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可当他说的亚历克西斯时, 莫迪特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是的，亚历克西斯在将军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哪怕他带来了焦松也无法更改他在第一军团绝大多数人心里，抛下他们自己奔向前程的猜测。
如果不是呢？如果亚历克西斯不是这个意思呢？
如果亚历克西斯是为了第一军团是为了将军, 为了他们呢？
想想十五年来并肩而战，亚历克西斯若真要是为了前途为了权利, 那会屈人之下，时至今日？
莫迪特下意识左手微微打颤，下唇也抖动了, 又立刻被他抿紧，“你的意思...”
“第一军团因为取得了辉煌而伟大的胜利，可埃利奥特将军因为年轻这一个荒唐可笑的借口而没荣升元帅到也罢了, 这恐怕在第一军团各位心中早已料到。
可第一军团为何没有被补充损失的兵力？
忌讳。
固然我是局外人, 可也明白埃利奥特将军不会屈服于长老会, 皇族甚至来自军部的压力，他必定会以其他方式得到自己应得的。从我舅舅的几个同僚被调离岗位, 甚至调入第五和第八军团中我隐约猜到——化整为散。
可惜, 这个计划太过直率, 一眼便会被人看破, 如此自然会引起了政权会甚至军部的极大反感，足足六七个月都没有一点动静怕是难成。
这个计划并未成功, 可化出去的士兵若无法成功便会痛失, 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原本就已经兵力不足的第一军团怕是无法承受这个重创。
或许亚历克西斯阁下便是在此时不得不以他特殊的背景独立第八军团后联合第一军团共同吞并第五军团以此来达成原先的计划。”说到这, 笑了笑，“莫迪特现实您觉得我所言...是否可能？”
莫迪特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个少年，那是可能，在他心里是认定了云珝瑶所言，就是必然。
他们谁都不想相信亚历克西斯会为了前途为了权利而抛弃自己，甚至平日看他不顺眼的西里尔都这么认为。
如今云珝瑶给了一个极妙的借口，那些人如何舍得放手？
“就算如此，这与云先生今天来谈有何关系？”莫迪特一扫先前的轻视，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虽说心里依旧不觉得适合，但看在他点开亚历克西斯的事上，不得不让他愿意还这份人情。
“之前的举动太过冒失，不过因为亚历克西斯先生的离开，同样对外界而言第一军团失去了一大助力，”他们可不知道焦松的到来，“必定会轻视第一军团，这反倒是第一军团的机会。
相比于其他军团，第一军团从管理层道领导者都太过年轻，年轻既是优势也是劣势。
可年轻人做出荒唐事也理所当然，没多少人会怀疑。荒唐事的产生自然也会降低旁人的戒心，第一军团借此机会尽快立足，养精蓄锐，难道不好吗？”
莫迪特微微有些心动，可他保守的性格却在作祟，“你指的荒唐事是娱乐圈？”
云珝瑶点头，“年轻人都无法拒绝灯红酒绿，热闹非凡的世界。前有埃利奥特将军的限量飞行车被众人轻而易举的接受，后有投资著名导演的电影，恐怕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不，少年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最起码他所知的情况下还真没有军团直接投资娱乐圈的。
反而巴不得和娱乐圈这种乌烟瘴气，令人堕落的地方撇清关系。
云珝瑶找上门来有很大一个原因是，军团的独立性。
每年国家批给军团一大笔钱，就算没有其他收入的情况下也足够把军团养的不错。
可每个军团都有自己的研究，若有成果盈利算是军团自己的，因此军团也会和一些军功企业有合作，以此来填饱自己的荷包，并给予士兵更高的薪资，以及身受重伤被迫退役以及死亡的不菲赔偿金。
哪怕是普通士兵最为苛刻的第三军团，那些士兵到手的钱也是分毫不少，没有一点克扣。
军部每年会查账，查的是贪污腐败，克扣士兵，而不是盈利。
一般而言你自己能赚钱，怎么赚，只要不是违法乱纪都不会管你。
说心里话第一军团如今是真的穷，相比于其他军团，这十七年来只要冲在前线的就是第一军团，有打仗的时候哪怕是喜欢斤斤计较的财务部都给第一军团大开绿灯，各种名目的钱都不需要第一军团开口就会到账。
然而战争胜利至今，第一军团的小私库空空如也，没有财务部时不时的填补，而这十七年来他们的科研几乎荒废以及外快赚取的钱更是左右军团最少的。
云珝瑶趴在埃利奥特腿上听了不知道多少次眼前这人叫穷，他固然有法子，可怎么送到第一军团面前却是个大难题，眼下只要莫迪特点头，他能让第一军团第一年就赚靠着娱乐圈，就来个名利双收！
不过就算他不同意，只要在焦松面前提一句，对方只要想想就会答应。
这位在黑暗帝国都带了这么久，那还会在乎所谓虚伪的“名声”？
更何况名声是要靠经营也是要看自己怎么做的得来的...
