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好老师（13）
整个城市因为卫明言拿出来的东西陷入了巨大的荡漾中去, 这是一块肥肉，无数人想要吞下, 偏偏互相牵制，没有人原因运用不正常方式引战。
市场就是一个大蛋糕, 平时大家一人一块也算是协调，就算是那些比较大的公司，也只是多了一点点的蛋糕而已，偏偏这一次, 只要吞下这个研究, 这块蛋糕, 得利者至少要分走一半。
几乎所有人都自问, 这块有着分配蛋糕的刀叉加入落在自己手里，绝对会好好把握, 怎么可能卖给别人。
偏偏，卫明言就真的这么做了。
他又不傻, 现在所有人都想要从他这里得到“刀叉”，他选择给谁, 那些人只能接着, 可是如果他选择自己吞下, 到时候，被众人围攻的，只能是他了。
来套近乎的人不少, 但他们的话语惊人一致。
条件随便开, 但他们要的, 是独家。
卫明言表现的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刚刚从学校辞职的小学老师，长袖善舞，说话滴水不漏，面面俱到的同时，又半点都没松口。
他越是这样吊着人的胃口，那些商人们就越是焦心难耐，开价一个比一个高不说，也开始从各种方面打探卫明言底细。
卫明言的前半生可以说是中规中矩，上学，毕业，当了老师，辞职，中奖，用这笔钱开了个小公司，又奇迹一般的，研发出了众人求而不得的宝贝。
无论是从哪个方面，这个明明年纪也不算很大的家伙却是一点漏洞也没有，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早就想到了有这么一天。
不过，也不是没有漏洞，他不是还有个女朋友吗？
听说，都快要谈婚论嫁了，就算卫明言自己油盐不进，一个小姑娘，总不能也像她未婚夫那么老奸巨猾吧！
越来越多的目光放在了祁静姝身上，卫明言心知肚明，但是因为这对祁家没坏处也保持了沉默。
一开始发生这件事的是祁静叶。
他从毕了业之后就做了刑警，跟不少罪犯打过交道，也负伤过几次，最严重的一会腿差点瘸了，按理说这样的资历就算不高升也不会到现在还是这么一个小刑警，可谁让他这个人个性太直呢，直接得罪了上层领导，硬生生给他压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升职。
今天祁静叶照常上班，一进门就看到他那个混蛋上司笑的一脸谄媚，硬生生把一张老脸给挤成了个绽放的菊花，恶心的祁静叶皱着眉后退了好几步，才算是把这个混蛋上司热情的拥抱给躲了过去。
“静叶啊，看你这一头的汗，现在天气热，别那么着急走路啊，看看这脸红的……”
此刻的上司就像是丝毫察觉不到祁静叶皱着眉对他的排斥一般，笑呵呵的，亲亲蜜蜜跟自己的下属说着话，“快点把你头上的汗擦擦干净，上面找你过去呢，可不能丢了咱们分局的脸。”
他们分局最不要脸的不就是面前这个老家伙了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祁静叶提起了百分百的警惕，浑身紧绷着，被身边谄媚的上司给送到了办公室。
十分钟后，他拧着眉，双眼难得恍惚，步伐缓慢的走了出来。
可同时，脸上还带着一分喜意。
***
卫明言最近可是成了整个城市的香饽饽，每天大把的人约他干这个干那个，他没有想着赚一笔就收手，当然要趁此机会拓展人脉，因此每次散了场，都是带着一身的酒气。
他一个人住在家里，回了家也没人帮忙招呼，祁静姝看他喝醉了酒被司机送回家就往床上一趟，第二天又起来洗个澡继续去应邀，连个早饭都没时间吃，担心再这么下去卫明言的身体会受不住，在询问了哥哥嫂嫂的意见后，卫明言暂时住在了祁家。
当然，是一个人睡。
每天晚上司机把人送回来，祁静姝备好醒酒汤给男朋友灌下，再催着他去洗澡，卫明言累的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的还听话站起来去洗澡，然后一觉睡醒，又风风火火吃个早饭就出去。
这天他总算是下午没应酬了，祁静叶这个冷硬的三十岁大汉又带着一脸高兴，买回了烧鸡。
他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今天总算是升职了。
不光是公司的问题，最关键的是，领导居然对他这些年立下的功劳记得清清楚楚，把这个耿直的汉子感动的不行不行的。
这么多年来，出生入死，受过多少次伤，甚至还差点把女儿的命搭进去，却一直被压着不让往上升，拿着微薄工资，费劲的养家糊口，这心里怎么会没有怨言。
但是今天，当领导的领导的领导拍着肩膀，说他是个好警/察的时候，那些怨言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原来他这些年的努力，一直都被人看在眼里。
