这样吧。”

克莱恩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因为,他的心全被自己的构想填充进了无数沸腾的热血,灵魂都在为即将在眼前上演的震撼一幕战栗。

他向王发表谏言,请求王出手,庇护自己的子民。

可是,在第一次谏言时,王只是看了他一眼。

从冷如寒潭、却又有炽日光辉的金眸中,明明没有浮现出任何可供窥探的影子,却让身处于这道冷漠视线中的克莱恩不禁打了个激灵,仿佛在冬日中被一桶冷水从头顶往下倾倒,冷到了骨髓里。

在这一瞬间,克莱恩险些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王随意投来的这一眼,让他觉得自己晦暗得只有一丝的想法,连同这具空洞腐朽的身体一起被彻彻底底地看穿。

——好像什么都知晓。

王好像什么都知道,包括他们对他做了什么,全部,都被他知晓了。

可他却还是无动于衷。

不,这不是“无动于衷”,而是发自内心,真的毫不在意。

因为——他已经是“神”了。

身为阶层便不在凡间的神,看穿区区一个凡人的心思不过轻而易举。他知道了,也就仅此而已了,难不成,还要神来关注凡人的所作所为吗?

当然不行。

王目前要做的,就只有聆听。

此时,他对克莱恩的请求表现出仿若未闻的态度,也不过是因为,由单独个体发出的声音太小了,还不足以让他采取行动。

“……太好了。”

克莱恩没有气馁,他应该高兴才对。

王的这个表现,足以证明他的心愿真的实现了,建立在无情之上的无私公正,才是神应有的表现。

所以,克莱恩面向高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带着莫大的狂热呼吁他们——

“大敌当前,但我们无需恐惧!王就在这里,只要听到我们的呼唤,就会……将我们庇护,让我们永享和平!”

“来吧,我的兄弟姐妹们,在我们的王……不,我们的神面前,祈愿吧!”

——到了这里,还是没有觉察到错误。

执政官安塔希娅似是还有一丝犹豫,但是,民众们的呼声说服了她,近在咫尺的,还先活着的、还光辉无限的王的身影更让她无法抗拒。

“不要过去啦,就在这里解决吧。”

金发少女打了个哈欠,不愿意从王的身上下来。

“王!无人能敌的吾王埃利克!王啊,请您庇护我们!”

当所有人都这么高喊着,眼里闪烁的星星之火便汇聚成了燎烧蔓延的火原。这火光的热量足够,光芒也足够。

于是,王给出了他们最想要的回应。

“听到了。”

“那么,如你们所愿。”

连御座都没有离开,王只是扬了扬手,远处的天空,便被由破碎的阴云形成的漩涡所覆盖。

下一刻,无数冰锥从漩涡中生出,犹如天空塌陷。

在同一时间汇聚在一起显得格外恐怖的惨叫声没能传递出多远,便仿佛被瞬间凝固了一般,只有叠加在一起的冰块破碎之声,从城外直直穿透进城内,落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寂静。

寂静。

寂静……然后!

顷刻爆发开来的,宛如要向这个世界宣告的热烈欢呼声。

——错了,全都错了,可是谁都没有觉察到这些错误。

大抵不能用“出征”来形容,那就是,王第一次正式在帕帕拉的子民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

能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庇护者,人人都在庆幸。

能让妄想侵略自己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家园的恶人受到惩罚,人人都在欣喜。

所以,也就没有人注意到:

他们有多久没有见到王了。

王的脸上,何时失去了最初便让他们心生向往的笑容。

第一次,是为了保护即将被侵略的家园。

而第二次,第三次出征的原因却不是“保护”,而是“主动去向曾经压迫过自己的子民的罪徒们复仇”——这个变化,他们也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反而格外激动地接受。

哦,如果非要说,有谁注意到了一点点异样的话……

“等一下,等一下,哎呀,安塔希娅大人!”

走在准备回皇宫的路上,安塔希娅忽然被人叫住了。

叫她的人是一个中年妇人。妇人的目光透过自家的窗户看到了她,便急匆匆地推门,朝她走来。

她对她的热情中有着装不出来的真诚和亲切,这也正常,因为安塔希娅曾经拜她为师,向她学过如何照顾年幼的孩童。

安塔希娅停住脚步,若不是看着这个妇人的眼神中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怅然和怀念,她的态度也无比正常,温柔而谦逊:“劳丽夫人,您找我有事吗?”