“恐怕就算降低了第一军团在别人心里的戒心，但在民众心里也完了。”莫迪特觉得这孩子太异想天开了。
“莫迪特先生当初为何选我？除了我与第一军团那些若有似无，可有可无的联系外，又为何选了我所在的那部《危急时刻》。”云珝瑶并不羞恼，只是在心里骂了句，这猪脑子，说服他还真是要多费口舌。
就不会多思多想？非要自己一点点提醒他？！非要把东西塞他脑子里才够？
莫迪特被一点拨果然明悟了他的意思，第一军团若要进入娱乐圈，投资的电影必定是要筛选的，若像《危急时刻》这种提现军人舍身为民的，反倒是加重了在民众内心的形象。
就如同他当初提议《危急时刻》，何尝不是因为公孙霆这个角色呢？
“其实也不一定所有的角色都要光明，否则太过刻意。”云珝瑶看似随意的开口，“第一部尝试非商业性的电影，一定能降低民众的反感度，更何况埃德蒙这位导演的水准与在帝国内的知名度不言而喻。
提起他，民众的第一反应便是艺术，少了几分铜臭。
而阁下也可以先说是为了朋友或宣扬艺术等等，看似功德无量的借口。
埃德蒙导演手上这部电影更是有些特殊，需要采用较为先进的镜像拍摄。
这部电影出来后，恐怕很成为经典...就算尝试失败也不会玷污了第一军团的名声。
第一军团这次的投资或许不会有多高的回报率，但作为一次试水恐怕再合适不过。
更何况由埃德蒙导演出马，亏本绝对不会。
若第一军团作为投资方，反而又增加了话题，不少好奇心重的一定会去看看。
盈利3.8个点或许没问题。”云珝瑶说着拿出一份收益预算预估书递了过去。
埃德蒙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觉得这少年有些可怕...
邱子凡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只回荡着一行文字：发生了什么事？我在哪儿？我是谁？今天为什么要来...
这少年的话太具有诱惑性了，莫迪特的心脏因为云珝瑶那番话而蠢蠢欲动，看着这份收益预算预估书更只觉得热血沸腾，若自己有这笔钱都恨不得直接砸进去。
喝了口水冷静冷静后，莫迪特这时明白，之前答应云珝瑶愿意见见并非是自己没事找事，更不是什么脑子一抽拍板答应，而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他说服...
和他认识的爱德烈根本背道而驰两种人，少年之前自信又信誓旦旦的话，此时此刻他明白，并非云珝瑶的猖狂，这一切是建立在他的自信与聪明才智上的。
暂且手下这份预估书，“事关重大，此事并非我一人能决定的。”
云珝瑶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送你们出去后，我会立刻向上级汇报，尽快给各位一个答复。”说完拿着这份东西走到门口亲自送客。
埃德蒙被这雷厉风行弄的有些晕乎乎，但为了装深沉，僵硬着脸，故作冷静的与这位长官告辞。
送到楼下莫迪特随口问道，“要去见见你舅舅吗？”
“今天我来有些匆忙，并未和他说，我怕他生气，莫迪特先生也别和他提起我来过了。”提起家人，云珝瑶一扫先前的锐气，面上带了几分腼腆的笑意。
其实他也是有点怕他那不着调的舅舅，一不小心太激动把事儿给捅出去了。
莫迪特心里越发满意，亲自送上车时还停顿了片刻，才开口，“军部看似前途广，可若没有根基升职不易，第一军团这几年或许难熬，但你不必担心将来的前程，更有你舅舅和我们这些长辈照顾。”说着拍了拍他的肩，“好好考虑考虑，告辞。”
“好的，先生，告辞。”云珝瑶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微笑着离开。
等车门关上，埃德蒙才忍不住嘟噜，“你又不一定非要去军部，非要从军的，明明演戏也很有前途...”
