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碎刀【二更合并】
黑子哲也是第一个发现苏千凉不见的人。
他从澡堂洗完澡回来, 没见到本该躺在床上睡觉的人, 当时没觉得特别不对劲, 还以为苏千凉去找赤司征十郎聊天或者出去觅食。
宿舍一楼有厨房，苏千凉会去做点吃的当加餐。
累了少做点, 不累多做点, 总会带着做好的美食去找赤司征十郎一起吃。
集训第三天，众人在紫原敦神奇的直觉带领下进入厨房，自此两个人的加餐时间成了众人的聚会时间。
找不到苏千凉？哦，不是在睡觉, 就是在厨房呢。
半个小时后, 每天累得早早睡觉雷打不醒的人还没回来。
黑子哲也坐不住了, 去赤司征十郎和冰室辰也的房间找人：“赤司君, 苏君有来过吗？”
“千凉？这个点，他应该在房间睡觉……”
话说一半, 赤司征十郎的脸色变了。
室友黑子哲也找到这里来了, 苏千凉自然不在房里。
半个月以来, 整个人训练营的人都知道, 苏千凉比赛结束累成狗，绝对第一个洗澡睡觉，生物钟比老年人更准更早。
谁敢打搅睡觉时间，第二天训练场上愉快虐。
他们即将睡觉的时间点, 本该睡过一觉的苏千凉居然不见了！
听到消息, 所有人全部出来找人。
行李还在, 手机还在, 就是人不见了。
训练营出入口的监视器显示今晚没有人出入，门口的保安没听到看到任何动静，其他人表示比赛结束后没再看到过人。
苏千凉，凭空消失了。
赤司征十郎面沉如水。
苏千凉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偶尔耍赖撒娇占占嘴上便宜，实际做起事来比谁都认真。
训练再苦再累，鼓着脸抱怨几句“又没办法摸毛茸茸”“没有二号安慰我受伤的心灵”，一旦开始，每一个训练项目不做到100%不会停下。
偶尔路过看到桃井五月泽井花音做事，困得眼睛要闭上了还是会帮忙拎拎搬搬，总说“不能让柔弱的女孩子干重活”。
半个月集训下来，上到监督，下到曾为情敌的泽井花音，众人对苏千凉的感觉非常好。
没有人认为她突然消失是怕明天的比赛，临阵退缩。
“啧，有什么事来不及说一声吗？一声招呼不打就消失，去哪里找啊。”青峰大辉跑得最快，把训练营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找过三遍没到人，着急得要命。
绿间真太郎问黑子哲也：“黑子，房间里没有留下什么便签说明他暂时出去一趟的吗？”
“没有。”黑子哲也摇头，“我以为他没在床上睡觉是出去找赤司君，或者去食堂做点吃的，一直没等到他回来才出来找人。”
时间已到晚上十点。
赤司征十郎拿出手机，找到一个没联系过的号码，拨了出去。
很快，电话通了。
“队长？”
“乱，千凉有打电话给你吗？”
“没有啊。”乱藤四郎打了个哈欠，他今天出去和人打了几场街头篮球累得浑身骨头散架，只想让审神者手入一次松松筋骨。
要不是打电话过来的是不能惹的队长大人，他肯定把手机丢厕所，当没听到。
“你知道他会去哪里吗？”
“没有哪里啊，主公那么宅，每天不是去学校就是在家睡觉，有什么地方好去的。”乱藤四郎困得上眼皮亲吻下眼皮，根本睁不开。
主公？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乱藤四郎这么叫了。
赤司征十郎暂时忽略疑问，“千凉不见了，有没有可能是伯父伯母……”
“主公不见了？”乱藤四郎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怎么可能？我还在这，主公怎么可能丢下我自己回去？”
赤司征十郎耳尖地抓住某个字眼：“回去？回哪去？”
“本丸啊。”乱藤四郎着急地在房间里踩来踩去，想到什么，猛地一拍脑门，“我着急忘了。主公，不是，千凉很厉害的，不会有危险。如果没打招呼忽然不见，你们不用担心，处理完事情就会回来的。”
“要处理很久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乱藤四郎想起审神者曾经提起过，每个世界时间流速不同，可能本丸才过去一天时间，其他世界就过去一个月。
“是吗？我知道了，谢谢。”
赤司征十郎挂了电话，对担忧等候的众人说道：“大概是有什么紧急事件要处理，处理完会回来的。现在先处理明天的比赛，千凉不在，首发阵容和作战计划临时改变……”
第二天，日美友谊赛。