卫明言浅笑着坐下，看着祁静叶脸上那副感激不已的样子，微微低头抿了一口酒。
经过这么多天的应酬，他的酒量也算是突飞猛进，再不是当初那个喝了一杯就上头的样子了。
祁静叶今天喝酒很凶，多年来一直压抑的不舒服，终于在今天得到了宣泄，到了最后，他喝的脸通红，抱着祁嫂嫂，像是小孩一样的低声道，“我升职了，我可以更好地陪着你们了。”
“西西，我好高兴，我们，我们亲一个吧……”
“静叶，别闹，明言和静姝还在呢。”
饶是祁嫂嫂平时性格汉子，但被这么闹着，脸也忍不住红了一片，她嘴里一边责怪祁静叶不知分寸喝这么多酒，一边又小心翼翼的扶着丈夫起身。
“静姝，你哥喝多了，我先扶他回去，不用不用，你们不用帮忙，他这么点重量我扶得动，你们继续吃啊。”
祁静姝和卫明言坐在一起，看着身材从表面上来说算得上是纤弱的祁嫂嫂一只手抗住祁静叶离开。
“嫂子她，手劲挺大啊。”
卫明言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好了好了，别喝了，这些天喝的还不够啊。”祁静姝拦下他，仔仔细细看向了男朋友的脸。
五官端正，白皙无垢，怎么看，怎么帅气。
那个男人先是乖巧的坐好任由恋人看，等祁静姝看的时间长了，这才有点好奇的眨了眨眼，“静姝，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想，你怎么就对我这么好呢。”
祁静叶眼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的恋人。
之前谈恋爱的时候，她以为那样的卫明言就已经足够好了，没想到随着时间渐渐多了，她的男友不仅没有不耐烦，反而比起之前更加的疼她。
有的时候，祁静姝甚至觉得卫明言像是在疼女儿一样的疼着自己，什么事情都会率先为她着想，还总是用着包容的眼神看着她。
他的眼睛很好看，对于祁静姝来说，就像是平静无波的大海，温柔，耐心，总是让她处在安心的环境中。
看着眼中满是爱意的她，卫明言唇边的笑容更加拉大，声音微微有些低沉，“我的责任，不就是对你好吗？”
“等我一段时间，我再处理掉最后一件事，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祁静姝看着恋人，乖乖的点了头。
***
第二天，卫明言就从“好心人”那里得知了走通了关系让他大舅子升值的是谁，当天晚上，几人聚在一起时，这个像是突然出现在本市的英俊男人就拉着那个人单独喝了一杯。
散场时，他们两人更是笑着一起离开，在场的几人心里都有了计量，过了一夜，果然传来两人合作的消息。
这人也是个不小的企业集团老总，速来以厚脸皮闻名，其他集团的老总又想要和卫明言合作，又自持身价不肯纡尊降贵的低头，他却没有那个顾忌，之前就是他对着卫明言最热情，再加上这次他帮了卫明言大舅子一把，当即就成为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产品很快装入了核心，投入市场，果然就像是这些商场大鳄猜测的那样，这家原本只是勉强挤入上层的公司短短几天就壮大了两倍。
股市疯涨，原本还在观望的几个大佬羡慕的眼睛都要红了，果断下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从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口中，套出了这个横空出世的卫总到底是怎么松的嘴。
得到了准确的消息之后，这些人这才恍然大悟过来。
怪不得这个卫总从来不肯去什么风月场所，合着，他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啊。
不过只要有了突破口，那他们也更好下手了。
卫明言肯定不是看中他那个大舅子才这么好说话，究其根本，还不是爱屋及乌，为了那个未婚妻。
查来查去，各大公司傻眼了。
这个卫总的未婚妻，好像当初都在他们公司投过简历啊。
名校毕业，成绩优异，各方面都很不错，怎么就被拒绝了呢！
公司负责人扼腕不已，这要是卫总的未婚妻在他们公司工作了，那套交情不是就简单容易多了吗！
正在后悔着，手底下的人就说了。
当初他们也想录取这个祁静姝的，但是曹氏的人过来打了招呼，他们想着到底是龙头大哥要给个面子，再加上收了钱，就……
就这么把一个金娃娃给放走了！
这种情况在几家公司都有了发生，众人这才回过味来，感情，曹氏和卫明言有仇啊。
他们当面迂回的问，那个明明年纪比他们小了少说十几年的英俊青年脸上笑容不变，摇晃着手中酒杯承认了，“曹家的千金的确和我女朋友有些冲突，不过谁让曹家家大业大呢，我们小老百姓的惹不起，所以只好躲着了。”
这句话传到曹氏老总耳朵里，险些气的吐出一口血来。