“安塔希娅大人,最近很忙吧,许久没看见你了,所以想跟你打一声招呼。”

不过,打完了招呼,劳丽夫人显然还有别的事情想问。

她有些疑惑:“耶底底亚那孩子,没有跟你一起出来玩吗?真难得,以往,你们可都是形影不离的呀。”

这个出自无心的问题,却引发了相当不平的波荡。

就像是一块石跌入原本勉强才平息下来的幽潭,不仅涟漪激烈地向外扩散,那漆黑颜色、蕴藏着不祥气息的潭水,也在不安地翻涌着。

涌动着,就在女人淡金色的瞳孔中涌动着。

“……对不起,劳丽夫人。”

瞳色不知何时变为浅金,紫色的长裙也换成黑色的执政官——让这个时代还活着的“她”沉睡,自己取而代之的复仇之魔女微微一笑。

无比温和地握住了劳丽夫人的手,能够以王的名义起誓,她在此刻所说的话,没有半句虚假:

“我想,把耶底底亚送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啊、啊?安塔希娅大人,你的意思是,要把耶底底亚送回他的家吗?这……那孩子要离开了?王已经同意了吗?”

“王还没有松口。”

“哦,这也不奇怪,像耶底底亚那么可爱的孩子,就连王也舍不得他离开啊。”

“对呢,王还是割舍不掉他,他对耶底底亚,太好了。”安塔希娅的微笑没有改变,“可是,就算要让王失望,我也……”

“为了王。”

“也为了劳丽夫人,为了我爱着的、这里的一切。”

幸好,劳丽夫人没有询问,那个“该去的地方”,具体是哪里。

还能是哪里呢?

她去过,她的王也去过。唯独那个得到世人赞美和无上荣耀的所罗门,没有去过的……

——地·狱·啊。

笑着与劳丽夫人告别之后,背过身,魔女的目光终究淬起了与憎恨相贴的冰冷。

本来按照计划,就算王不出意外地拒绝了,耶底底亚此时也应该已经去了那里。

都怪卢卡斯……

罢了,毕竟是王的爱宠。

逃了一时又如何?

最后的结局,只会是那一个。

*****

他睡着的时间,远比清醒的时间更长。

除了因疲惫而起的嗜睡,还有一清醒便会头疼欲裂的影响。他虽然不畏惧疼痛,但总是这样,还是会觉得烦。

几乎没有需要他亲自去做的事,那些麻烦都被执政官们接收了。不过,偶尔——大抵是他被巨大的声音吵醒,心头的烦躁堆积到极限的时候,会离开皇宫,剿灭一群不知数量,反正应该是敌人的人。

说是拿这些人让他出气,但效果等于零,他的头痛没有半分减轻,反而愈演愈烈。

烦躁。

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他已经够烦躁了。

所以,相较于现实,反倒是在梦里的时候,还能找到一些能让他觉得舒服点儿的事做。

……

他确实知道,这些人做了些什么小动作。

变成黑色的安塔希娅,新来的执政官,用恋慕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少女……

如果还是以前的他,此时绝对无法容忍他们的行为,哪怕杀了也不足以解气。

然而,这里说的是“如果”。

现在的他毫无动容。

理由,很难理解么?

他已经“神化”了。

唔,虽然是不完全的神化,持续不断的剧烈头疼就是剩下未完全转换的人性还在抗争的证明,但此时的他,一半是人,一半是神。

半神化的他已然能以独立于人间的视角俯视万物,作为留在人间的唯一的“神”,他可以知道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

好吧,一切的一半。

就像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叫做耶……耶什么的人类幼童就会厌恶得不行一样,他知道的只有一半。

持续不断的烦躁和这份厌恶除外,如今的他,几乎没有事情能够牵动身上残留的属于人类的情绪。

所以。

就算知道了有一个意外被圣杯召唤出来的绿发英灵,得知了他的情况后,疯了似的想要带走他,因此就在只与他相隔一面墙的地方被重伤,差点死掉,王座上的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没死?逃掉了么。那就逃吧。

就算知道了本应是他最看重的存在的卢卡斯也像是疯了,抓着那个耶……耶什么什么拼命飞出了帕帕拉的地界,他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这就是你的选择么,卢卡斯。随你吧,是留是走,都无所谓。

没有任何欲求,只需要沉浸在梦中,等待未来被嘈杂的声音吵醒。

多简单。

多给他省事。

是的,只有无数道声音汇聚在一起的嘈杂之声,才能够把自愿留在梦中的他吵醒。

不会有例外。

如果有例外……

那就,只能是——

……

白日之中,出现的一道道若有若无的轨迹,宛如流星划破天际。

本来,流星只有一颗,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可能是被早有准备之人不耐烦地拆开了——唯一的那一颗流星硬生生拆成了好几块碎片,没有规律地分向不同的方向。

而就是这般“凑巧”,其中的两枚碎片,竟是直直地朝着帕帕拉的王城砸来,最终也真的坠落在了城内。

嗯……

起点是迦勒底,终点是坐标并不稳定的特异点的灵子转移,又出岔子了。

这一次又是在灵子转移的过程中出的岔子,不过,还好,只是把原定应该一起降落在以色列都城的队伍拆开。

那么倒霉——不,那么幸运地直达目的地的那两枚“碎片”,便是队伍之中实力最为强劲的两个英灵。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施舍的英雄,迦尔纳。

就在他们在国土范围内坠落之时。

皇宫内。

静静倚靠着王座沉眠的王,便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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