开赛时间还没到，篮球馆内坐满了各地闻讯而来的观众，买不到坐票的很多观众甚至站在最后面的过道上。
观众席上还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洛山、海常、诚凛、桐皇……全国大赛所有参赛队伍全来了。
幸好主办方早早料到此次比赛会吸引不少观众，把比赛地点定在能容纳一万五千名观众的东京篮球馆，还和电视台联合起来进行现场直播，赶不过来的观众们能通过直播观看比赛。
观众们满怀期待地等候比赛开始，而此时，后台休息室内球员们面色严峻。
既不是首发也不是替补的乱藤四郎坐在休息室中间，手捧毫无动静的手机，屏幕暗了点一下，暗了点一下，直到上场前，还是没有接到电话。
“抱歉，千凉大约赶不过来了，你们去吧，我会把比赛录下来的。”
众人还是有些担忧，但是如今确实比赛重要，不能辜负观众们的期待，不能辜负国民们的期待，更不能辜负他们半个月的全力付出。
“上场。”
赤司征十郎身披外套，内里是代表队长的4号球服，披着的是7号——苏千凉的球服外套。
桃井五月握着苏千凉的手机，心里焦急，不敢表露出来。
作为监督助理，需要跟首发监督正选们一起去场内，她咬咬唇，把手机交给泽井花音，“花音酱，拜托你了。”
泽井花音呆了一瞬，郑重地接过手机：“如果他来了，我会把他带过来！”
桃井五月点点头，和相田丽子一起跑了过去。
馆内，解说人员介绍双方参赛队员和阵容已近尾声，她们必须出去了。
不论苏千凉能否赶回来，必须要赢！
解说完毕，比赛正式开始。
*****
本丸9001。
浑身脏乱的五虎退抱着同样毛发脏乱的老虎们蹲在手入室外，旁边还有一个个或坐或站的付丧神们。
月亮高升，夜色浓郁。
付丧神们毫无睡意，一双双眼眸紧紧地盯着紧闭的手入室。
昨天，三日月宗近、歌仙兼定、前田藤四郎组成一队，和往常一样出征。
任务完成得很顺利，最后的时间溯行军消灭之后，天气突变，阳光普照的天气转瞬成了电打雷鸣的雷雨天，随之出现的，还有检非违使。
三个检非违使，个个堪比实力最高的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宗近以重伤的代价，护着中伤的歌仙兼定和前田藤四郎回来，路上遇到了审神者心心念念没锻出来的五虎退。
被丢弃的五虎退，抱着五只老虎躲在树下瑟瑟发抖，一脸害怕与茫然。
刚锻出来的新刀，除了一腔热情和镌刻在身体上的战斗本能，剩下的只有对自己的厌弃——主公为什么不要我呢？我不会再哭了。
三日月宗近想也没想，把五虎退带了回来，为此，被检非违使从背后捅了一刀。
刀穿肩而过，琵琶骨断裂，血流如注。
审神者给的御守一回本丸立刻碎裂，化成光影消失在空气中，加持在身上的灵力消失无踪。
中伤的歌仙兼定和前田藤四郎把破损的御守放在三日月宗近身上，还是只能看到天下五剑最美缓缓闭上了眼睛，本体上一点一点爬满裂纹。
这时，他们才想起审神者说过，御守能保护你们回到本丸。
——不包括支撑到主公回来。
审神者外出的9001本丸，没办法拯救即将碎刀的三日月宗近。
就算审神者在，恐怕也救不了。
“咔——”三日月宗近的本体裂开一道缝。
“咔咔——”又裂开两道缝。
五虎退慌忙按住三日月宗近还在流血的伤口，不是为了他，三日月宗近不会伤成这样。
果然是他太没用，主公才会不要他，带他回来的三日月宗近也要碎刀。
“咔——”三日月宗近的本体中央崩裂。
五虎退惊恐地大哭：“不要！三日月桑！”不要碎刀，不要消失，拜托你！
庭院的时空置换器再次发出金光。
金光中走出一个深蓝发色的少年，看到庭院里的景象，皱了皱眉，将倒在地上昏迷的三日月宗近打横抱起，钻进手入室后再没出来。
鹤丸国永小指上勾着一个月光下散发微光的御守，眸色深深。
每每保护他们安全从战场回归的御守，怕是不止守护一个作用，否则三日月宗近重伤碎刀，审神者不可能这么快赶回来。
御守上大约留下什么讯息了吧？
能让审神者第一时间知道他们是否受伤，又受伤到什么程度，是否需要立即赶回来治疗。
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主公。
罢了罢了，这一次，如果三日月能好，便认了吧。
鹤丸国永把以往并不曾放在心上的御守珍惜地收入怀中，放在左心房的位置，紧紧地贴住。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地推开。