他就说这段时间无论他是用金钱还是情谊，那个毛头小子都不肯接招，明明对着别人还能虚情假意一番，对着他却总是端着那张永远笑着的脸，说着没什么用的圈话。
之前他给卫明言打电话，的确说了些年轻人不懂事，让他别跟自己女儿计较的话，那倒不是他自大不把这个后起之秀放在眼里，纯粹是因为他自己是个花心种子，就觉得卫明言也是。
说起来，他们这个圈子里，哪个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平时放松的话一起去某些地方那是常有的事，毕竟工作已经够繁忙，他们这么一大把年纪，家中除了后来娶得，老婆都年纪大了，想要在外面找乐子那不是肯定的吗。
因此，卫明言说的隐含着怒意的话曹总除了一时间的担忧，之后便在女儿的撒娇下放下了。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他的地位在本市可不是说说而已，卫明言初出茅庐，就算现在地位斐然，又怎么敢找他的麻烦。
可他没想到的是，卫明言的确是没有找曹氏麻烦，他只是单纯的不接茬曹总的每一句话而已。
想要合作？
来，喝个酒。
想要独享蛋糕？
来，喝个酒。
想直说？
不好意思，我那边有事，先失陪一步。
因为卫明言的表情始终都是带着礼貌笑容，言谈之间也丝毫没有记恨的意思，曹总虽然觉得他不肯松嘴可恨，但也没想过，他居然这么小心眼，还记着他女儿的事呢。
曹总一时之间只觉得心底一阵愤慨，终日打雁，居然叫雁啄了眼。
还以为是个笑面虎，结果居然是个阴冷毒蛇。
他这边思考着对策，那边曹静一脸阴沉的推开门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爸！你管管行政部门的经理行吗？每天找找机会就在赵光面前晃来晃去，勾引谁啊这是！”
“刚刚她居然还敢对我大吼大叫，这样的员工你留着干嘛啊？开了算了！”
曹总还没来得及说话，曹静就噼里啪啦带着怒气的说了一堆。
自从上次祁静姝离开之后，她的性格就越发的古怪了，首先就是总觉得手底下的人在议论自己，毕竟那天她的确是被祁静姝狠狠打在了脸上。
这些天来，仗着自己职位的便利，曹静已经开了四个手底下的员工了。
她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是自己过分，现在轮到行政部门这个她管不着的地方，立刻就像是以前一样来向父亲求助了。
爸爸这么疼她，一定会把那个女人开除的！
离开了他们曹氏，看她还怎么嚣张！
曹总摘下眼镜，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阿静，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现在本来就是人心惶惶的，你还在公司到处开人，是想闹得最后没有人愿意来我们公司吗？”
“爸！！”
曹静被宠坏了，顿时不乐意起来，“我怎么就到处开人了，我开的那些人本来工作就做的一般，爸你不是最疼我了吗？你帮帮我……”
她有自信父亲会帮助自己，当初上学的时候，她把一个同学推下了楼，瘸了腿，那人闹着要打官司，后来还不是被爸爸压下去了。
“你啊……”曹总最受不住唯一女儿撒娇，疼爱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那我就……”
——扣扣。
外面传来敲门声，话被打断，曹总有些不悦的皱起眉，扬声道，“进来。”
“曹总。”
下属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将手中资料递给了他，“有两家公司联合起来，在跟我们作对，必须要马上找出对策。”
电话也在此刻响了起来，有人心灾乐祸的说着话。
“老曹，对不住了，现在谁都知道对你下手就有钱赚，虽然咱们也有交情，但是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啊你说是吧。”
“总之，你自求多福吧。”
“谁让你那个宝贝女儿这么不开眼，到处得罪人呢。”
曹静看向父亲一瞬间难看下来的脸色，疑惑上前，“爸？”
“你怎么……”
——啪！！
带着怒意的一巴掌，恶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脸上。
曹静耳朵里传来一阵鸣音，脸上几乎是立刻凸起了完整的巴掌印，她不可置信的回头，红着眼睛看向疼爱自己的父亲，“爸，你打我？”
曹总愣愣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背佝偻下来，像是一瞬间被抽取了全身的精气神一般。
他声音疲惫，仿佛苍老了十岁，“你买些东西，去给卫总未婚妻赔罪吧。”
“你这次，真的踢到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