邱子凡却在这方面看的比埃德蒙更透彻，能轻而易举的把原本并不赞同此事的参谋官说服，云珝瑶的确并非池中物。
当演员实属浪费，不过...“就算在军部，在第一军团也可以偶尔来接个剧本，放松下，更何况当兵的收益到底不如演戏。”
可惜，演戏的收入再高也没他可爱的灰色收入快来得多...
云珝瑶只是笑笑，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嘴角带着一份笑意。
成了...
等人走后，莫迪特脚下生风，很快便敲开了焦松的办公室房门。
后者扫了眼他，“又是？”
莫迪特他的确看不上眼，但人很稳重，今日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示意对方入座，焦松很快便知道为什么。
这个计划大胆而有些...狡猾，所有的谋算看似放在明面上，但只要不点破，局外人反倒是看不透。
“不错。”但绝对不会是莫迪特的作风，所以...哪来的？
莫迪特见被肯定，立刻带着亢奋的愉快，“焦松先生也觉得可行？我们一起和将军提议如何？”
“这个建议...”焦松并未立刻答应，反而拉长了语调，看似漫不经心的打探。
“哦，是爱德烈的小侄子，就是之前第一军团组织看的电影《危急时刻》里的男三，公孙霆。”莫迪特也不居功，反而把前前后后的事儿都交代了一清二楚。
他虽然是一个普通甚至算是平庸的参谋官，但也清楚聪明的人都有一个共性，多疑。
焦松因为第一军团和第八军团一起组织观看，而他很久没回主星，顺带为了尽快融入团队而随意的去看了场。
电影本身不好不坏，的确那个男三人设以及演的非常出挑，他自然也听说了小演员的波折的童年以及爱德烈的一些对那孩子的自夸。
联想一遍后焦松一手翻阅着同来的预估书，一边微微颔首，“好好培养培养，第一军团到是后继有人了。”
莫迪特讪讪的移开目光，他到是没好意思说，人家有点不稀罕第一军团...
云珝瑶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这计划的确不错，但不到完美的地步。经过焦松的润笔，自然能做到天衣无缝，保证这第一枪试水都能让第一军团名利双收。
不过等消息等了两天，说心里话已经是非常迅速了，可架不住埃德蒙的急切，整天围着云珝瑶问，“你说能成吗？”
“有多少成算？”
“咱们要的等几天啊。”
“一定可以，等三日。”云珝瑶一遍遍的说，说的他都没耐心了，才终于得到解救。
莫迪特表示对之前的建议可以进一步讨论，还是约在第一军团，他们的将军以及总参谋官会一同前来。
云珝瑶站在原地摸着下巴并未立刻答应，而是思索片刻后让他推迟两天，“为了保证我们之间第一次合作的安全性和成功率，这次的合作没必要让其他人来掺和。
我们这边用两天的时间让其他投资方先撤资，第一军团的投资可以过半个月后再打入剧组账号。”
这是为了确保第一军团的名声，绝不是第一军团要投资这部电影逼迫对方撤资，而是那些人抛下剧组，第一军团救人于水火之中。
如此一来名声自然更好听了，不是？
莫迪特也不急，微微颔首答应。
云珝瑶转头便拽上邱子凡，“子凡哥，你作为投资方无需撤资，到时候和第一军团合作对你的演艺路也更顺些，至于其他人...