深蓝发色的少年面色苍白地推开门，腰上挂着一把完好无损的三日月宗近，手入室内却没了那个华丽的身影。
五虎退要很努力才能忍住眼泪，把他召唤来到世间的审神者就是因为他爱哭才不要他的，不能哭，不能哭！
“三日月桑没事吧？对不起，不是为了保护我，三日月桑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你要打我的话，我不会反抗的。”
五虎退知道天下五剑意味着什么——审神者们梦寐以求的刀。
为了他这样随随便便就能锻出来的小短刀重伤，怎么也说不过去。就算被刀解，他也是没有话说的。
“傻瓜。”
苏千凉蹲下身，将受惊过多的五虎退抱入怀中，拍拍他的后背，温声说道，“三日月没事了，你看本体很好，花纹一点没损对不对？不过是力量使用过度，休息一段时间就能重新和你们见面，不要太担心了。”
五虎退眼神怯怯，“真的吗？”
来到世间后，他第一次感受到审神者的拥抱。很暖，比老虎们围着他睡觉要暖和多了。
“当然。”苏千凉笑笑，视线划过一只只歪着脑袋看她的白虎们，脑袋懵了一会儿，“五只老虎，你是五虎退吗？”
“是的。”五虎退急忙起身，“我是五虎退，那个……没有击退老虎，对不起！因为，老虎们很可怜啊！”
“如果没地方去的话，就留在这里吧。三日月也是这么想，才把你带回来的。”
苏千凉摸摸五虎退的头，其实她更想把摸那五只老虎，从此她也是有毛茸茸可以撸的审神者啦！开森~
“嗯！”五虎退重重点头。
难得有审神者愿意接收爱哭，实力又不强大的他，他一定，一定会努力回报的！
“主公没事吗？”向来注重风雅和洁净的歌仙兼定脸上带伤，身上带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液味。此时此刻，他全然顾及不到，眼里只有面色苍白灵力使用过度的审神者。
要把差点碎刀消失的三日月宗近救回来，需要什么代价？
没有付丧神知道。
有没有审神者愿意付出重大代价救可能救不回来的付丧神？
付丧神不相信。
再名贵的刀，能锻出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9001本丸的审神者很欧，绝对能在这把三日月宗近碎刀之后再锻出无数把。
可是，审神者做出了令他们吃惊的选择。
苏千凉动了动手，忍住想撸那群小老虎的冲动，招招手，“歌仙，前田，进来，我给你们手入。”
歌仙兼定摇头：“不，主公很累了，我这点伤不碍事，您给前田手入吧。”
前田藤四郎连连摇头，一下子跳到药研藤四郎身边，“主公，有药研哥在，我没事的，您休息吧。”
“没事，这点灵力我还撑得住。”
苏千凉抬头看看月亮的位置，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来吧，给你们手入完，我马上就要离开。突然过来，没留下任何消息，他们不知有多担心。”
歌仙兼定咬咬牙，进去了。
前田藤四郎犹豫了一下，被药研藤四郎推了进去。
主公或许有急事要做，他们不能再耽搁了。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主公出去一趟，回来变成了男人。
Emmmm……也许主公这次去的异世界，流行把女人变成男人？
那乱回来，会不会变成真正的女人？
细思极恐！
*****
另一边，日美友谊赛开赛前列队。
日方沿用上次的名字Vorpal Swords，美方Jack Band。
4号率先开讽：“嘿，你们那个娘娘腔呢？”
5号笑得下流：“听说长得比女人还漂亮？”
6号的鼻孔翘到天上去：“没看到啊，是不是听说我们要来，逃了？”
9号：“哈哈，没想到日本男人比女人还好看。”
11号：“怕输！”
奇迹众人第一次遇到列队时直接出言挑衅的，挑衅的还是不知去向的苏千凉。
青峰大辉皱眉：“这群人在说什么？”
他成绩不好，不是逃课睡觉，就是逃课打球，英语考试得用绿间真太郎的滚滚铅笔才能过。
这样的他，当然听不懂对方语速过快的口语。
“不必理会，一群跳梁小丑。”
这句话，绿间真太郎是用英语说的，故意说给对面听。
青峰大辉听天书似的，从气氛上看懂绿间真太郎是在回敬，挑挑眉没说话。
坐在板凳上的火神大我满脸怒气，想冲上去，被黑子哲也眼疾手快地拉住，“火神君，冷静一点！”
年轻气盛的少年们最为护短。
集训半个月，他们认同了苏千凉，不允许别人侮辱他们的队友。
现在是比赛中，要是在现场和直播的全国观众面前打架，没有任何转圜余地地被禁赛。
不战而输。
