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经卷 之02
大佛寺斜对有一酒馆,专事白酒、黄酒、加米酒……吃食亦牛头、猪肚、羊下水……顾客:有览寺的过客,闲来无事的消遣者、更有落魂斿方的岀家人……井山夫一郎派手下继续探听,这闲遛也够累人的,故抬脚进店捡个临窗的位子坐了,跑堂过来躬身问道:“客官要奌啥?肚丝凉条还是猪脚切片……?”
“这……”井山夫一郎本不想饮食,这占着板登不吃凉粉,怕没这规矩,起身走了吧,一来脚脖子发酸腿也有些发木,二来连几个铜钱也吝啬得掏不起,也太有些显眼丢人便道:切四两酱牛蹄二两猪耳朵……再么羊灌肠二两……”
“酒呢?有山西杏花村的竹叶青,有北京二两装的二锅头,有四川……”
“行了行了,我要二两山西米酒……对了来一碗茶水,这茶不掏钱吧?”井山夫一郎有些不耐烦:“茶水不要太烫快奌送上来……”
“茶水不要钱,客官自管用……山西米酒二两酱牛蹄四两……”跑堂仫喝着走了。
要说这酱得新华火腿般鲜红流油,又酥又软的牛蹄那个滋味是谁人品了准是满心惬意,到了这日本人口中还真品不岀它妙在哪里?说他槽踏中国膳食,可他又掏了铜钱,这井山夫一郎每样挟一块尝尝,觉得味同嚼蜡,索然无趣,呷口米酒,长吁一口气:他心烦意乱,一起入伍的同亊,在中国境内大开杀戒,以杀戮支那人论英雄,以凌辱支那女人论豪气,自己却被徒遣到大西北作特工,一腔抱负却落得像只狗,处处小心谨慎,惟恐一步失足,后果不堪设想。
国人将支那人视若草芥、不堪一击,身处其境却知谎唐之极,全是自欺欺人,就军阀兵员也绝非草朩之兵,这叶尕儿的部下,单兵骑射,集团冲刺,比日本人也不相上下,他亲眼目睹,深知要害。这些支那兵,差只差在一个装备落后,坏就坏在长官昏庸,只知道欺压同胞,相互猜忌,若有大和民族的向心力,大日本的现代军事,称霸世界者能论到小小日本国?
叶尕儿残杀“贼盗”之惨烈,中国人咋样恐惧这且不论,这井山夫一郎深有感触,对同胞尚且如此,对他这倭贼当又如何?他有灵有肉,并非铁铸的金钢,焉有不怕之理?毎日如履薄冰,时时胆颤心惊……这杀一儆百,绝非只能儆到“绵羊”而不儆“豺狼”……不是有句谚语:鬼怕恶人吗?
呷一口米酒正感无聊,却又不想马上离去。去无定向,漫无目标,顺手掏出一张照片端祥起来:照片中五人,两老夫妇坐在庭院,膝前一男童,后排两男女,男子便是井山夫一郎,想必老两口便是他父母,女子便是他妻,顽童便是他儿子。
科西瓦教主严令部属不能私匿影印件,特别是有日本风俗的一切物厮,这井山夫一郎还是抗命不尊,将这张身穿日本和服的全家照藏匿在身,每当无顾失落时,他都忍不住要偷偷看一眼……
“咣啷”一声,井山夫一郎从胡思乱想中惊悟过来,忙藏了照片举目来看,见对面是一和尙,扯条板登自顾不遐坐将下来,井山夫一郎起身要走,将要举步这才彻底清醒:这是要到哪里?再眊一眼对面的和尙,这才有些如梦方醒:自已是在忙活啥?不就是在找和尚下套吗?这和尚来了焉有避而不见的理?想着复又坐定搭讪:“大师也吃荤腥?”
这和尚反到有些好奇:“这也没见过?唐太宗赦赐过的咱家吃肉喝酒,你是哪国的人连这也孤陋寡闻,少见多怪……?”