就让埃德蒙导演这个固执的老家伙出面摆平吧。”
想要表达自己生气的埃德蒙板着脸忍了忍，最终还是“噗嗤”声笑出声，“哈哈哈，我居然能成为第一个和军团合作的导演，也是荣幸荣幸啊。”说着还有些得意，“恐怕更是史上第一人，不过要说整个帝国里，除了我埃德蒙导演外，还有谁更适合？”说到激动处更是大手一挥，“还有谁？”
“是是是，只有你了导演。”邱子凡笑着摇了摇头，连声复合。
如今知道这件事的除了第一军团的人外，只有房内三人。
没人为其他投资方说话，纯粹是之前他们做的太绝了。
丝毫不留情面，甚至在闹翻后，还以继续投资便要在剧组里加自己的人为条件，实在是让埃德蒙气的半死。
眼下有了第一军团做靠山，他们怎么还会退让？
不过他们知道，这件事能成功全靠云珝瑶的功劳，若非他能言善道，勇于实践恐怕成不了。
想到这埃德蒙不由眼中多了几分感激，自他导演成名后携提过多少演员？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演员携提。
心中颇为五味交杂，感慨万分，但揉了揉那孩子的脑袋，“这次谢谢你了。”
“埃德蒙导演...”云珝瑶刚开口。
却被打断，“叫爷爷。”
云珝瑶浅笑，从善如流道：“埃德蒙爷爷，以你的实力找到更好的投资方不难。”毕竟这位属于超一流的导演，只要他放出风声，必定有的是投资方愿意出手相助，眼下这个令不清的不愿投资倒也罢了，还要挟实在是太愚蠢了，“我做的并不算什么。”
邱子凡与埃德蒙心中轻叹，的确埃德蒙只是一时僵局，若真惹怒了他拉来外援轻而易举。可云珝瑶这份心，以及他拉到的新投资方是第一军团。
这无疑能给埃德蒙的名声更是锦上添花，高同期导演一筹，这种机遇就算是埃德蒙这一类可谓是当代伟大的导演也是求之不得的。
“乖孩子。”感慨万千的拍了拍那孩子的肩，随即一脸讨好，“那些投资方也交给你来处理了~”说完嘿嘿嘿直笑的掉头就走。
都能把第一军团作为投资方谈下来，之前那些肯定更不是小家伙的对手。
...哎，就知道“等等等等，那些蠢货对付起来的确不难，但也要埃德蒙和子凡哥处理啊...”云珝瑶头疼的拦下两个一起想偷懒的。
莫迪特并未立刻去回报洽谈改时间了，只是发了条消息，毕竟那边要解除之前的投资方合同也需要些时间。
等第三天天，时隔五天的例行会议时，莫迪特已经收到埃德蒙导演那边传来已接触前投资方合同的确认，便在例行会议上讨论合作洽谈的日期。
“这是第一次总归是要慎重。”莫迪特如今固然不是总参谋官，但这并不影响他在第一军团的话语权。
“不过这没想到你这个老古板还会同意这种合作。”盖伊忍不住嘟噜，“那叫云珝瑶的有这么大的魅力？瞧瞧把你忽悠的。”
莫迪特并未恼怒反而失笑，“的确不过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争取的，”说到这平凡却带着几分沧桑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感慨，“他提起了亚历克西斯。”
五天一次的小型例行会议中几乎所有的都是第一军团真正的骨干，对亚历克西斯自然有着极其深厚却又复杂的感情。
西里尔一顿，随即动了动，“他个小屁孩会说什么？”
“他说亚历克西斯的脱力是必然，但他选择在这个时机脱力却是为了第一军团。”莫迪特有些愧疚，“其实也是我的错，我本想化整为散，其后再吞噬第八军团和第五军团，可这动作太大上头的人自然有所察觉，警惕之下...如何能轻易成功？
云珝瑶之前点出，若化出去的散不收回，必定会让第一军团元气大伤，就算那些人不动手，眼睁睁的看着第一军团想要起死回生都难。
亚历克西斯到底是休德穆家族的继承人，对他不论是皇族还是长老会都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只要他表现出脱离，必定没有人敢对休德穆家族的继承人出手，吞噬一个军团对他而言不难。等他坐稳后，我们再对第五军团一起出手，即时谁都无法阻拦。
这似乎是如今唯一也是最妥当的方法...”
会议室内忽然陷入了沉闷与压抑以及愧疚之中，焦松却立刻眯起了锐利的双眸，心里却在推测，这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名叫云珝瑶的少年与第一军团有着些许的联系。
他有一个在第一军团做中校却并未被埃利奥特特别看重的舅舅，这样几乎身在局外的少年，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这番话？又有什么目的？是否是人指使？
接踵而来的疑惑和谜团让焦松眯了眯双眸，事到如今在他眼里与娱乐圈合作反倒是其次，这个叫云珝瑶的少年说出这番话的意义反倒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