或许对方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挑衅他们动手，好不战而胜。
他们想着忍，对面又出幺蛾子了。
用的是不怎么标准，口音奇怪的日语。
“日本人都是软蛋？”
“添个彩头，你们要是输了，让那个娘娘腔穿女装怎么样？”
“女装？裸奔不更好？”
“日本人太小，没看头。”
他们还要再说，赤司征十郎抬眸，眼里的冰冷杀气甚重。
“三倍得分。”
黄濑凉太一愣，面上的怒气忽然消失：“久违的游戏。”
青峰大辉意外想念国中虐菜的手感：“很久没玩了。”
绿间真太郎一推眼镜，难得认同这样的游戏方式：“可以比比。”
经常跑厨房去找苏千凉蹭吃食的紫原敦更直接：“呐，我能把他们打成0吗？”
火神大我听得一脸懵逼：“三倍得分？什么意思？”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是帝光时代首发玩的游戏。无论对手得多少分，他们一定要是对手的三倍。”
以前的黑子哲也不喜欢这种得分游戏，何况还有青梅竹马被帝光打成111 VS 11的前例在，然而今天，他竟然有点跃跃欲试。
“这个羞辱人的方式，不愧是赤司君。”相田丽子嘴角一抽，随之高高扬起，“三倍得分吗？想想就很兴奋啊。”
桃井五月笑道：“赤司君最护短了。”
Jack Band也懂了所谓的“三倍得分”是什么意思，又嘲讽几句，双方正式开赛。
“Tip off。”
抢球权上，身高2米1反射神经惊人的紫原敦竟然输了。
输给对方2米2的6号中锋。
6号抢到球，反手对着紫原敦倒竖大拇指：“垃圾。”
紫原敦气得没一巴掌拍死他。
比赛开始没多久，众人意识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对方有备而来。
上一次的日美友谊赛，纳什等人自视甚高，不带监督，不带经理，轻松打赢，不把全日本篮球员放在眼里，自然不会去搜集对手的资料，了解第二场比赛的对手。
这一次，不同。
对方五人各个有自己独特的技能，全场传球、半场三分、抢篮板、街头篮球、力量型，单独拎出来能和奇迹的世代进行一对一战斗的程度。
像遇到另一个自己。
苦战。
第一节结束，Vorpal Swords VS Jack Band，19 VS 19。
第一节是双方初步了解实力的试探阶段，双方最多用到30％的力量，将更多的实力掩藏其下。
哪一方的底牌更多，赢面更大——篮球就是这样类似回合制的比赛。
然而，奇迹的世代被迫用到了50％。
虽不至于底牌尽出，也出了一半。
Jack Band是新成立的篮球队，在此之前并没有五人聚集在一起打球的记录。
桃井五月递过现场观测分析的数据，原泽克徳调整战略计划。
第二节，Jack Band的打法不再中规中矩，而是采用被正统篮球唾弃的暴力篮球。
他们不采用和花宫真一样一人挡住裁判视线，其他人为所欲为的方式，而是正大光明地用力量撞人，以正常的过人投篮动作打暴力篮球，将规则上的合理冲撞发挥得过分。
第一个受伤的是投三分的绿间真太郎。
篮球近距离传球，直冲着脸飞来，他反应迅速地侧头躲了一下，脸没有受伤，眼镜撞歪了。
传球的5号笑着说“抱歉抱歉”，经过绿间真太郎的身边轻声丢下一句“可惜啊，没有废掉你的眼睛。”
暴力篮球开幕。
速度快的青峰大辉和黄濑凉太频频躲过攻击，偶尔还是有躲不过的情况。
能全场射篮的绿间真太郎和完美传球的赤司征十郎被更多地针对，不是冲着脸、眼睛，就是冲着关节去。
守在内区紫原敦抢篮板，更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动作伤痕累累。
第二节中途换上场的火神大我和黑子哲也一样没逃过受伤。
上半场结束，五人全部带伤。
桃井五月和泽井花音找来冰块，给几人冰敷伤处。
冰块敷在伤处带来一阵阵冰冷入骨和火辣辣的双重刺痛感，疼得浑身激灵。
火神大我气得一拳打在衣柜上，“混蛋！”
赤司征十郎忽然庆幸苏千凉不在，否则这样的打法，那个瘦削的人怎么受得了？
即便受得了，他恐怕也很难保持冷静，还让苏千凉在场打球。
“怎么样？”
绿间真太郎：“没问题。”
青峰大辉：“当然是打回去！”
黄濑凉太：“四倍得分！”
紫原敦：“啊，要捏爆他们。”
乱藤四郎握着手机的手在抖，主公，你到底在哪？
再不来，我要克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